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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诈 ...

  •   “主子先生”一身杏黄长袍,外面套宝蓝色巴图鲁背心,一双绒面千层底软布鞋,手里倒是没了茶杯,换成了无字白面的湘竹折扇。只见他脸上依旧带着微微的笑意,看上去很是潇洒风流。但我还是在心里问候了他的祖宗十八代——包括其一切父系成员。

      看着“主子先生”正盯着我,我便故作呆状,只盯着站在“主子先生”身边的小桔。小桔还是昨天的打扮,头发有点乱,衣服压了一身的摺,看样子昨晚可能是合衣而睡。她双眼又红又肿,看到我呆头呆脑地坐在地上看着他们,小桔的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你要见的人安然无恙,我的东西呢?”“主子先生”的口气依旧云淡风轻。

      小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抓着主子先生的衣襟哀哀地求道:“太子爷!您放了她吧!她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从没有告诉过她我是您的人!”

      太子?爷!我一听小桔的话,吓得我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康熙朝治下六十多年,曾二立二废太子胤礽,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时间,但事情大概都是在康熙末年。想不到我自作聪明,躲开了四爷十三爷,却意外落入太子手中!十三说过,三十五万贿银由噶礼进京送给了“人”,当时他虽未明言,我们却是心下明白这“人”便是指太子,如今前因后果对照,小桔偷的竟是噶礼在江南科场案中贿赂太子的十万两银子!

      这一瞬之间我的脑中雷光电闪,倒是一下子把这些事情想了个清清楚楚。昨夜我所听到的,很可能是太子想要谋夺大位的安排,如此之下,我和小桔不死也得死了~!倒霉呀!

      我看着小桔还在哀求太子,太子却是只笑不语,我心下发凉。想起我昨夜偷听太子密谋,太子在屋里明明发现了我,却仍旧不动声色,直到他云淡风轻地将我抓住时,我才恍然大悟他早已发现我在窗后。他这样的心机,是我修练十辈子也达不到的吧?

      终于太子对小桔说道:“银素,如今你们二人都在我这里,我只想要了东西便放你们离开,今日之内,我拿到东西便了。不然,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再不然,今晚就你们二人双娇侍寝,也让这小丫头初尝甘雨,如何?”说着,太子竟轻轻地拉起小桔揽在怀中,还用下巴蹭了蹭小桔乌云般的发髻。只见小桔吓得连哭都没有了声音,她瞪大眼睛,眼神发直,也不知道看着哪里,身子却有些微微发颤。

      小桔说过他的主人曾虐死侍妾,看到她此时的神情,不用猜我也知道太子肯定有埃S埃M倾向了!书上怎么说来着?对,叫摧花辣手!想到可能被变态XX,我心中又急又怒,可是再看看小桔发呆的样子,我也来不及想的太多,只是一个剑步冲了过去,从太子怀中拉出了小桔,反手就给了她重重的一个嘴巴。

      这一巴掌打下去,竟打得小桔一下子歪坐在地上,嘴角吐出一丝血来。她惊讶地看着我,眼中却没了泪水,只有重重的悲伤和疑问。我不待太子反应过了,便冲过去,又一阵拳打脚踢,边打边叫着:“你这混蛋女人,你私藏十万两的银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朋友!如果有了十万两,还用小心翼翼东躲西藏吗?你说!你在承德埋的东西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说!!”

      每踢下去一脚,我都是狠狠的踢出去,脚刚到小桔身边,我又猛地收住许多的力气,那样子,倒像是电影里面常用的手法,其实这样子踢人不知道多辛苦!只要此时能骗过太子,什么我都舍了。于是我手脚不停地叫骂着,看到小桔只是把头埋在臂下,也不哭叫,我急的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强迫她面对着我,冲她叫道:“你说,你为什么要连累我!?”一边说,我一边在脸上做足了表情,虽然有点像是抽筋,但我想我的眼神应该可以让小桔懂个大概吧?真希望她能配合我一下下,就是担心她能不能看的懂?

