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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深宅 ...

  •   次日一早,冬月早早被祝遥叫起,女佣也送来了早茶,两人正面对面吃饭,桌上摆着四样点心,分别是黄金芡实糕,松仁桂圆酥饼,杏子山楂糕,松仁奶皮饼,又并两碗烫青菜,几样腌渍小菜,另有些蛋黄肉松粥和一例清淡的冬瓜汤。软糯的大米粥,金黄的肉松,配上香酥的点心特别有食欲。

      两人正吃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接着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朝他们靠近,祝遥警觉起来,放下碗筷,站到了门边。

      在院内那些脚步声变得分散,接着,便有人走到门前,敲了几声门。

      “有人吗?我进来了。”推门进来的是楚清,接着莫檀也跟着进来了。

      “这么早?一大早就来这热闹啊。”冬月还稳当的坐着没动,嘴里还吃着。

      “出事儿了!”楚清脸色很不好看。

      冬月察觉异样,撂下碗筷,道:“快说说,怎么了?”

      莫檀抢先开了口,道:“大太太死了!”

      冬月一惊,身体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什么?”

      祝遥也是跟着一怔。

      大太太,这称呼听起来熟悉啊,就是晚上还作威作福打人的那个?

      “怎么死的?”祝遥问道。

      “死因还不明确,看起来像是中毒!”楚清道。

      “这也可以?那快报警,啊不,快报官啊。”冬月犹豫了一下,不知这地方是不是应该这么讲。

      “楚云凡不知道忌惮什么,说是家丑,不许外传,要自己查,所以现在要把昨日在楚家的人集合起来,在大厅会面。”莫檀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现在?”冬月有点不舍的放下筷子。

      “恩,就现在,很多人都已经去了。”楚清道。

      “走了。”祝遥转过身叫他,他这才慢吞吞的站起来,恋恋不舍的将眼神从饭桌上移开。

      一路上,楚清和莫檀走在前面,祝遥和冬月跟在后面。

      只听祝遥小声道:“以前居然没发现你这样贪吃。”

      “民以食为天,好饭可不是天天吃得上。”冬月不满地反驳。

      “你当时留在我们家,就是因为伙食好吧?”祝遥轻笑。

      “才不是!”冬月的头偏向了另一边,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到达大厅,这里的装潢和其他地方相比,更加奢侈华丽,雕梁画柱,金碧辉煌,看来是平日里楚家招待贵客的地方。

      眼下,屋子里坐满了人,底下有些熟面孔,是昨日见过的萧逸然和吕宋等人,萧逸然还是穿的五颜六色,闪闪发光,在人群中格外显眼,那几人朝他们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正坐的位置上的就是楚云凡了,他的模样看起来居然颇为年轻,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左右,器宇轩昂,风度斐然,衣着装饰皆以黑色为主,又以金色作为装饰,贵不可言。他一旁的位置约莫是他太太平日里坐的,现在正空着。

      接下来的位子都被坐满,右手边是一大群女眷,也不知这楚云凡是娶了多少房太太,并且个个都很出挑,环肥燕瘦,各具风姿。太太们的身后又跟着各自的侍女,就这么密密的站了一排人。

      左手边的一片都是男宾,大抵都是请来的客人了。

      “人都到齐了?”楚云凡声音浑厚,颇具威严。

      “到齐了。”旁边一管家模样的男人恭敬答道。

      “承蒙各位赏脸,各位来府上小住,家中却发生如此惨剧,真是惭愧,可这事情蹊跷,还望各位配合…”

      这楚云凡在上面滔滔不绝,时不时停下来,哽咽一阵,在座的人都有些不忍。

      楚云凡说着说着,下面的女人竟然抽泣起来,“她素日待我们亲厚,就像亲姐姐一样,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一旁莫檀在他们耳边小声说道:“这是五太太,最会抱大太太的大腿。”

      接着马上就有人跟着附和,嘤嘤咽咽的哭声此起彼伏,“大姐啊,你死的好惨啊,是哪个挨千刀的竟然如此狠毒啊。”

      冬月眼尖,见着坐在末尾有个瑟瑟缩缩的女子,始终没抬起头来,她衣着跟其他座上的女子比起来,就过分简素了,身后也没有侍女跟着。

      楚老爷在上面讲,莫檀在底下小声嘀咕。原来,这楚云凡和大太太江巧凤是一对少年夫妻,但一直无所出,于是之后又娶了几房,因此大太太加上各位夫人,总共是有六位,但三太太几年前生产时发生意外,母子俱亡。再刨去死去的大太太,这样一来,就剩眼前这四位了。

      二太太不说话,只是捏着纸巾擦眼泪,身边三个侍女,又是递茶,又是拍背。

      大太太刁钻苛刻,二太太乖觉,四太太闷着不出声甚至头也不抬,五太太哭的梨花带雨,六太太是新宠,年纪不大,一脸的含羞带怯,此时也是一味地掉眼泪。

      宾客里头,座位靠前的几位,想必是楚云凡的贵客了。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说这楚老爷给楚璇选是一些纨绔子弟和野心家吗?这些个老弱病残和五大三粗的都是怎么回事啊!

