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阴》绕骨生

9、第九章

　　走了一个下午，二人找的位置离他家越来越远。

　　一开始的中介不靠谱，老是带他们去一些设施很差，或者采光不好的房子。

　　卫薰当时身边也没有司机跟着，中介估计是以为他俩是没经历过什么的情侣，所以抱着能坑他们一笔是一笔的想法，才将那些不好出租的房子介绍给他们。

　　后来卫薰换了一个中介，但是能有的房源就离他家比较远了。

　　那中介带他们逛的几家都还挺好，主要是价格方面卫薰还在斟酌中。

　　非阴只知道一起看，也没说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毕竟是两个人创业，卫薰也知道非阴大概是真的什么也不懂，便自觉揽下租房这一桩事。

　　就算他是有钱，可他也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所以还是想着能多比较才好。

　　就抱着这样的想法逛了一下午，卫薰感觉他的腿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夕阳之下，跟着中介一起来到了一座略陈旧的小区前，此时已经是下班高峰时间，各家开始飘出菜香味。

　　中介腰间别着一串钥匙，走起路来一晃一晃，叮叮当当的。

　　那中介身材柴瘦，一连串钥匙看着沉重，挂在他身上，总给人一种钥匙比人重的感觉。

　　此时正是野猫出来讨食的时间，小区里垃圾桶附近的猫也逐渐多了起来。

　　一直黑猫从路边窜出，也不怕人，就这么走到非阴跟前，用脸蹭非阴的腿。

　　非阴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黑猫。

　　中介简装，笑嘻嘻地说道：“这里很多人喂猫的，都是很有爱心的人。小猫咪有些多，前段日子小区里集资给它们把蛋都嘎了，平时这些猫夜里不会吵闹的。”

　　“这里就是爱猫人士的天堂，小姑娘喜欢猫吧？”中介又朝非阴问道。

　　“还好。”非阴油盐不进，甚至有些不想回话。

　　中介本来想要忽悠着非阴，让他俩小情侣将这里的房子租下，谁想非阴来了这么一句，让他不好说接下来的话了。

　　到了公寓楼，四楼的房子，说来是单身公寓，不过两个人住也住得下。

　　三十五平米的房间，不包含卫生间。

　　厨房就在走廊处，洗手间在厨房对面，干湿分离，隔了个洗手台出来，里面就是洗浴跟上厕所的地方。

　　一个大房间，有书桌、床椅，外头还有个小阳台，中介要价一千五一个月，押一付三，还要另外给中介费。

　　“之前这里是一个女生住的，屋子里都很干净，家具都有......”中介说着早都会背的台词，跟个人机似的跟二人介绍着房屋状况。

　　“就这里吧。”夕阳余晖照耀下，玻璃前还留有一团未退去的光。

　　跟非阴的随意不大相同，卫薰来到房子后，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任何不好的东西后，便也点了点头。

　　要是放到平时，一些跟四这个数字相关的地方他都是不会去了，怕沾上晦气，弄得运气更不好。

　　如今有非阴在身旁，卫薰的胆子都大了不少。

　　跟中介聊了一会儿，最后打下来五十块钱的价格，卫薰带着非阴跟中介一起去签了合同。

　　一手交钱一手交合同，折腾完毕，卫薰便感觉自己饿了。

　　晚间跟阿姨说了一声想要吃面条，卫薰叫来司机便跟非阴一起回了家。

　　虽然租的地方有床，但是非阴还算是他的“贴身保镖”，所以当然是要跟他一起住的。

　　晚间阿姨做的是两人份的面条，卫薰他们回来的时候，阿姨正好已经回去了。

　　面做好才在十分钟内，正是吃的好时候。

　　卫薰忙让非阴坐下来快点吃，“面坨了就不好吃了，快吃吧。”

　　说着，卫薰自己先挑了一把面条，筷子跟汤勺配合着，往嘴里塞下了一口面。

　　非阴学着他的样子，也往嘴里塞了面条。

　　感觉到了烫，便又忙将面条从嘴里吐出来。

　　卫薰抱歉地笑道：“我的错我的错，吃面之前要先‘呼呼’的，吹散了热气再吃。”