      小桔还是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她哽咽了一声:“小姐!”便飞快地看了我一眼,晕了过去。

      我本来还要再发作,可是看见小桔忽然昏倒,我也吓了一跳,正在犹豫之间,太子却轻轻的发了话:“行了,小丫头,你这么卖力,无非是让我放你们一条生路,你演戏也好,作态也罢,我只问你,你知不知道东西的下落?”

      我忙走过站在他面前,认真地看向他。太子个子高出我大半个头,身上不知是熏了龙涎还是檀香,走的近了一点,那香气就把我薰的头昏。但我横了一条心胡扯,便冲他说道:“太子爷,这小桔是我去年拣回来的!一起在承德住了半年。本来一切都挺好,可从今年三月开始,她知道我要逃婚,便有事没事的拣了死猫死狗去埋。当时我还奇怪,干嘛死猫死狗还拿到家里来包上个布包再埋,她说小猫小狗也是命,死了不埋多可怜。现在想想,她定是把那个信和银票一起埋到猫狗坟里去了!我去找回来给你,你便放了我们,如何?”

      太子不置可否,只是看了一眼已经晕倒的小桔。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向我,盯着我的这一刻我几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帝王之气——压迫、寒冷、怀疑,最多的还是威胁。那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睛?里面冷的像冰,黑如地狱,似乎在告诉我:你的命,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蚂蚁!这一刻,我吓的倒退几步,却被小桔的身子绊了个大跟斗,一屁股坐在她的身上。

      我一压之下,小桔忽然一声嘤咛转醒过来,她一醒来,就哭着说:“小姐,是我不对,可是我也没办法!要是不瞒着你,我就没有活路了!有些事情,说了便再难活命!”我一听小桔的话,也不再担心,干脆坐在地上,眼睛发直地盯着太子。

      “崔夫子,我还是想再带一包桂花糕!”我看了一眼的崔清,央求着对他说。

      “姑娘?你这东西带的还少吗?眼看就到城门了,你我早日出京办好差事回复主子才是正经。”这位崔清是太子身边的人,应该是太子门下的清客,太子专门派他来监视我取东西。

      当日小桔一句:“说了便再难活命”吓得我眼睛发直看着太子。太子爷却不以为然的一笑,走到我面前,自作风流状的用扇子抬了我的头,笑着说道:“还是那句话,我只要东西,不要人。说吧,东西在哪?”

      我再也顾不了许多,开始哇哇大哭,边哭边叫着:“我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不玩了,你送我回家,额娘…………”

      太子听了我这么小孩子气的哭,吓了一跳,站起身来笑道:“你多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这样吧,你把东西找了给我,我便给你一万两银子,好不好?”

      我听了,心下权衡,来不急想得太多,只道:“行!但你也得把小桔还给我,我不想她死!还有你不能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你要是都答应了,我就去给你找书信。等我找着信,你就给我一万两银子,我带着小桔去江南,再也不回来。行吗?”

      他听了点点头笑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我只给你七天的期限,到了承德你找到书信,我的从人就会飞鸽传书与我,我便放了她。如果到时没有书信,只怕……”

      我转头想和小桔说句话,却见门外进来几个家丁,抓起小桔便带了出去,可怜我与小桔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她就又被人关了起来。看看太子带着他那自命不凡的笑容,摇着纸扇慢慢地走出房间,真让我觉得恶心!!!

