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纸上松山

5、5

　　送礼物似乎只是一个开端。

　　节日过后，同学们又恢复到了往常的状态中。

　　小怪物也是如此。

　　只是那日车上送出去的礼物，得到的一声谢谢，始终是小怪物常常想起且莫名开心的存在。

　　… … … …

　　冬日暖阳，但是寒风依旧刺骨。

　　小怪物把高领毛衣往上拽了拽，企图把整张脸都埋进去，他跟在秦檀的身后，无声的像是影子。

　　周围同学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组合，那日一同上学的场景似乎只是一场巧合。

　　秦檀笑着把小怪物介绍给了与他一同打球的同伴们。

　　年轻男孩们高大的身影把小怪物团团围住，他们笑闹着，对小怪物勾着肩搭着背，好哥们一样。却在秦檀转过身后，推搡着，恶意的笑声在篮球场上放肆着。

　　小怪物低着头，身体被推的左摇右摆，他默默忍受，不想让秦檀难过。

　　他以为这是秦檀对他认可。

　　认可他们是朋友了。

　　这样带着打闹的恶意比真正挨打时已经好上太多了。

　　小怪物仰起头，用尽最大的勇气对着那群人笑着。

　　然而胎记上丑陋的褶皱，让那些大男孩们后退一步，闹哄哄的跑开了，他们招呼着秦檀，把小怪物晾在一边。

　　小怪物垂着头打算走到一边，像往常一样等待着打完球的秦檀。

　　却在下一秒，被篮球砸中，踉跄的险些栽倒。

　　小怪物摸摸被打到的后背，看着停在不远处的篮球，懵懵的向前走了两步，把球捡起，然后转头看向身后。

　　秦檀站在中间，被其他男生簇拥着，而那些男生眼中却满是不怀好意，他们在喊小怪物一起。

　　小怪物被他们吓的后退两步，脑袋不停的摇着，求救的眼神看向秦檀，只是在过长的刘海下并不能让人看清。

　　秦檀笑着，深陷的酒窝仿若无害。他感受着那股视线，嘴里吐出的话却让小怪物后退的动作险些再次栽倒。

　　小怪物并不会打球，他甚至连球都没有摸过几次，更别说和那些比他高上一头的人一起。

　　他捏紧手里的球，脑袋摇动的力度像是要把头从脖子上拧下来。

　　紧张又剧烈的动作，使得他本就眼白过分多的眼睛更加显得神经质了起来。

　　小怪物甚至听不见对面嘈杂的邀请声，男孩们挤在一起洪亮的声音吸引着过往其他同学注意。

　　小怪物拒绝的时间有些久了。

　　不耐烦的男生们从自己中间推出一个代表。

　　当被人强硬的拽到人群中的时候，小怪物条件反射的险些尖叫出声。只是一瞬间眼角扫到秦檀脸上的那颗酒窝时，心底奇异的有了一丝安全感。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仍由其他人分配着队伍，仿徨的像是一只找不到家的小鸭子，就连比赛已经开始了都不知道。

　　被球砸到好几次，被队友骂着，才回过神来的四处跟着球跑。

　　像是被夹在两个高个中间抢东西的矮子，无论怎么蹦跶，始终够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有时还会被那高个子推倒在地。

　　小怪物在又一次的摔倒后，被秦檀拽起。

　　似乎终于明白小怪物是真的不会打球后，秦檀让人回到场外，在一旁观看。

　　小怪物看着没有自己在的篮球场上，大家之间的默契和赢球的欢呼声都让他难受的鼻头发酸。

　　身上磕到的疼痛又让他觉得秦檀一定对自己很失望。

　　刚刚终于能下场的轻松感，随着秦檀在场上赢球得次数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自我厌弃和害怕秦檀失望的情绪。

　　这种情绪在以前常常会出现在小怪物的心间。

　　只是那时，小怪物是怕好人叔叔失望。

　　所以他努力的变乖，努力的不让好人叔叔操心。

　　只是对待秦檀，似乎变乖并不能让心里的这种情绪消失。

　　怎么办呢？

　　小怪物低下头，小小的一团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一直到秦檀结束，其他同学都去上了晚自习。

　　小怪物才偷偷抹了眼泪跟在那人身后，垂头耷脑的小模样，使得秦檀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校园里干道上的同学在这个时候已经渐渐变少，无话可说，却也成为了一种默契。

