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奥尔良兔头

107、第107章

　　赵夭夭想来想去，府里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好带卫新去参观的，便领着他去了自己准备开垦出来的药田边上，眉飞色舞地对他说着自己的构思，“这片药田种下之后，不出两个月就会陆陆续续的丰收，里面种的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但都是平时伤风感冒、跌打损伤用得着的，完全不用再去药材铺买了。你不知道，现在的药材铺可贵了，小小的一株草药经过他们风干、碾碎，就得多赚不少银子。”

　　卫新静静地聆听着眼前少女诉说她最擅长的事情，时不时地附和几声，便能看见少女眉开眼笑，十分地赏心悦目。

　　令他都情不自禁地有些贪恋起这一刻的时光，恨不得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好让他可以跟这个女孩儿多待一会儿，不必那么快就开始惦记下一次的见面。

　　赵夭夭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见卫新一脸专注地望着她，脸颊顿时红了起来，“我跟你说这么多关于药材的事情，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趣？”

　　卫新笑着摇头，眉眼间皆是温柔，“这是我不懂的领域，我倒是很喜欢听你教我。”

　　他用了“教”这个字眼，让赵夭夭的心里十分舒服，人也自在了不少，“自从我开始学医之后，治病救人就成了我一生的理想，只可惜我身为女子，相夫教子才是最终的宿命，我很不甘心，可却没有改变的能力。”

　　卫新听到这个，很快明白了赵夭夭的意思，“你希望在成亲之后，也能继续行医，对不对？”

　　赵夭夭点了点头，坦诚道：“都说女子行医要抛头露面，有诸多不便，但救死扶伤，又怎该有男女之分？我花了这么多年的功夫学了一身医术，并不是为了纸上谈兵，而是想真真正正地为老百姓们做一些事情。”

　　听见赵夭夭坦白的话语，卫新顿时肃然起敬，“赵姑娘心地善良，是百姓之福，在下自愧不如。”

　　赵夭夭连忙摆手，“我哪有你说得那么伟大。”

　　事实上，这些年来，她一直竭尽全力地学习医术，不过是想为刘桃枝的杀戮做一些弥补罢了。但这样的心思她又怎么能让卫新知道，只能假借百姓之名，向卫新提出了婚后要继续行医的想法。

　　万幸的是，卫新不仅接受了，还对她的想法十分赞成，“其实，我们卫家婢女众多，将来嫁给我的妻子，未必需要操持家务，她只需要尽情地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就够了。”

　　卫新的话说得如此明显，赵夭夭自然明白的很，“若是如此，那卫大人的妻子真是有福了。”

　　二人相谈甚欢的同时，刘桃枝已经从堂屋出来，静静地站在远处凝望着他们聊天的样子，赵夭夭脸上时不时地笑容，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就在他站在远处发愣的时候，钱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今天让卫公子来家里见面，是夭儿主动提出的。兆之，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卫公子有那么大的敌意，但大嫂很想让你知道，我们每个人都是在为夭儿着想，并不是想把她推开的意思。郭家固然能养得起夭儿一辈子，但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没有女人不想嫁人，夭儿只是一时还没遇见那个能让她心动的人罢了。等她真的心动了，到时候就算我们想绑着她留下，显然也不太可能。”

　　钱氏的一番话让刘桃枝的眸子沉了下来，他何尝不明白钱氏的苦心，只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罢了。

　　“大嫂，我明白的，我真的明白。”

　　听见刘桃枝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钱氏微微一怔，她总感觉刘桃枝的态度有些不对，可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只得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明白就好，行了，你也别杵在这儿了，这里是咱们郭家，难道你还怕卫公子会吃了夭儿不成？”

　　刘桃枝无言以对，只得深深地看了赵夭夭一眼，然后跟着钱氏离开了现场。

　　赵夭夭与卫新站在院子里聊了一下午，二人从各自的理想又聊到了彼此的家世，谁也没有隐瞒什么，全都坦坦白白地告诉对方，反而迅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卫新这段时间见了不少要与他说亲的女子，大多都是羞涩温婉的，十句话也问不出个屁来，赵夭夭是第一个能与他谈天说地还坦荡大方的，他的心里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望着赵夭夭的眼里充满了炽热。