      我回到了大床软榻,又休息了一夜。今天一早,太子便打发了这个崔清的师爷带着四个家丁押着我往承德出发,我看着五个大男人看押我一人,心里说不出的生气!可是没有办法,只好想尽法子和他们打起太极。

      “夫子,要是没有桂花糕,一会儿我饿的不行,哪有精神想那些猫狗坟都在哪儿?找不到的话,我就告诉太子,你不让我吃饭!”我看着老头的老脸,暗自盘算着如何能逃出去。可是崔清这老头好像没听到我的话一样,根本就不理我,歪头靠在车厢壁上呼呼睡起觉来。

      我气地大叫:“你无耻的样子很有我当年的神韵!!!!”老头白了我一眼,轻轻敲敲车门,一个大汉进到车厢里麻利地把我绑了个严严实实,嘴上还堵了块旧抹布,我气得呜呜叫了半天,却没人理我。车子行的极快,我好几次被颠得离开车厢又摔回去,我身上一定好多地方都青了……我哭!我哭!!我哭哭哭!这回是真的哭了。

      本来他们是不想住客栈的,可我说要是不住客栈梳洗休息,我宁可死也不去了!崔清无可奈何,只好带我去投了高岭镇,过了高岭镇,不到半天,就可以进入承德地界。我这两天被车子颠的散架,和他们说我自己骑马,他们却怕我纵马而逃,死活也不让,我只好天天坐在马车上受罪。

      “几位爷,房间准备好了请上楼。”小二哥殷勤地招呼我们几个上楼,我却觉得他有点眼熟。

      崔清订了一个大包间,里外三间,我住最里面的房间,崔清和伴当跟在外间。要了洗脸洗脚的水,我好好梳洗了一番,崔清却带着几个人里里外外地把屋子搜了一遍。我这两天走下来,满身满头的尘土,加上赶路之中颠簸的厉害,又很少休息,我脚肿的像块大发糕。自怨自哀的脱了袜子泡脚,却见外面小二又送来一桶热水,放下水桶忙着问道:“几位爷,饭是送上来,还是您自下去用?”

      崔清瞄了我一眼,摸着他那几根稀不拉唧的山羊胡说道:“不用了,小姐想吃什么?我叫阿二买回来。”小二一听崔清如此说,立刻答应着退了出去。

      我看看崔清还在等着我回话,便气狠狠地说:“大米粥好了,要极稀极稀的。香油淋了的青黄瓜,青笋咸菜各一碟吧,再来点面食酱肉。”崔清打发了阿二买回来饭菜,端上来一看:果然是上好的粳米细粥,还配了花卷酱牛肉。

      崔清看看我已经坐到了桌边,便吩咐那几个人道:“阿大在这里陪伴小姐,我们下去吃饭,一会阿二上来换阿大。切不可放松半点,我看这小妮子,有说不出的古怪!”说完,他带着人大摇大摆地下了楼,气得我在他身后直骂他!

      虽然只有阿大一个人留在房里看着我,我却一点也不敢乱动。阿大二十多岁,一脸的大胡子,别看青衣小帽的打扮,却是武林高手。这两天随他们走下来,我才知道他们几个人都是江湖中的好手,不仅武功高强,而且精通□□上各种事务。比如盗个窃啦,抢个劫啥啦,杀个人,放个火啥的,他们都不在话下!

      此时我见阿大站在门边,忙冲他叫道:“阿大哥,一起吃点东西吧?”阿大也不理我,只是将脸转到了另一边。

      我慢慢吃着粥,头脑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才能逃跑。忽然听见门外小二敲门:“老客,我来把洗脚的水给端出去!”

      阿大开了门,走进来一个大个子仆人,一张黑炭似的脸,笑容满面地把几盆水都折在一个大桶里,接着便准备把装了脏水的大木桶往房外拿。正当他把木能抬到门口时,也不知怎么,他脚下一滑,大半桶的脏水洒了一地。这伙计一见之下,吓的立刻趴在地上用袖子连擦带抹地往桶里收水,可是却已经来不急,刹时间,一桶洗脚水直流到里间床底下。

      阿大一见,气的大骂起来,引来几个房客都停在门口看热闹。一会儿引的崔清他们也都回了房,掌柜的也跑过来赔罪,又叫了几个小二来收拾。可就算屋里乱成一团,崔清他们几个人却是很有章法的各自为政,崔清带着几个从人看着几个小二忙碌收拾,阿大就铁人一样地站在我旁边一动不动。一时房里是人仰马翻,不亦乐乎。

      脏水流到我脚下,我觉得恶心,便把脚放在另一个凳子上看他们收拾。掌柜的一个劲在旁边骂几个小二太慢太笨,那个打翻了水桶的大个子边擦地边嘟囔:“不就是水倒了,至于这样,我这是没死,我要是舍得死,掌柜的就舍得埋!?”

