《Hp转学生》天将暮

36、C36

　　“你能带我去我朋友家吗？”
　　聂妈妈将注意力从聂明微的成绩单上转移到他本人。厨房水槽的餐具在咒术的作用下自行清洁，抹布在瓷盘子上摩擦，发出特殊的响声，拖布顶到了站在沙发旁的聂明微的脚，便从他身后绕开。
　　“就今天一天，我回来后会利索地把所有东西打包好。”
　　半起的太阳将光投进室内，照在聂明微脸上，可以看到他轮廓的绒毛，他穿着宽大的短袖，衣服不是很合身，裤子也长，露出来半截胳膊，有一条青绿色的血管顺下在手背上分流。
　　聂明城夹着报纸从他身后路过，和聂明微说了几句话。他侧头仰视，那还是一段白天鹅似的颈子，没有明显的喉结。
　　在霍格沃茨，他听塞德里克的话，每一顿都会吃很多的肉，为了解腻，也会吃完没放酱料的蔬菜沙拉。吃下去的食物分解成构筑挺拔身形的血肉与骨，聂明微不仅长高，肩膀也展开，像是撕扯茧层的蝴蝶，隐约能窥见翅膀绚烂的花纹，甚至一向没有血色的唇都变得红润。
　　几年前脆弱的病秧子被强硬地用油漆涂抹掉，刷上了更明媚的图案。
　　“妈妈？”
　　面对每个孩子剧烈成长变化的阶段，聂妈妈都会感到细微的、难以言喻的伤感。
　　世界是复杂的，她在已死之人那里又接触到了更多的黑暗，幸福走向溃烂的故事已经看腻了。她觉得自己如果是袋鼠的话，她是舍不得将孩子从育儿袋里放出来面对这些的。
　　她看见小儿子的肩膀，萦绕着可怖的恶念，像一根迟早会收缩将人吊死的、染红的白绫，轻柔如海中游荡的水母。
　　就像聂明微能看到火中的精灵，身为通灵师的聂妈妈也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一些不属于生者的事物。
　　不是幽灵，而是人临终前执念。执念会有各种属性，比如爱慕，比如守护，也会是伤害和冤仇。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选项，唯一可能的结果她无从躲避。从诅咒的样式来看，对方还残存人类的气息，灵魂却早已破败堕落，或许是个无可救药的□□徒，又或是个命债累累的家伙。
　　当然，缩略一下，事实依旧是聂明微杀了人。
　　聂妈妈在他肩膀扫了扫。手伸过来的时候，诅咒就想躲开，毫无用处，它顷刻间被撕了个粉碎。
　　“能去吗？”聂明微又问了一遍。
　　“当然可以。”她说，“把地址给我。”
　　“我还能再带一个人吗？”
　　“谁？”
　　“我另外一个朋友。”

　　聂妈妈没有立即答应，哪个国家带别人家的孩子出去都得征得监护人同意。
　　他们走去女贞路，路过的人会偷偷地看过来——塔加来路的中国家庭又多了个人，而且依旧和印象里的亚裔形象不符。
　　聂明微认为和弗农一家根本没办法沟通，就算这次允许哈利出去玩，一回去会变本加厉虐待他——无解的恶性循环。
　　聂妈妈还是重复：“我不能随便把一个小孩子带走。”
　　“可以变通。”
　　“你连基本的规矩都不遵守。”
　　聂明微怕挨训，赶紧说：“到了到了。”
　　即使是高温的天气，哈利也会在院子里干活，有数不清的杂事等着他。
　　“他……”
　　聂明微刚想和哈利打招呼，刹住车，问：“他怎么？”
　　“他身边是有人去世了吗？”
　　聂明微说：“哈利的父母去世了，被神秘人杀死。”
　　大老远就感觉到了，不属于孩童的强大力量，清晰的祝福交织着断断续续的诅咒——祝福的给予者已经故去，而诅咒的施放者依旧存活。
　　人类诞生以来，很大一部分的故事都与爱有关。无数讲述者们将爱形容成抵御至暗的终极武器：公主会苏醒，世界会因此得救，万物复苏，潮水褪去，迎来宁静。
　　此刻，无形的爱在聂妈妈眼中具象化的——绿眼睛男孩的心脏位置有一团绒状的奶黄色，发荧光，它妥帖地将最重要的脏器包裹起来，星星点点搭载血液泵到每个角落。
　　哈利注意到他们，好友身边的女性正无声看着他，他有些忐忑，不敢挥手。
　　聂明微拉拉妈妈的袖子，对视后跑到哈利身边。
　　“哈利，这是我的妈妈。她要带我们去罗恩家。”
　　他的头被敲了一下，聂妈妈用中文，“还没完全敲定的事情不要乱说。”
　　“很高兴见到你，小姐……不，我是说，聂女士。”
　　聂明微很少听她说过英语，听惯了英音，觉得她的口音有点怪，好不容易才想起来妈妈无论是年轻时候当交换生还是应邀讲学，都是去的美国。
　　聂妈妈去敲门，和哈利的姨妈商量。佩妮看到聂明微就有坏预感，当门口的女人说是那个小怪物的母亲时，差点晕厥。

