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余温》青唯

17、第16章

　　另一边，市上最大的那个被充作临时医护所的教堂里。
　　一名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性正在忙忙碌碌的走来走去。“莉莉，快。这幅药配好了要尽快给16号床静脉注射，越快越好！尽早注射就可以尽早让病人康复。莎莉，那边小孩的药量要稀释百分之十五，患者年龄太小，需要减慢给药速度。”
　　没看错的话，这位忙得团团转的医生应该就是巴扎菲尔特市中心医院的亚尔维斯院长。他依旧穿着那一身白色的医生服，鼻梁上架着他那副万年不换的金丝边眼镜。只是姿态却不像之前一般从容，汗水从他的额头滴落。
　　他实在非常疲惫了。
　　患者太多，而医护人员却太少。
　　疫病因为有极强的传染性，所以医院大部分的医生都不愿意前来。最终自己医院来的竟然只有自己。不过也能理解，他们都不相信自己研究的新药绝对有效，况且一个个都有家有口，不像自己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所以自己也算合适。
　　这次救灾，女王陛下下令首都的每所医院都需要出一名医生两名护士来支援灾区。只是辛苦这两个被抽签过来的护士，一个得知自己要过来，当场就吓哭了出来。
　　害怕可以理解，可是来都来了。治病救人于医生来说应是天经地义。在这样笨手笨脚，是会在耽误患者的时间，而医生，本来就是从在在跟死神赛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西娅面前需要尽快批复的公文有效的得到了意见，一抬头发现迟赢正认真的看着自己，没错是认真。他目光深邃，定定的看着她，西娅突然觉得有一些紧张，她从未接触过他这样的目光。
　　“出去看一下吧。我毕竟对这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迟赢点头。
　　城堡外，整个茶威尔奇的街道一片萧条，扑面而来的热风和黄沙让西娅忍不住皱眉，街道上除却驻扎的少数机械人军队，连个人影都没有。霍乱一路传到菲尔特，从东境茶威尔奇到菲尔特居然没人通知中央首脑，这究竟是一个多么闭塞的地方。
　　“大部分人员基本已经封闭，现在最紧缺的除了医护人员就是药品，从菲尔特运送过来最快也需要五天时间。”
　　西娅转头看他，此时他正背对夕阳，西边的天光照的西娅有些睁不开眼，而这个完全被笼罩在夕阳里的男人让她再一次感觉到紧张，她想，如果她的心脏还能跳动的此时应该已经不是正常的心跳速度了。
　　“我并不是为你。”
　　迟赢留下一句话，向前走去。西娅看着她的背影：“我知道，你只是履行你的职责。”
　　两人来到目前安放病人的教堂，教堂外面已经搭建起了临时帐篷，里面的人哀嚎不断，从西娅一踏入这片区域开始她就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两人进到教堂里面，放眼望去安置着上百个病人，却只见到四五个医护人员在奔波。
　　那个背对着两人正在弯腰做检查的医生，手法很是熟练老道，他刚刚直起的身子突然晃了一下，身边的小护士连忙扶着他：“院长，您已经四天没有休息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累垮的。”
　　“亚尔维斯院长？”
　　他转过头来看到西娅，推了推金丝边框眼睛露出疲惫的笑容：“是西娅议员，见到你真是高兴。”
　　“这里的医护人员怎会这么少？”
　　“茶威尔奇当地的人大多在之前一场饥荒中失去了生命，现在很多人又染上了霍乱，没染上的能离开的都离开了，没能离开的就只剩下一些没有任何劳动力的老人和小孩。而茶威尔斯区的医院早已瘫痪，若不是霍尔先生，目前这个临时救治所都没有。”
　　“方才听护士您四天没休息了，我现在命令你马上去睡觉，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亚尔维斯还是固执的不愿意去休息：“亚尔维斯院长，整个茶威尔斯的人民都等待您来救治，如果你倒下了，谁来救他们。”
　　“哪里可以打电话？”
　　迟赢带她进了教堂里边，里边被整理出房间用来存放医用品。西娅快速拨打驻茶威尔斯军方号码：“盖尔，是我西娅。两件事，第一连夜统计茶威尔奇所有健康人数；第二，年龄16到35周岁不论男女但凡有劳动力的全部带到临时救治所，尽快。”
　　盖尔办事速度很快，三个小时已将所有健康有劳动力的人带了过来。西娅站在教堂的台阶上，教堂昏黄的灯光照着这个年轻清瘦的女人一脸的坚毅。而她身后，站在墙角的高大男人双臂环胸微笑的盯着她看。
　　“共计137人，女性83人，男性54人。”
　　西娅突然直立身子，双手向后站立：“我是中央政府派遣的行动特使，今日起茶威尔奇最高负责人，直到这次霍乱平息结束。现在有过医护知识或者经验的人出列。”
　　陆陆续续只有十几个人，西娅看着面前的十几个人，大多数是女性：“你们当中谁了解霍乱？”
　　一个男性颤颤巍巍的举手：“大人，我，我知道。我小时候听祖母讲过。”
　　“叫什么名字？”
　　“安德烈。”
　　“安德烈，从现在开始你是这17人的组长，分为两组，轮班休息。一会我会将你交给里面的医护人员，她会告诉你需要做什么，你们只需要服从，做好你们要做的事。明白吗？”
　　“是。”
　　“剩下男性，跟随中卫队长去医院，将医院清理出来打扫干净，尽快投入使用。女性，全部回家收拾家里的干净的旧衣服旧床单带过来，明天晚上八点整我在这里等你们。”
　　迟赢看着几步开外的女人，此刻她整个人浑身都在散发着魔力，她却浑然不觉，让他独自一人沉浸在这当中。
　　西娅话毕下面的人开始吵吵嚷嚷，闹哄哄一片：“作为一名茶威尔奇人，你们所有人都有义务有责任去救治你们的同胞，他们此刻正徘徊在死亡的边缘，有你们这些人当中的父母，妻子丈夫，孩子，你们宁愿看着他们被霍乱折磨而死吗？中央派来的亚尔维斯院长已经研制出了抑制霍乱的药，疫病很快就会得到控制，很快你们的家园将会重建，我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协力与霍乱做斗争！”
　　将下面这些人安排妥当西娅才长舒一口，回过头就突然被迟赢抱进了怀里。她欲要挣扎，闻到他身上特殊的香气，整个人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西娅上了车，迟赢则坐到了她身边。而平日里与她寸步不离的肖，却在到了临时救助站后不见了踪影。
　　“你的狗似乎没有跟在车后。”
　　“肖？他的保卫程序会要求他尽快熟悉地形。一般他会在我睡着了去，不过今天可能他认为我跟你在一起比较安全吧。”
　　“准确的判断。”
　　迟赢说话间并没有看向西娅，可是侧脸看过去他依然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笑容让他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像贝壳，西娅想，真奇妙，从何时起，自己甚至包括肖，都判定他是一个可靠的人了。

