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余温》青唯

37、第36章

　　迟赢干脆使了一个魔法，把西娅随身携带的物件全部扫了一遍；正当他确定地方要动手的时候，一个黑影席卷而来把西娅揽入怀里直向伯朗山下而去。
　　肖和迟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两人相视一眼，跟着黑衣人跳了下去。
　　黑影动作快而敏捷，但似乎耐力不强，加上还带着一个人，到半山腰就停了下来。

　　对方蓬头垢面衣衫破烂，肖却立刻就确定这是消失的肖恩。
　　“你想做什么？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肖恩一开口说话，迟赢·霍尔盯着他看了半晌，脑子里回想起赛马会第一夜他和西娅躲在树后，他听见的谈话，看见的人原来是他。
　　只是当日他看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只是有一丝魔法师的气息，今日观他气息像是修习了黑魔法。

　　“布莱尔·墨洛温是你父亲。”
　　不是疑问，是陈述。
　　肖恩盯着他，确定没有见过；才问：“你是谁？”
　　“迟赢·霍尔。与你父亲一样，是魔法师。”
　　“他不是我父亲！”肖恩有些着急的吼完，才察觉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他弓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西娅知道他身体不好，那天她还答应会给他修葺屋顶，后来她虽然去了却没能见到他。

　　迟赢·霍尔不想跟他多做争辩，这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不管他承认不承认，他身上魔法师的气息是不能改变的。

　　“西娅，交出来。”
　　肖恩抢先一步站在西娅面前，昂首挺胸，说：“不许你伤害西娅！”

　　听听，多么愚蠢的话。
　　真是丢魔法师的脸。

　　看到他这么维护西娅，迟赢的心里竟然生出一丝丝莫名的妒意。
　　这个与他势均力敌的女人，居然要这么一个弱鸡要保护，真是好笑；这个世上除了他，能伤到她的人恐怕寥寥无几。
　　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一个个的。

　　西娅拍拍肖恩的后背，她站到前面来，说：“迟赢，我并不想跟你做敌人。”
　　“从你决定偷芯片，我们就只能是敌人。西娅，你到底知不知道芯片丢失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芯片丢失，人类必然会借此对机械人开战；你以为我不偷就没有人偷了吗？我不想人类和机械人开战就能不开战吗？我不是执政官，更不是指挥官，但是如果人类心存剿灭机械人的想法，我第一个就要铲除她。”

　　迟赢·霍尔知道，他是无法再劝动她了。
　　他原本以为难道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他原本以为西娅会是那个他孤独的灵魂找到栖息的地方，没想到，是他太天真，把一切想的太简单，太过相信西娅。

　　西娅看着迟赢脸上变化莫测后很快恢复平静的神色，知道他心里一定是对自己失望透了。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又何必再说什么挽留，迫不得已的话；他们注定是敌人，就像迟赢说的，从她接受执政官的命令开始，她就已经做了决定，和诺曼·卡洛琳，迟赢·霍尔，整个诺尔辰希大陆成为敌人。

　　“你看到了，如果你想再动手，肖的一个炮弹就足以让你燃成焦炭。你回去吧，迟赢。”
　　迟赢心知自己今日是拿不到芯片了，功力极差的魔法师，一个随时都会暴走的机械狗，还有一个武力与他不相上下的机械人，他一人孤立无援，用武力肯定是不行的。
　　他要是用强力魔法夺得芯片，也根本逃不过肖的追踪，那只狗的速度他是见识过的。

　　就在迟赢犹豫不决的时候，空气飘来一丝血腥味。
　　“躲起来。”
　　肖恶狠狠的瞪一眼那个讨人厌的魔法师，它都还来不及告诉西娅呢。

　　三人一狗迅速找了荫蔽的树丛，躲在后面；迟赢总是下意识的会去拉扯西娅，肖恩神色黯然的看看几步开外的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人，他是不是太多余了。如果他刚刚没有过来，那个魔法师是不是也不会真的伤害西娅。
　　与肖恩相比，肖的心情才更复杂呢。
　　它方才清清楚楚的看到西娅频频手下留情，那个古怪的魔法师也是，两个人哪里像是在打架，明明像是在打情骂俏。它又瞅了旁边傻呆呆的肖恩，在心里腹诽，这个傻子，几天不见，居然自己偷偷练习了黑魔法。