　　非阴舔舔嘴，虽然刚才被烫了一下，但是面条的味道真的不错，于是重新按照卫薰说的方法，“呼呼”过后才终于又吃下一口面。

　　面条是阿姨自己手擀的，劲道爽滑，清汤面底，加上小葱煎的大排，吃进嘴里，满口留香。

　　“好吃吗？”见非阴那双微死的双眼都开始泛起珠光，卫薰笑着对非阴问道。

　　“嗯。”非阴点点头，惜字如金。

　　不过光是有非阴这一点回应就足够了，卫薰的心情忽然变得特别好。

　　这是他这个月第二次跟别人一起用餐了。

　　上一次还是昨天。也是跟非阴一起。

　　只是昨天需要讨论的事情太多，他没有将重点放在陪伴上面。

　　加上昨天睡得好，虽然今天走了很多路挺累的，中午也只是在便利店随便买了一个三明治讲究，但卫薰的心情却是难得的好。

　　正美滋滋吃着晚饭，手机铃声便响了。

　　拿过桌边的手机一看，发现上面的备注是他爸，卫薰的面色变了变，伸手一划，接通了电话。

　　“喂，爸。”

　　他将手机拿起来，凑到自己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卫父威严的声音，“听说你带了个女朋友回家？”

　　“嗯，来家里住两天。”卫薰不是很想将非阴的信息告诉别人，“你怎么知道的？阿姨跟你说的？”

　　“你不要管我这么多。我问你，那个女生成年了没有？”

　　“嗯。”卫薰知道非阴已经十八岁。

　　他知道父亲想要问自己什么，如果是别人误会了他跟非阴的关系，卫薰可能会急忙解释。
　　但若是他爸的话，卫薰就干脆懒得解释。

　　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

　　卫父倒是比想象中的开明，“不要闹出人命来，记得做好防护措施。”

　　一听非阴是成年人，卫父就没有再多管卫薰，说完了话便挂断了电话。

　　卫薰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随后将手机放下，表情带着几分失落地又开始吃起了饭。

　　虽然卫薰没有开免提，但不妨碍非阴的听力好，她将电话内容听得很清楚。

　　凭借原主的记忆，也知道卫家父子究竟在说些什么。

　　非阴早早吃完了面条，将碗筷放下时，碗里只留下了一点点汤底。

　　吃完后，非阴便对卫薰问道：“为什么不跟你爸说清楚？”

　　“说清楚了也没人信我，还是算了。”卫薰的眼神有些落寞，但面对非阴的时候他还是努力让自己面带笑容的。

　　哪怕可能非阴根本不需要这样的情绪反应。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跟你我一样，能见到不能见到的东西的。就像我在道观里拜过的师傅，他的能力很强，送我的符咒很管用，但是他没有见过鬼。他只能感知到某些东西的存在。”

　　“我爸妈还有哥嫂都是普通人，他们不相信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一家子都是唯物主义者。像我这种天天见鬼的人，即便是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告诉他们我能见到别人见不到的东西，他们也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他们只是觉得我因为是不受重视的二胎，所以想要通过夸张的方式引起他们的注意而已。时间长了，就开始觉得我是精神有问题。到现在，我爸妈觉得我已经废了，一个废人，不值得他们花费太多的精力。”

　　对待父母的失望不是一天达成的，卫薰经历过太多次解释被忽略，渐渐地也就习惯不去说明了。

　　这样一来，反而还能让父母觉得他能正常些。

　　聊到父母，卫薰不免对非阴的身世有了几分好奇。

　　“你父母呢？是什么样的人？”

　　然而非阴却只是道：“忘记了。”

　　她不是故意骗人，而是真的忘记了。

　　她在这个世界笼统的算也已经有上千年了，千年的时光，已经足够她将子的身世忘却。

　　她只知道自己死了之后一直没办法投胎，先是做了孤魂野鬼，后来在山中众多精怪中称王称霸。

　　后来山里有了寺庙，供奉了香火，她便是沉睡的时间多，一觉醒来，总会见到许多新奇的事务，也会忘记许多东西。

　　卫薰闻言，也就没有继续再问。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二人都是在卫家度过的，到点吃饭，早起卫薰剧对着电脑捣鼓。

　　怕非阴无聊，卫薰还给她下载了几款种田游戏玩。

　　卫薰本来体质就特殊，从小到大一直在许多寺庙、道观里游走，也加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聊天群，甚至是好几个群的群主。

　　两天内通过他的四处宣传，总算解锁了第一单生意。

　　网上跟客户约好见面时间，这天卫薰便带着非阴一起去了之前租住的房子。

　　房子里的家具之类的东西，房东已经安排人转移了出去。

　　卫薰自己在网上购买了小沙发、桌椅、碗碟、茶具之类。

　　反正事务所是当做工作场所用的，所以平时只要在这里预备好电脑、饮料、水果、零食之类的东西就好，旁的也不用多准备。

　　上午将购买的东西简单归置，洒扫一下，下午客人就来了。

　　事务所的第一位客人是一对夫妻，二人穿着一身素色衣裳，男子面上疲惫不堪，女子手上拿着帕子，眼眶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