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了的两魄》天司沧霖

126、第一百二十六章

　　走了没多久，他恍然意识到周围的景色出现了些细微的变化，越来越像是他上一次走过的那条小路了。
　　他算着走到差不多的位置，可却并没有看到师父的身影。他继续向前走，忽然发觉声音变了方向。他循着声音调转了方向，越来越接近那个声音。
　　“师父！”当他走到了一个比其他地方看起来更加阴暗的地方，师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和上次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连脸上的上都是毫无变化的的在往下滴着血。
　　“您怎么会在这？”邵弋泽见他伏在地上，本想上前扶他起来，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动。一来出现在这里的未必是真的，而来两次见到师父都是这个样子，也确实有很蹊跷。
　　“被禁锢在地狱的人啊，永远都不会重见天日。”师父慢慢站起来，那张被一分为二的脸看起来十分可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邵弋泽可以走，但走也未必就能出去，眼前这个人他虽然无法判断这是不是师父，但如果真的是，那么很多问题就都能清楚了，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这里是人间和冥界的交界处，许多无意间离开肉身的生魂和不想投胎的死魂都会在这里游荡。”师父从他身边飘过去，指向他来的那条小路：“这是连接黄泉路的路，上了黄泉路你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您为什么会在这，您这是活着还是……”
　　“我既不是活着也不是死了。”他转头看向邵弋泽，脸上伤口的血滴得更快了：“我是被困在这里的，我回不了人间，却能去往冥界。”
　　“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邵弋泽想起幻境中，他看到的那个带走师父的黑影，又想起上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他没说完的那句话，小心……谁？
　　“是谁把您困在这里的？”
　　“鬼君……你一定要小心。”师父的声音极轻，邵弋泽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发出了声音，他感觉是通过唇语看出来的。
　　“三年前杀了那三个兄弟带走您的是鬼君？”邵弋泽不是没有往这边想过，毕竟鬼君是和他们走的最近的冥界之人，而且它的出现是在太过巧合，不得不怀疑。
　　师父没有回到他这个问题，只是说道：“你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你觉得熟悉的人你也未必真的熟悉他。鬼君在人间游荡了几千年，你觉得以你这二十多年的生命能算算得过他吗？”
　　“可是鬼君想做什么？他想要圣器？”邵弋泽会想这么长时间以来，鬼君其实并没有做过什么害他们的事。
　　“鬼君想要毁掉圣器。”师父的声音仿佛是直接出现在他脑中似的，他甚至感觉到脑中一阵由声音带来的震动。
　　“四方圣器当年作为封印的一部分镇住了后土的四方，这才令天下太平了几千年之久。这几千年来冥界发生了什么外界无人知晓，所以没有人知道原本生长于地下的鬼族已经不存在了，冥界已经成了人间的一部分，四方圣器早就没有用了。所以鬼君想要毁掉圣器，毁掉后土，让人间和冥界合成合为一体。”
　　“这么做有什么好处？”邵弋泽没有明白，在他的认知里三界就是三界，互不干扰已经并存了几千年，现在忽然要把冥界和人间合为一体，他实在想不明白。
　　“现在已经没有真正的神了，毁掉后土鬼君就是两界的统治者，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不，不会……”邵弋泽本能的觉得这件事不可能，但以他对鬼君的认知，那个自出现就敢与天界为敌的鬼君，世间最离经叛道的人，他又觉得为什么不可能？
　　他脑中响着师父的声音，让他有点头痛，什么也无法思考。
　　“我们原轮自古以来就是沟通阴阳的，四年前我受鬼君委托，搜集四方圣器。他给了我名单让我找到你们和我一起做这件事。整整一年，我们终于将圣器集齐，就在交给他的时候，他杀了那四个人。那四个人的命格特殊，如果分别对应了四方圣器而死，就能毁掉圣器。我救下了苏云间半条命，就是为了给圣器留一线生机。”