      这地意外的不协调,似乎有着一定的科技生产水平,可楚家又搞这么封建。

      不久后有人来报,附在楚云凡的耳边说了一阵,便又退下了。

      这话也说到了关键的地方,原来大太太的尸体正是她的侍女澎华发现的。大太太生活很规律,每天是早晨七点一刻起床,这侍女澎华一早起来去叫,发现人怎么叫也不醒,靠近一看才知已经没气了。

      “澎华姑娘,长得还挺好看的啊。”冬月小声和莫檀说。

      “你看这在座的女孩儿,有几个是不好看的?”莫檀从桌上捞了一把瓜子。

      正如她所说,这家的女眷从太太到侍女都是样貌齐整的,再一打扮,个个儿都是清爽宜人的,相比较下,澎华看起来反而年长一些,没那些年轻的看上去水灵。

      “不过啊,澎华姑娘看上去比较可靠,而且气质不同,是成熟美。”

      莫檀跟着点点头,俩人的话传到一边的祝遥耳朵里,他脸上登时一青。

      “就在刚才,死因已经查出来了,我太太是死于中毒。”楚云凡这话一出,底下霎时间一阵嘈杂,带声音渐渐变小之后,他又补充道:“是被下了狼毒。”

      “有狼啊?”冬月嘴里念叨。

      “咳,没有狼,这所谓狼毒,是一种植物,有毒,所以也有人叫他断肠草,一旦误食,轻则就会呕吐、烧心、腹痛不止,严重的呼吸麻痹,呼吸困难,直至死亡。”

      “这东西哪儿来的?”冬月接着问。

      “这东西倒不难得,一般就长在绿洲的边缘,接近沙漠的地方,一般人不会去轻易碰它。但这东西也能药用,它的根部炮制之后,清热解毒,能祛肿消炎,治溃疡一类的毛病,但用起来要慎之又慎。”

      “尸体是谁验的?”冬月道。

      “他们家有个住家的大夫,本来就人口多,大太太、二太太身体又不好,所以总用得上他,这不就又用上了?”莫檀道。

      楚老爷这时候也正说到关键:“所以,我请大家来,一来是和大家讲讲情况,二来是想请大家配合,在事情查明之前,暂时不要离开楚宅。”

      这就有人不干了,一个大众脸的蓝衣年轻人大声说道:“凭什么不让我们走,你太太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这是软禁!”

      楚清忙大声喝止道:“子然!”

      那年轻人看他,楚清朝那人摇了摇头,表情极严肃,示意他不要再多言。

      “想走?你们一来就出事儿了,我看大太太这事儿和你们这些外来的,脱不了干系!”那五太太眼泪已经擦干,面目冷静,扬声道。

      这话的攻击范围可就太广了,除了楚清这边找来的四个朋友加上莫檀他们三人,楚云凡的客人,粗算也有八九人,这话一说,楚老爷的几个客人也是一愣,但碍于面子,不好张口,面上表情轻微扭曲,坐立难安。

      那蓝衣青年又小声道:“我们这些人是被你们家里人请来的,我们能有什么动机,害你们大太太?我们连大太太住哪都不知道,倒是你们自己人,窝里哄的可能性大吧?”

      这话声音虽小,但其实也不少人听到了,又是一阵嘈杂。

      不知道是谁说的:“没错,我们脚正不怕鞋歪,你们自己搞的鬼,心里门儿清着吧。”

      “都住口!”楚云凡大喝一声,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都少说两句,是我对不住大家,但现在请各位稍安勿躁,再府上多住几日,待事情查明,楚某绝不难为各位,在这期间,有什么不便的,一律不必顾忌,找楚某开口就是。”

      其实为联姻而来的人本就是这么安排的,一时半会儿根本走不了,但本身此事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又遇上凶案这样的晦气事,谁也不想老婆没娶成,自己反招一身腥,故此心中都萌生一丝退意。

      冬月倒是没什么反应,祝遥低声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报官?”