      我听了这话,心像让马蜂蜇过一样呼啦一痛,可马上就来了神,我细看这伙计,他却埋着头擦地,一直向床下擦着。

      我想想了,大怒骂道:“什么破地方,害我连个饭也吃不好?!”一扫袖子,将一桌子饭菜推到地上。本来就已湿的一塌糊涂的地面,刹时变成了垃圾场。本来已经是乱成一团,此时我把饭菜都扔到了地上,这里更是乱成了一团。

      等到这群伙计收拾停当,掌柜的对着崔清又是一通赔不是:“老客来我这店里,这饭口时候却冲撞了小姐的口味,我这里也过意不去,不如再给小姐重新上点清粥小菜?几位老客在楼下的吃食也由小店敬赠!以表歉意,以表歉意……”

      崔清推辞不过,便答应下来。不一时客栈里又送来极稀极稀的粥米面食,却是油饼。我边吃边想,那个大个子就是李卫呀!他怎么不来救我呢?扫了一眼床边。顿时想到了主意。

      崔清几个人吃过了饭菜,回到房里就要休息,我忙请他过来,对他说道:“夫子,我想要纸笔画出当日小桔埋猫狗的地图,你看行吗?”

      崔清一听,立刻高兴地答应了,等他取了笔墨让我画图,我便一边胡写乱画,一边看着他。崔清看着我乱画,却一点也不觉得无聊,打定主意死盯着我,弄得我倒有些意兴阑珊。我鬼画符似的画到半夜,把崔清熬的两眼通红,我熬的四肢无力,最后我扯了两张纸,趴在床边上接着瞎画拉,终于把崔清老头熬到双眼发呆,换了阿二来看着我。

      我见阿二那么精神,立刻便泄了气,张罗着睡觉。阿二见我不再画符,乐得清闲,收了笔却连我画的鬼符也一张不落的全都收到了一边,呼的一口气吹了灭了灯。

      屋子里一片漆黑,我却知道阿二就站在我床边放哨。我放下幔帐,合衣倒在床上,眯着熬到天蒙蒙亮,伸出手试试,发现已经能隐约看清手上的掌纹,又听了听屋里没什么动静,干脆拉开床幔偷偷往外看去。

      只见此时已换成阿三坐在我床边的一张凳子上,虽然他坐在那里看守我,却也困的直点头。我伸出右手,避着阿三的方向捋着床沿乱摸,果然在床底下摸索出一个纸团一只小碗,碗里面却只是清稀发亮的水……

      等我被摇醒时,天已经大亮,崔清昨晚也没有睡好,今天起床也晚了一些。刚刚起身,崔清就催着准备动身,我十分不情愿地和他们一起收拾一下,便坐在一边等他发令出发。临走时,崔清又带着四个家丁到处验看一番,结果他发现了若干只蟑螂,阿大在桌角下发现了那团宣纸,阿二发现破碗一个——仿佛是我昨天吃粥用的那个。他一脚踢飞骂道:“吃个粥还吃了二顿,真他娘的穷讲究!”我看了看踢到墙边的小碗,难过极了,小碗小碗,你也算是鞠躬尽瘁。崔清打开那废了的纸团看了半天,见上面全无一字,便用纸包了蟑螂随手丢到窗外。

      我抬头看了看天气,好像是晴天呢!转头对崔清说道:“夫子,你说咱们早上吃馄饨还是吃果子?”把崔清气的直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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