　　“所以鬼君接近我们就是为了毁掉圣器？”邵弋泽头痛的完全无法思考，顺着师父的话想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鬼君在人间几千年，他是不是有人间的身份？”
　　“我说过，你看的未必是真的，你觉得熟悉的人也未必就真的熟悉，小心你身边的人，尤其是……”师父的声音戛然而止，邵弋泽的头也不痛了。
　　他抬起头看着黑暗中一道金光闪过，将师父从头到脚劈成了两半，师父瞬间就化成了一团黑雾，消失不见了。
　　“你没事吧？”陆世唏握着鞭子向他走过来。
　　“陆世唏？”小心你身边的人！邵弋泽脑中忽然响起这句话，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陆世唏过来扶他的手。
　　尽管他一直在想要对师父的话保持怀疑，但如果一点不受那段话的影响是不可能的。师父的话话一直在他脑中回响，他熟悉的人，他最熟悉的人就是陆世唏，除此之外都谈不上有多熟悉。
　　他暗暗伸手按在了胸口上，冥王给他的那个可以找他问清楚的纸包原本就放在这里，可自从上一次他离魂后就不见了。他看到的那个黑影向他伸手并非想要他的命，而是要将那个纸包拿走。这肯定不是冥王所为，最有可能的就是与冥王不和的鬼君了。还有这一次，也是在师父马上就要说出小心谁的时候，陆世唏忽然出现破坏了这一切。
　　师父指的是陆世唏，为什么要怀疑他，因为他就是鬼君。可他和鬼君一直都是同时出现的，他如果是鬼君那么那个鬼君是谁？邵弋泽又想到之前很多次他说要请鬼君最后都是一个人去问的，然后告诉他们的结果，那是不是就可以证明，他根本就没有请鬼君，因为他自己就是？
　　邵弋泽觉的自己的头都要炸了，无数混乱的画面在他脑中不断闪现。他忽然意识到，三年后的陆世唏和三年前的其实并不是完全相同，那个记忆力极其不好的陆世唏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法力提升这么高。
　　“你怎么了，刚才那个是……师父？”
　　邵弋泽此时觉得陆世唏看他的神情都不太对劲，不能打草惊蛇，他想。所以他现在必须要尽可能的保持平常，不能让他起疑。
　　“不是，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孤魂野鬼，还好你来得及时。”邵弋泽笑笑，问他：“你刚才去哪了，我下到绳子都到头了，也没见到地面。”
　　陆世唏微微皱眉，他隐约有了一种猜想，这里可能是根据他们的记忆构建出来的幻境。
　　刚才他落到雪山上等了邵弋泽很久都没有看到他下来，他试着拉了一下绳子，却把绳子直接拉了下来。他以为是邵弋泽松开了绳子，可想来又觉得他没必要这么做，一定是这个地方有问题。
　　他上不去，只能沿着山上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路。
　　这个雪山并不大，他甚至觉得他围着这里转了一圈看到的景象都是重复的。他感觉这里看起来十分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什么时候来过，直到他看到了那条缝隙。
　　这里是狂山，是他从白默辰记忆中看到的景象，因为他并没有看到过狂山的全貌，所以眼前的狂山才会只有这么不完整的一面。而邵弋泽没有见过狂山，所以在他看到的幻境里不会出现这里。
　　陆世唏想到这里，顿时觉得不妙，邵弋泽如果真的和他同路下来了，那么他会去什么地方？
　　他思索了一下，方才他已经围着这个狂山绕了一圈，因为记忆的缘故，他想象中的这座山上没有下山的路，也没有任何断崖之类的地方。唯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那个缝隙。
　　没有过多的思考，他就从那个缝隙跳了下去。本以为他会被卡住，可没想到下落的过程却意外地顺利，他甚至都没有穿过那个缝隙的感觉。
　　缝隙下的世界白默辰没有给他看过，所以下面也同样是他没有的记忆，只是希望他落下去的地方和邵弋泽是同一个地方。
　　果不其然，陆世唏下落的地方竟是回到了最初的那片虚无。
　　陆世唏把这件事和他的推测简单地和邵弋泽讲了一遍，他没有提起白默辰以及和他有关的事，他想让白默辰在邵弋泽眼里只是个普通人。
　　他说完，邵弋泽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未多说什么。
　　但是很快，陆世唏就发现邵弋泽并不相信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