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国度》柯悯

5、后主

　　第二天，耶律忆醒来时，旁边的人早已不见。
　　“清竹，如今几时了？”
　　“主子现已辰时，陛下卯时便走了。”清竹轻轻答道。
　　耶律忆微微皱眉，“怎么也不叫醒我？”
　　以后宫规矩，若是当夜陛下在哪宫歇下，第二日宫内侍君定然是要早早起来服侍陛下更衣早朝。
　　“陛下可不舍得。”难得清竹打趣了一句。
　　“主子先用早膳吧。”

　　用过早膳后，因着难得的好时光，耶律忆悠闲的躺在床上，听着清竹念野史。
　　他倒是想自个儿看，可惜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拦着不让。
　　“圣旨到！颐贵君接旨。”远远的便传来声音。
　　声未落，人先进。
　　白桦道：“参见贵君，贵君金安。”
　　“免。”耶律忆说着便要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接旨。
　　白桦忙道：“陛下早已吩咐不可多礼，求贵君莫要让臣下被罚。”
　　耶律忆的动作一止，道：那便宣吧。”
　　白桦道诺，耶律忆眼尖的看到她手中有两卷圣旨。其中一卷竟是白玉轴，能用白玉为轴的圣旨皆是可震朝野之事。
　　耶律忆脸色顿时煞白，除了立太女他想不到其它。可陛下昨夜明明答应他，再过些年的。
　　“等等，待本君见过陛下后再宣。”耶律忆的眼中微微有着寒气，旨意若是还不曾宣出口便还有转还的余地。
　　“清竹替本—”话未说完。
　　白桦便微微笑道：“陛下果真料事如神，方才臣下来时，陛下便道颐贵君观察入微，还嘱咐臣下若是贵君在未宣圣旨时就要见她，可千万要拦着。”
　　说着便打开圣旨，耶律忆见状闭了闭眼，什么也没说。
　　“奉天承运，帝王制曰。颐贵君耶律忆聪明睿哲，敬慎居心，率礼不越，事朕年久，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后主，不日举行大典。晓喻天下，大乾三年十二月。钦此。“
　　“主子，主子。”清竹轻轻唤了一下耶律忆，他从后主二字起便陷入震惊之中。
　　只听他恭敬道：“臣侍领旨，谢陛下隆恩。”
　　白桦恭敬递过圣旨，道：“恭喜后主！”
　　又轻声道：“陛下说这是她欠后主的，只是晚了三年之久。”
　　耶律忆眼中的泪瞬间滴落了下来。
　　三年前陛下登基为帝，朝局不稳，大权旁落梅丞相之手。为稳朝局，不得不答应梅相之求，娶其子梅琳为后。
　　他被封贵君，他人皆道陛下终是念着往日的情分。
　　虽说在皇女府他贵为王君，按常理来说，皇女登基后便会被封为后主。可他在皇女府最后两年的不受宠，众人也是有目共睹的。
　　进宫后，如众人所料，他果然还是不被陛下所喜。甚至刚入宫的那一年，陛下连一次都不曾踏进过颐宫。
　　众侍君自然也不将他放在眼里，哪怕位分低的侍君时不时也可到颐宫冷嘲热讽一番。若真是闹到陛下那，陛下也只会罚两边禁闭，且对他罚得更重些。
　　颐宫久而久之便和冷宫无异。不管是御膳房的人还是敬事房的人又有哪个不是随着风向走，看到颐贵君不受宠，各种供应自然怠慢了。起先还好，后来便是连最基本供应都推三阻四了。不说炭火衣服难以拿到，有时连饭菜也不供应。
　　一次夜晚，他与清竹正准用膳，陛下突然独自进来。他们都不曾听到通传，看着迎面走来的陛下，皆微微愣了下。随即行礼，过了好一会儿都不曾听到陛下叫起。
　　只听她说：“你们就吃这些？宫内其他侍儿呢？”她的声音平淡到极点，听不出一丝怒意。
　　“都起来吧。”她淡淡地接着说道，随即指向清竹：“你来说吧。”
　　“回陛下，贵君不得圣宠，宫内侍儿自要另寻出路，毕竟留在宫内连吃食都成问题。要说这饭菜，御膳房之人倒是说贵君当以身作则，为节俭出一份力。况且陛下，有吃的，贵君和奴儿已极其知足，毕竟有时连这些饭菜也无。”
　　他皱眉碰了碰他，示意他住口，可清竹当时完全豁出去了。
　　那个夜晚陛下亲了亲他，便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可从那时起，每一餐皆由墨华暗地里送过来。
　　等第二年，宫内真正母族强劲的侍君几乎绝迹，皆死于后宫倾扎之下。因梅丞相之子，非宽和之辈，他在后主之位时不知残害了多少皇裔和侍君。凡是略微得宠的，皆活不了多久。
　　就在那一年，他颐贵君重回众人视线。
　　那时陛下对朝中的掌控较之梅丞相已更胜一筹，后主梅琳无了陛下恩宠权力自然一落千丈。
　　六月前梅丞相势力完全被陛下控制，随即被满门抄斩。两月前他出手让梅琳后位被废，梅琳一生荣宠，何等骄傲，于凰宫自役。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陛下竟看在眼里。或者说如今后宫所有侍君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也是，他的计划若是没有陛下又怎能如此顺利。他早知梅琳气数已定，哪怕他不出手，陛下也迟早会动手。可皇女将生，他必须将一切不稳定因素都早早扼杀掉，他的孩子来之不易，他不想失去......