　　只是当四周也开始安静下来的时候，小怪物突然被人推到一旁，女生身上带着干净的清香传到小怪物的鼻尖，他呆愣了片刻，刚想要张嘴呼救，却在下一秒被眼前的女生警告。

　　两个女生围在小怪物身旁，梳起的马尾辫和两人隔着自己叽叽喳喳的谈论声，都让小怪物不敢轻举妄动，甚至呼吸都是快要憋不住了才吸上一口。

　　女生从来对他都是敬而远之的，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靠的他这么近。

　　小怪物尚不懂得男女之间的情窦初开，自然也不会把自己联想到那上面去。

　　但也很快小怪物就知道原因。

　　在自己被推到路边的一个树后面时，原本走在自己前面的秦檀也被人拦住的去路。

　　同样是一个女生。

　　只是那个女生的神情与自己身旁两个女生兴奋又好奇的举止完全不同。

　　小怪物不清楚事态的发展，只觉得那女生好像在不好意思些什么，随后掏出一件包装精致的礼物递到秦檀面前。

　　小怪物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秦檀接过礼物，边上的女生已经捂着嘴偷笑着，小怪物却依旧懵懂的看着，只手掩盖在衣袖里的两只手神经质的互掐着。

　　“谢谢，我很喜欢。”

　　秦檀的话就这么轻飘飘的进了小怪物的耳中，小怪物放过自己的两只手，傻傻呆呆的，却还是带着希翼的目光继续看着。

　　女生在告白。

　　小怪物隐秘的希望秦檀拒绝，却不知为何希望。

　　似乎因为这种焦急的期盼，让秦檀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让小怪物的心脏被攥紧。

　　然而秦檀回过头后对着那女生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走远了。

　　小怪物大脑不受控制的想要跟上，只是刚走几步，就被身边的女生拽住，不得不继续在原地等着。

　　索性，他们并没有等多久。

　　两人很快就回来了。

　　那女生和他的小姐妹们说说笑笑的离开了。

　　小怪物依旧安静的跟在秦檀身后，不说不问。

　　他心里难过的要命却也哭不出来，因为他连自己难过的理由都不知道。

　　秦檀自然也不会说些什么。

　　他享受着小怪物的情绪因为自己而变化，那种对自己完全的全神贯注，似乎全时间只有自己的专注。

　　极大地满足了秦檀内心所缺失的一部分，只不过他自己享受着，却也不愿意去想，去相等的付出。

　　深夜，外面的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发出低沉的怒吼。

　　小怪物把自己缩在被窝里，床头的小灯亮着。

　　今夜的好人叔叔依旧没有回家。

　　小怪物早已习惯，并知足好人叔叔对自己偶尔的陪伴。

　　只是小怪物盯着床头那块始终叠放整齐的纸巾，满脑子都是秦檀对那女生说的一句喜欢。

　　他想起自己送礼物时，只得到的一声谢谢。

　　比起喜欢这两个字，就显得不是很值得人开心了。

　　小怪物想，秦檀到底喜不喜欢自己送的礼物呢？

　　从不知烦恼为何物的小怪物居然开始烦恼起秦檀到底喜欢什么。

　　胡思乱想间，睡意逐渐涌了上来，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小怪物突然打定主意一定要买一个篮球。

　　他始终为自己不会打篮球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第二日清晨。

　　小怪物早早收拾完，打开自己存零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几十块钱，小心的放在穿在校服里面羽绒服的口袋里，放好之后用手拍了拍，确定安全，才把校服套在身上。

　　之前被人打劫勒索，让小怪物有了阴影。

　　回到学校的小怪物依旧像往常一样，只是第一次的，放学后没有跟在秦檀身后。

　　出现这样情况的秦檀尚且怎么想的，暂且不说。

　　小怪物却是把自己黑色羽绒服的包帽子戴上，一个人去了学校门口卖杂货的小卖部里。

　　小卖部门口的几排货架上挂着两三个篮球，小卖部的老板娘正在整理着货架。

　　小怪物站在门口踌躇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站的久了，也就引起了注意。

　　篮板娘从一堆货物中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鬼鬼祟祟的小怪物，开口便问道：“干什么的？”

　　小怪物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就像跑出门外，却在看到那挂着的几个篮球时，还是生生止住了步伐。

　　他不敢抬头，只伸手指了指自己想要的东西。

　　老板娘顺着方向看去，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去，取下一个篮球，问：“买这个？”

　　小怪物点头，怯怯的“嗯”了一声。

　　老板娘奇怪的看着小怪物，见他身上穿着的学校校服是自己所熟悉的，便冷着声音说了一个价格。

　　似乎觉得小怪物是来找麻烦似的。

　　只是小怪物拉开校服的拉链，从里面掏出钱来，然后接过篮球，飞也似的跑走了。

　　一路飞奔着跑到了站牌那。

　　抱紧怀里的球，有着一种隐秘的开心。

　　他想等自己学会了打球，是不是就能和大家，和秦檀变成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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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