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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虚伪之心永远跳动 ...


  •   1778年5月30日,伏尔泰与世长辞。朋友们把他的遗体秘密地运到香槟省塞里埃隐修院,将伏尔泰的心脏保存在一只镀金的银盒子里,安放在一座大理石墓里并且在墓碑上刻下了这样一句话:“他的心存放在此,他的思想遍布世界。”
      法国人民的第一偶像。

      Erich需要一颗能够跳动的心。

      阿尔法德被派往莫斯科战俘营,但他没有见到他要找的人。
      听说他母亲哈特曼夫人给斯大林写过信,但是没有回音。
      他坚持,自己是一个战败国的空军军官,而不是什么战犯。正如列宁说过,一个国家如果6个月之后还不释放战俘,那么他就是帝国主义国家,是一个堕落的国家。
      直到西德总理阿登纳在莫斯科签了一个一般协定和一个贸易协定,事先提出了释放战俘的条件。苏联同意把释放1945年起关押的战俘作为协定的一个内容。
      哈特曼列入了名单,被提前释放。
      1955年埃里希·哈特曼回到故土。
      1958年10月,第71战斗机联队划归北约指挥的部队。
      1968年,埃里希·哈特曼升为上校。

      “你倒是好运,有这么爱你的母亲。”
      “她可能只是希望我活着赎罪。”
      在战俘营他学了英语和俄语。

      “五卅运动后第二天,我父亲诊断出那位夫人怀了她第二个孩子,也就是后来的Erich。”
      “那么,Erich的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在何处呢?”
      “埋在长沙的医馆后院。”
      “第一个孩子,什么时候没的?”
      “三月中,是小产,我不认为那算一个孩子。后来我父亲告诉我是十二号,孙文先生去世那天。”
      “谢谢您。”
      “不必,这是我应当为她做的。”

      “你知道是你杀了她吗?”
      “真幽默,怎么可能是我杀了Erich。”他瘦得像匹夜骐,或者说,像Erich。
      说Erich像Erich,阿尔法德确实是个幽默的人。
      Erich上校用德语对身后的卧室道:“乌施,送一下这位先生,他是Erich在英国的同学。”
      他转过头时,能看见脖子上的皱纹。
      Erich老了。
      他大约是四十七岁,比他兄弟年长四岁,也比Erich年长四岁。
      但Erich停住了,她不朽。

      破碎的□□,和破碎的灵魂。
      听起来很酷。

      常来看她的那个女孩,以猎户座内参宿五为名,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听说是宅子主人的外甥女,情人节那天她的父亲西格纳斯·布莱克也未缺席。
      “你针线活做得很好啊,一定能嫁个好人家。”她对贝拉说的第一句话。
      贝拉激动地看了一遍周围,超感咒铺满走廊楼道,没人闲逛。
      她凑到Erich耳边,对着她全是针眼并且穿了两层黑棉线的耳窝呼出温热的气,在上面凝结成细小水珠。
      “是黑暗公爵亲自把你缝起来的。“她语气里全是羡慕。

      这也太恶心了吧。

      毫无知觉地,Erich证明了曾经感兴趣的论题:记忆确实是堆砌人格的介质,但只是失去记忆的全新的人,有可能走上老路。
      她根本还是她,依旧会不自觉以同样的方式思考,重新成为一个厌世者。
      简直莫名其妙。
      她曾经走上那么多条曲折重叠的漫长歧途,在上面一路不回头地狂奔,才促成了她隐藏得极深的厌世情绪。
      现如今构成她性格的一切都不成立了,她只当自己是个Voldemort创造出的人,她对世界的厌恶就直观起来。
      像个新生儿一般,不懂得掩藏。

      很多年前,Tom是在与Erich相处了一个学期后,才感觉到她的厌世。她喜欢的事物很单一,但让她烦的事情成千上万;她只喜欢和有某种特征、特质的人来往,后来Tom验证那些人是飞行员Erich的影子。
      同窗六年,他们无比接近后,Tom发现她连自己都厌倦。
      也讨厌他。
      很多年后的今天,Voldemort将要创造新世纪,和新的Erich。

      “下楼来,我要出门。”

      Erich可能是为了表达对离开房间走出去的不屑,翻出了她能找到的最烂的行头。
      看上去起码有二十年没人穿过了,那是一件毛呢风衣,袖口磨损得很严重,在把它从衣柜里拿出来之前,Erich没有想到里面还搭配了一条长裙。
      虽然她穿什么衣服和季节气温无关,但这套搭配在夏天太厚了,她可以只穿裙子。
      才不呢,一定要让他们一看见她就觉得热。
      可惜身上没有什么肉,穿着并不好看。

      Voldemort认识这套衣服。
      包括她随意踩着的,那双尖头高跟鞋。
      并不是当时最流行的,但确实是她买得起的服装里最好的一身。
      从一开始,从头到脚,不合身。
      是他准备的,要不然布莱克夫人安排她住的房间里怎么可能找到这么糟的衣服。