　　只听白桦又道：“后主可知陛下何时回心转意的？”
　　耶律忆看着她，刚入皇女府时，陛下专宠他一人，不知何时起逐渐纳了其他侍君。在皇女府的最后两年陛下当时极其厌恶他，直到入宫两年后，他才再重获荣宠。
　　“一年前？”耶律忆淡淡的问道。
　　“回后主，在陛下登基前。那一夜，皇女府后院，她看到了为她祈求的王君，突然醒悟，知道她一直都错怪王君了。其实在早先时候，她就已经不曾有愉悦过，没了王君陪伴的她一直都郁郁寡欢。只是她并未发觉这是王君您造成的，况且当时因着其他侍君，她对王君有极大的误解，自然不喜王君。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年陛下只是一时陷到了当局罢了。这份封后主圣旨陛下登基时便已写好，如今不过写了日月罢了。当时朝局不稳，陛下不得不封梅公子为后主。”
　　“入宫第一年是陛下是特意的？”
　　问题无厘头，可白桦听懂了：“回后主，陛下自然是特地冷落的。当时陛下时不时便关您禁闭，就是为了保全您，陛下怕她不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赶过来护着，因此前思后想觉得最好的办法便是冷落着。陛下为了您可谓是费尽心思，就昨日来说，陛下何止是不曾用晚膳就连午膳也不曾用过，可陛下还是要亲手先喂着—”
　　“够了！”白桦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耶律忆打断了。
　　白桦惶恐跪伏下来，要是她说得这些话被陛下知道她就完了。
　　“后主恕罪。”
　　“本君记得你还有一份圣旨未宣。”耶律忆匆匆转移话题。
　　“回后主，那一份圣旨乃是赐楚贵君封号的。”白桦也不忌讳，宫内谁都知楚贵君楚纤洛乃是由耶律忆一手护着的。
　　“封号？莫不是纤洛已生？”耶律忆的视线扫向清竹。
　　“主子，楚贵君昨日便生，奴失职，忘了禀报。”清竹跪伏下来回道，其实哪是忘了，只是不想主子不高兴罢了。看着陛下的其他侍君为陛下生下孩子，他自问又有哪个侍君高兴的起来。
　　“自作主张，下不违例！清竹你速将宫里上好的补品拿出来随白桦大人一块去，代本君探望楚贵君。“耶律忆道。
　　“诺。”

　　楚宫。
　　“奉天承运，帝王昭曰。楚贵君楚纤洛品性温良敦厚，敬上恭谨，且孕育皇裔有功。特赐封号谦 。钦此。”
　　楚纤洛恭敬跪下叩首：“臣侍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