　　随着血腥味的掩盖，并没有听到有人过来也没有听到人的声音，几人从树荫处走出来。
　　迟赢问：“去看看？”
　　“嗯。”

　　好像方才的僵持和争执从来不曾发生过。
　　可毕竟刚刚两人还是之间还是散发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迟赢难免觉得有些尴尬。
　　只能转移话题：“你怎么会修习黑魔法？”
　　肖恩不明白，只好问：“什么是黑魔法？”
　　魔法师之间的事西娅不懂，她稍微和肖走的快了一点给肖恩和迟赢留点空间，让他们两人自己去聊。

　　有时候西娅这种懂事的行为，并不怎么让人喜欢。
　　比如迟赢，比如肖恩。
　　两个男人心思各异，这各异里却偏偏带着两分相同，那两分均是前面两步远的女人身上。

　　“如果我没有看错，你的母亲应该是人类，所以你身上有一半的人类血统一半的魔法师血统。但是你，怎么会修习黑魔法？你的身体看起来很，弱。”迟赢皱眉，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词汇来委婉的表达这个随时可能会丧命的少年。
　　肖恩看着额西娅的背影，心不在焉。
　　那天他从蓝麟山掉下去，他本来已经萌生死志，却被人当作尸体运到伯朗山，他自认为死亡的那段时间里他其实并没有真正死亡，或许是他体内的那一半魔法师的血统让他保住了命。
　　浑浑噩噩之中，他体内血液几乎沸腾了一样，他只记得自己像是疯了一样四处逃窜，体内奔腾的血液让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你想杀了我吗？”
　　“如果你身上的确只有一半的魔法师血统，追踪者自然不会放过你。”
　　肖恩无所谓笑笑：“无所谓。我知道我活不久的。”
　　迟赢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看淡生死的人类。倒让他生出一分欣赏来，迟赢说：“你倒是活的明白。”
　　“如果不是西娅，我觉得活着没多大意思。”
　　“你喜欢她？”
　　“你也喜欢她！”
　　是陈述句；迟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只是看着这个蓬头垢面的少年，乱糟糟的头发那双黑色的眼睛亮的出奇。肖恩说：“她是机械人，你是魔法师，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迟赢久违的喜欢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看着他笑的肖恩觉得，他这一笑可真好看，想到自己的样子，顿时觉得自惭形秽，他方才哪里来的勇气说出那样的话来。

　　“如果我没有资格，那你，更没有资格。”
　　肖恩喃喃道：“我知道。”
　　所以他都想好了，等他死了，他一定要成为机械人，一定要和西娅一样，这样他就可以保护西娅了。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他觉得这个尊贵的霍尔家族的人肯定会笑话他的。

　　肖已经用爪子刨开了方才的小土丘，里面是一具腐烂的尸体。
　　西娅和迟赢相视一眼。
　　肖却突然激动起来，它不停的绕着西娅转圈，咬她的裤腿。
　　西娅把随身携带的小型通话器拿出来，上面有键盘，她放在手掌上，让肖按键。
　　“你嗅到了卡洛琳的气息？是卡洛琳先生，诺曼的爷爷？”
　　肖不太确定，它点点头，又摇摇头。

　　但它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是卡洛琳家族的气息。
　　它对卡洛琳家族的人的气息一直都特别敏感。

　　迟赢知道肖的追踪能力很强，也见识过它的能力，根据方才的问话他猜测：“或许真的是卡洛琳先生。天马上就要黑了，这附近肯定还有被埋藏的尸体。我们先离开，等天黑之后再过来。”
　　“好。”
　　肖又把土堆恢复原样。