      他站起来,将手递给那个走下楼梯的女人,她和从前一模一样。
      比从前更好,她现在完全属于他,是他的力量。

      “我们再准备一下,今天我要见的人很重要。”
      Erich不问他去哪儿,因为她根本不感兴趣。
      在她还活着时,起码会假装感兴趣。
      多么虚伪。

      锡质拆信刀在他手指间融化,Erich默默地看着,满眼都是孩童一样的好奇。
      这把拆信刀是她的童年记忆,Yvanne·Hartmann夫人在1938年秋天给她的回信里提到过。
      所以当她在醉心于炼金术时,他提供的材料中的拆信刀就是锡的。
      刀凝固,是她斩杀蛇的短剑。

      他脱掉Erich那件风衣,拉开她长裙的拉链。
      剑刃划开她胸口延伸到胯骨的缝,黑色棉线一段段咧开,就像一排拉开的拉链。
      里面空而漆黑。
      与白得不似人类的皮肤恰好相反。
      他创造辉煌的手伸进黑暗。

      Voldemort那根强大的紫杉木魔杖漂浮到他从黑暗里退出的手中,他用这个凶器沿着Erich那条绵长丑陋的伤疤描摹,将它愈合,棉线有的烧掉有的腐蚀。
      于Erich而言不过是少了一条疤痕。

      他抚摸她的胸口,就像握住一只死去的鸟。曾经她也是柔软的,她会因为抚摸变得滚烫、心律不齐,会因为他忽然加大的力道,不小心叫出声音。
      就像那只诈死躲避毒蛇的鸟儿以为不再危险,开始扑棱翅膀妄图逃离,他的掌心再次感觉到心跳。
      这是Erich的心跳。

      他拥吻这个越来越鲜活的女人,她会生涩地回应他,就像他教导的一样。
      Erich的一切都是他教会的,他把自己从她那里学来的一切都交给她,把他为了Erich学会的一切都交给这个新的人。
      全新的、完美的、优秀的、听话的——瓷娃娃。
      Erich真的以为她就是Voldemort一手锻造的一个黑魔法制品,她就是Voldemort的人偶,他的玩物。
      哪怕她从“诞生”伊始即拥有的常识全都反映出,这不正常,她也愿意相信就是lord Voldemort创造了她。
      在她这个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的人形里,只有一颗心脏,只有这一个内脏。连这独有的使她接近人类的因素,都是他带来的。
      连她的心,也可以只为了他跳动。

      Voldemort把她意外选对的衣服帮她穿好,带着她,和近日最好的心情,离开格里莫广场。

      在他们走后,躲在二楼走廊的沃尔布加推开同样躲着的阿尔法德捂住她嘴的手,她刚刚险些惊呼出声。
      Dark lord在哪里做什么都是对的,但她惊讶于那颗心。
      “现在跳动在Erich空荡荡的胸腔里,那是谁的心脏?”她听见自己的提问没必要得小声并且破音了,“他真的可以让死人复活!作为一个人!”
      阿尔法德相当冷漠:“我要退出。祝您死后成功复活。”
      沃尔布加的惊异与兴奋仿佛被他冰冷的态度当头浇灭,她恼羞成怒:“你怎么就确定我会死?至高无上的纯血早晚统治世界,作为最高贵群体的一份子,我有资格加入永生的队伍。”
      “我可不愿意把心脏借给你,你可以去问西格纳斯要。”他像没听见一样,还停留在用谁的心脏复活的话题上,“有可能这算不上复活。对了,复活节我也不去里德尔府了,我会自己和他说的。”
      他真的打算退出。
      上次任务完成得格外出色,现在离开,他永远是个出色的布莱克。
      熟悉他秉性的长姐纠结片刻,还是应允了:“如果我的儿子们想见你,就让奥莱恩带他们去。”她找不到她这个弟弟。
      分明流淌着同样的血液,高贵且纯洁,但他们不一样了。

      真的可以离开吗?这可是一条回不了头的路。
      他只为给予布莱克高贵地位的那个人做了一件事情,带回一颗未成型的心脏和嘉森·哈特曼的拆信刀。
      是他自己想要Erich活过来,寄希望于这种不算是活着的复活,算不上是一件完全为Voldemort而做的事。

      他在斯图加特被埃里希·哈特曼上校下达逐客令,绕道去了柏林墙对面的魏尔,拿到嘉森·哈特曼那柄视若珍宝的拆信刀。
      再到中国长沙,从破败的胡同里找到当年门庭若市的医馆,在曾经挂着妙手回春匾额的残墙下挖出那个装着福尔马林和死胎的玻璃瓶。
      居然有人这样保存婴儿。
      它是一个标本,在不必展示之后被葬入土地。如埃里希上校所说,1932年老军医带着活泼可爱的Erich离开中国,应该就是他关闭医馆时将玻璃瓶葬在这里的。
      那对中国夫妻,把自己死去的骨肉都献给科学,只为疾病杀死更少人。
      那么这个标本表现的是什么呢?
      “一个死于心脏发育不良的胎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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