　　说话间很快就到了水源，这是一汪小小的泉眼，虽然很小，却是目前整个镇子唯一的水源了。只有一根管道接通了这里，连接到镇中心广场，每个民众每天只能自己带着水桶到哪里接一桶水。四五个月大旱田地早就荒废了，每人限领一桶的规定让洗漱也变成了奢侈。
　　不过随着季节的变化，雨季的到来这种现象终会得到缓解。
　　还好发电站并未受到过大的影响，为此倒是省下很多时间。
　　这两个地方跑完一圈夜色已经很深了。
　　迟赢一路把西娅送回了房间，西娅开了门，却见迟赢并未马上离去。于是开口询问：“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必，我看着你进去就好。”说罢深深的望了西娅一眼，转身离去。

　　是夜，肖悄悄的潜回了西娅的房间，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后发现并没有那个惹人讨厌的魔法师的气味，于是安心的卧上了西娅的身侧，伴着清冷的月光，目光柔和的，静静的端详着西娅的脸庞。

　　早八点时分，人群都集合到了镇医院门口。被封锁的门昨日已经被士兵们一一撬开，消毒柜全部通上电后检查运行也一切正常。女人们七手八脚一起给已经收拾好的病床都换上了干净的床单。到中午的时候终于病人都被转移过来了大半。被作为临时救治所的教堂瞬间空荡了下来，只剩几个病情基本已经被控制住了的患者。
　　“亚尔维斯院长，您可以多休息一会儿的。”西娅看着一大早就来来回回一直跟着士兵一起转运病人的亚尔维斯院长。他已经是满头的汗水了，却依旧如同不知疲倦似的兴致高昂。
　　“我衷心的替这些病患感激您西娅议员，因为是领主害怕传染所以下令封锁的医院，所以没有文件下达前我们都无法入内，您能让它重新投入使用真是太好了，这里很多设备都是现成的，对我们来说使用起来实在是方便了不知多少倍。”
　　“您无需感谢，您做的才是这次赈灾的最主要的工作，现在情况越来越好，您功不可没，对了，我已经申请从沃可伍市调集医护人员了，最慢后天就回到达。您申请的药物在明日也会送到，在此之前我希望您能保重身体。”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太忙，昨天忘记了。今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