　　西娅思虑再三还是问迟赢：“你有没有办法给诺曼传个消息，让她来一趟。如果不能安全把卡洛琳先生带回去，或许会是最后一面。”
　　“我来之前听说。”迟赢顿了顿，觉得隐瞒此事没什么意义，因为以诺曼·卡洛琳的性格，她如果来了，见到西娅一定会问，便说：“她被政府带走问话了。”
　　“因为芯片吗？”
　　“是。”
　　“政府会杀了她吗？”
　　迟赢看到了西娅眼睛里的冷漠和杀意，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了西娅纤细的手腕：“西娅。”

　　两人同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不会有事。我马上给菲尔特传信，很快。”
　　西娅点点头。
　　她见过魔法师瞬移的速度，不管迟赢用什么办法，他肯定是会信守承诺的。
　　“迟赢，谢谢你。”
　　西娅主动抱了一下这个表面看起来冷硬又特别热心肠的魔法师。

　　诺曼·卡洛琳接到西娅消息的时候，她正有特别重要的事要跟西娅说，她发现了劳尔的秘密，心里很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政府临时调查组带她去问话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接到西娅的消息。
　　诺曼颤颤巍巍的捏着一张纸条，上面简短的一句话：速来，卡洛琳。
　　她几乎是立刻就猜测到西娅是有爷爷的消息了，因为西娅从来不会叫她卡洛琳；但是这个陌生的男人，她有些狐疑。

　　“西娅议员在伯朗山，她让我带您过去。她说，如果发现您的管家有什么问题，什么都不要做，就当作没发现。”
　　听到对方的话，诺曼这才相信了。
　　劳尔的事是西娅说的，除了她和西娅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所以这个人肯定没有问题。

　　另一边，虽然西娅和肖不用进食。但肖恩和迟赢却不行，如果不吃饭，体力跟不上，待会可能会有一场硬仗要干。
　　倒是肖恩，让两人刮目相看。
　　他不知从哪搜寻出来的果子，味道很好。
　　西娅看着迟赢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面包，还有一块牛肉准备用火烤一下，她有些不太确定的问：“这样不会引来那些人吗？”
　　“有结界。你，要不要尝一口？”
　　“机械人不能吃东西。”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就等到她来之后我们再进去探查。”
　　“迟赢。人类和机械人，要开战了。你，你们魔法师会参与吗？”西娅问的有些忐忑，她心里很乱，从迟赢追到伯朗山起，她的心就一直很乱。
　　面对他，她总是会妥协；即便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诫自己，但一旦对上他，就总是心不由己的想要妥协。

　　“可能会，可能不会。”迟赢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开战之后的事没有人知道。

　　“如果战火波及到魔法师，自然不会作壁上观。而且，女王很有可能会向魔法师求救。”迟赢翻了一下牛排，西娅闻到了牛排的香味，但她却没有任何想吃的欲望，迟赢轻轻压了一下牛排，说：“我不知道你们执政官想做什么，但你总该知道，人类的灭亡就是机械人的灭亡。”

　　“你还记得机械人生子的传闻吗？”
　　“当然。”牛排已经煎好，迟赢分了一半给肖恩，肖恩受宠若惊的接过来，说了好几个感谢，就安静的跟肖在一边一口一口的吃牛排。

　　这是他第一次吃牛排。
　　虽然是在野外，但味道真的特别好。

　　他看看西娅和迟赢还在低声交流着什么，火焰很小，印的西娅的脸颊有些红。

　　“我来菲尔特一开始就是为了调查机械人生子的传闻。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教堂发现被改造失败的人类，茶韦尔奇发现被运送的尸体，亚尔维斯假死。这些事并没有结束。或许，人类和机械人的开战才是这件事的开始。”
　　西娅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在研究所看到戴纳的事告诉迟赢。
　　“我去过尼德利尔两次，两次都发现了十一王女戴纳·兰开斯特。你觉得她是为什么去研究所？”
　　迟赢·霍尔不知道，十一王女竟然这样大胆。

　　他其实并不喜欢参与人类政事，但因为身份原因不得不关心。
　　毕竟下一任王储明年就要选出，这将改变的不光是人类自己的命运。
　　“她拿的身份磁条是谁的？”
　　“希德勒·卡洛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