　　赵夭夭不是没察觉到卫新的目光，可她又能怎么样呢？

　　从她决定见卫新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要么留下，要么嫁人。

　　她可以放下骄傲与矜持去努力地争取自己想要的人，可若结果不尽如人意，难道她还能赖在这儿不走吗？

　　她的脸皮再厚也好，始终都是有底线的，而那所谓的底线，赌的就是刘桃枝对她的在意。

　　只要他表现出了一分一毫的不让她走，那赵夭夭便有了留下来的勇气。

　　二人在院子里待到天黑，杨氏派了人过来让他们一起去堂屋用晚膳，卫新本来不想留在郭家叨扰的，但实在是与赵夭夭聊得太开心了，便也厚着脸皮蹭了回饭。

　　用晚膳的时候，卫新坐在赵夭夭的身边，殷勤地为她布菜、倒水，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看得郭家众人都满脸笑容，就差没叫他当场提亲了。

　　刘桃枝对他们二人的亲密气闷不已，整场晚膳下来，他绷着脸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在喝闷酒。

　　大家都知道他心里不悦，所以也都识趣地没有找他说话，就让他自己一人沉浸在愤懑之中，谁也不敢干涉。

　　晚膳过后，杨氏让赵夭夭送卫新离开，赵夭夭将他送到门口，并与他约定了明天一起出门游湖，继续增进他们之间的感情。

　　赵夭夭目送着卫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他将依依不舍的模样全都写在了脸上，赵夭夭望着他的真诚与炽热，心里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她从来都没在刘桃枝的眼里见过这样的光彩。

　　如果他也像卫新一样喜欢她，对她有意，那应该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吧？

　　可是赵夭夭一次都没有见过，这是不是意味着……

　　赵夭夭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怕自己越想就会越失望。

　　赵夭夭魂不守舍地转过身子准备回房，刘桃枝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帘，让她的眼里瞬间就露出了光彩，但很快又黯了下去，他的身上全是酒气，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望着她，应该只是喝醉酒走错了地方吧？

　　他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呢？

　　赵夭夭这样想着，嘴角便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阿兄，你喝醉了？”

　　她的话语小心翼翼，却又充满着疑问，她很希望能从刘桃枝的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但对方显然让她大失所望。

　　“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清醒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这里干什么呢？

　　赵夭夭叹了口气，上前扶住了刘桃枝，“阿兄，我送你回房吧。”

　　刘桃枝见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想张口再问几句，却在看见她脸上的苦恼时，有些张不开嘴了。

　　少女心事向来复杂又深沉，他实在是猜不透赵夭夭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对那个卫新，是否也像其他人一样喜欢的很？

　　若她真的喜欢上卫新，那现在又在苦恼什么呢？

　　是在苦恼他这个做阿兄的反复纠缠，还是在苦恼她未来该怎样做人妇？

　　刘桃枝想着想着，便不自觉地跟着赵夭夭，一起向府里走去。

　　赵夭夭搀扶着刘桃枝的手臂，闻着他身上的阵阵酒气，脑子里想到他曾经答应过她不再轻易醉酒，可他却还是食言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对他说过的话，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比起她对他的话唯命是从，刘桃枝显然没有她心里所期盼的那样在意她。

　　赵夭夭将刘桃枝一路送到房间门口，然后便停下了脚步，“好了，阿兄，你自己进去吧。”

　　她对刘桃枝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饶是刘桃枝的反应再迟钝，此刻也意识到了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夭儿，你怎么了？”

　　刘桃枝拦在赵夭夭面前，借着月光看清楚了她微红的眼眶，整个人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好好地你哭什么？”

　　赵夭夭吸了吸鼻子，避开了刘桃枝的目光，“没有啊，只是沙子进了眼睛而已。”

　　“沙子进了眼睛？”刘桃枝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不小心，来，阿兄帮你吹吹……”

　　眼看刘桃枝把嘴凑了过来，赵夭夭愈发慌乱地伸手挡住了他，“不用了，阿兄，沙子已经顺着眼泪流出来了。”

　　刘桃枝看见赵夭夭如此避讳的样子，这才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立刻站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你以前都不会避忌这些的，看来要嫁人了，真的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