      “你不知道这其中关节,大太太是有来头的,突然暴死,娘家那里,我们交代不过去,再者,家丑不可外扬,万一查出什么不该外人知道的东西,楚家绝对不愿意看到的。”莫檀悄声答道。

      “若没有什么线索的话,请各位先回自己的院落休息,稍后阿清和管家常贵会到各院去。”
      楚云凡说完,命人散了,家眷和客人纷纷离席。

      楚清和他们一道走,祝遥问道:“怎么不见楚璇小姐?”

      楚清回头道:“阿璇啊,今天还得上课呢,一早就出去了。”

      “这么勤奋啊?起早贪黑的,真不容易。”冬月道。

      “是啊,各种课程都安排的满满的,一点空闲都没有,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空闲喘息。不过,为了这事儿也犯不上缺课,和她没关系。”楚清道。

      “楚老爷没意见吗?”冬月问道。

      “是啊,总不能半路叫人回来,这么一声张,难免外人不看出什么。”楚清道。

      “也是,等回来再问也是一样。”冬月说道。

      “我还有任务在身,就先不陪各位了,你们自便。”楚清向他们几人告辞,拐上另一条岔路,和他们分开走了。

      莫檀也和他们一块去了小院。

      “你们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莫檀往沙发上一坐,问道。

      冬月正心疼他那没吃完的早饭,粥和菜显然已经全部凉透了。

      “吃些点心垫垫吧,一会该吃午饭了。”祝遥说着,递给他点心碟子。

      “哎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去现场看看啊,你们想不想看啊?”莫檀似乎很有兴趣。

      “不去不去,影响食欲。”冬月道。

      莫檀:“…….”
      祝遥:“……..”

      “再不去看可就臭了。”莫檀笑道。

      “哎呀你这人!”冬月白她一眼。

      “哈哈哈,真不想看?那我可去啦。说着便迈开了脚往出走。

      “你不吃中午饭啦?”冬月叫住她。

      “这事儿赶早不敢晚,好尸不等人啊,饭回去再吃,我走啦。”说着便开门去了。

      “尸体有什么好看的?”冬月道。

      “你一点兴趣没有?”祝遥问他。

      “对尸体?没有没有。”冬月头摇的像拨浪鼓。

      “那对大太太的死呢”

      “左右不是咱们干的,让他们闹去呗,饭怎么还不来啊?“冬月眼巴巴的望着门口。

      看祝遥欲言又止,冬月又接着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你觉得是谁干的?”

      “不知道。”祝遥答道。

      “不知道你还说这个…”

      正在这时候,门响了两声,冬月从沙发上起来开门,说道:“来了来了,饭来了。”

      几个年轻男孩排成一溜,手里捧着食盒,挨个把饭菜端了上来。

      共是四碟凉菜,六碟热菜,素菜正是果仁拌菠菜、黄金三色蛋、凉拌藕片和翠竹报春,就是摆成竹子的黄瓜红椒拌鸡肉,热菜便是蒜泥白肉,红烧大排,素炸丸子,翡翠白玉卷,百花酿鲜菇,还有一道香酥肘子,配上汤白葱绿的黑鱼豆腐汤和白花花亮晶晶的粳米饭。

      这也太丰富了吧,这里的食物菜色太过诱人,冬月都不及细想,藕这种东西是哪儿来的。

      等人都退出去了,两人上桌面对面坐了,祝遥在一旁,给他盛汤,说道:“慢慢吃,喝口汤。”

      冬月咽下口里的食物说:“我觉得,你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祝遥轻抿了双唇不答。

      “真的,我以前以为你很讨厌我的。”

      祝遥倒是笑了,道:“你感觉倒也不算错。”

      冬月一张清秀的俊脸瞬间塌了下来。

      “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祝遥说得很轻。

      “很久吗?我来了才多久?”

      “我只是对你比较客气,是你自己,谁欺负你,作弄你,你倒越黏着谁。”

      “我不是!我没有!”冬月羞愤反驳,脸上如同火烧一样,直红到脖根。

      沉默了一阵,祝遥又道:“我以前也以为,你很怕我的。”

      冬月一怔:“既然你发现了,就别对我那么凶啊?”

      “不是凶。”

      冬月哼哼了两声,也不反驳。心下却腹诽道:你那不是凶又是什么?对怀袖呢,就温言软语,还让他靠胸口,一看见我就不说话,还瞪我,靠近你房间,你表情凶死了,转身就把门关的好大声。

      祝遥冷笑一声,不再说话了。

      冬月心里明白,最近这些日子相处起来,对他的感觉有所不同了,也许是陌生的环境使然,但就结果来说,冬月还挺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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