　　“不是‘聂女士’，我妈妈不姓聂，姓谢。”聂明微对哈利说，“我们国家女性结婚后不用改姓。”
　　哈利说：“和你的姓氏一样难念，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是‘感谢’的意思，很多人姓这个，来源不同，意思也会不一样。”
　　犹豫了一会，聂明微说：“我妈妈是个通灵师。”
　　“什么是通灵师？也是会魔法的人的分支吗？”
　　“对，可以这么理解。她说……”聂明微紧张地揉搓自己的裤子，“说你的父母很爱你，你身上有以死亡为代价换来的祝福。”
　　在他意料之外，哈利笑起来，说：“我知道的，邓布利多告诉过我。”
　　“可以了。”
　　聂妈妈将一张佩妮颤抖着签好名的纸放进包里，“我们出发吧。”
　　她揽住聂明微和哈利的肩膀，“不要动。”
　　聂明微有经验，紧紧抱住她的腰。
　　佩妮扶着门框，眼睁睁看着三个人消失，腿彻底失去支撑能力，瘫软倒地。

　　灌入鼻腔的，是更为新鲜凉爽的空气，触眼都是不同深度的绿色，草层厚实得像地毯。空间移动并不舒服，哈利头晕得厉害，仿佛回到了聂明微把飞毯当过山车玩的夜晚。
　　聂明微看到了写着“陋居”的牌子，
　　“是这里吗？”
　　“应该是。”
　　哈利把眼镜往上推了推，终于缓过劲，说：“谢谢……额，谢女士。”差点咬到舌头。
　　谢韵清一愣，很快说：“不客气，我傍晚会来接你们。”
　　她指尖动了动，试图将哈利身上的诅咒抓走，可惜没有凑效。
　　“抱歉，能让我看一下你的疤吗。”
　　哈利身上诅咒的主人还在世，在孩子身上施恶咒是重罪，无论是出于成年人的责任，还是自己孩子同样被阴魂不散的东西纠缠的心疼与痛恨，她都必须确认哈利的安全。
　　哈利把头发抓到旁边，谢韵清轻轻抱着他的脑袋近距离看，大约过快半分钟，谢韵清直起身子。
　　她问：“会痛吗？”
　　哈利说：“有时候，现在不会痛。”
　　聂明微和罗恩在陋居门前喊哈利，韦斯莱双子也从屋里走出。
　　谢韵清说：“你去吧，注意安全。不要忘记回家时间。”
　　最后一次撕扯诅咒的尝试也以失败告终，哈利还没来得及道别，眨眼的功夫她就瞬移走，只留下两块被踩扁的草。

　　谢韵清回到旅馆听到水流声，立刻冲进浴室。聂爸爸被吓了一跳，脚底打滑，他头顶着没冲洗干净的泡沫，问是想一起洗吗。
　　“等一下再说，我发现跟微微一起玩的男孩身上有诅咒。”
　　“长什么样？”
　　“黑头发绿色眼睛，头上有闪电形状的疤。”
　　聂爸爸了然，“是哈利·波特。”
　　“对，是叫这个名字。”
　　“我今天刚想跟你说。”

　　知道哈利还没吃早餐，韦斯莱夫人去厨房再做了两份——还有聂明微的。聂明微还没来过英国巫师的家，四处打量，有些怀念。
　　他的家外面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如果门感应到有麻瓜要进入就会切换成普通人家的装潢，反之则是摆满术士道具的屋子。
　　韦斯莱夫人在两人的餐盘里堆满了香肠和荷包蛋，哈利吃得比较认真，聂明微一边吃一边和罗恩说话。
　　四岁后聂明微有时候会被单独放在家，客厅的座钟设定了他生活的日程，以此为中枢控制屋内所有，厨房储存了丰富充足的新鲜食物，锅碗瓢盆刀叉筷勺到点了就做好热腾腾的饭菜，聂爸爸黑色的皮手套负责找不想吃饭的聂明微，牵着他去他想呆着的地方吃饭。洗澡的时候，要防止他摔到、磕碰，还有溺水、烫伤，所有放在浴室里的橡胶玩具都时刻保持警惕，确保意外在可控范围内。聂明微睡着后，手套还会检查好门窗的防盗情况，确定锁和结界都没有缺漏。
　　他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道具们功不可没，十分制，至少也得打九点五分。
　　屋外原本晴朗的天空在他们吃饭的间隙逐渐遍布乌云，云间有雷电闪烁昭示大雨即将到来，聂明微站在窗边，呼呼作响的风卷着树叶撞在他脸上，他有点郁闷，插兜抓到一团纸，以为是什么草稿，准备扔掉，扔之前看了一眼。
　　雷云雨符咒。
　　这个符咒扛过清洗和暴晒，却被他不经意一揉就揉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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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第一部和第二部的时候，真的能明显感觉到哈利长大了，还变声了。写前半段挺感慨的，赛博当妈.jpg
*聂妈妈是南方人，谢在两湖两广地区是大姓。HP里头很多妈妈都是坚韧负责的mommy，所以也给了妈妈一个名字。
*马上爬去大改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