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炸成渣的那个叛徒》章鸮笑

11、勤劳可以致富

　　泰晤士河北岸纽盖特街与纽钱吉街交角处，巴洛克风格的圣保罗大教堂像一位执着的布道者，伫立在此地千年，目送人类前行。

　　她可以上天俯瞰伦敦城，也能入地拜谒伟人墓室。就像设计师雷恩爵士所希望，这座付出35年心血重建的大教堂被每一个瞻仰她的教徒构想成一座连接天堂和人间的观象台。
　　她目送每一个行人。

　　文明进步，科技进步，思想进步……

　　宗教真的是人类文明之光。

　　Erich当然不会报名唱诗班，童工确实廉价很多。
　　找一个公共厕所，换上在校时两件拼起来改大了的衣裳，喝下增龄剂。
　　然后她发现高估了某些部位的尺寸，明明是自己的衣服，穿着却像偷来的。

　　更显得穷了，这是好事。
　　Erich对着镜子解释了一分钟。

　　但她努力建立并维持的信心在见到其他姑娘之后全崩塌了。

　　她被聘用，签了合同，来到教堂西耳殿，拿好衣服，在踏入盥洗室时以为自己到了失乐园。
　　锅炉房输送来暖气，白雾笼罩下差不多全是金发碧眼的天使，不同程度的金色，不同色调的蓝，像波浪，像宝石。她们百折裙摆下的脚腕颜色像是蔷薇花。
　　只有Erich一个人穿着灰扑扑大码衬衫裙，外面罩着胸围大了很多的修身棉坎肩，黑发在增龄剂的作用下拉得太长而毫无光泽，皮肤灰白干燥。

　　反观这些英格兰天使，她们也是人类文明之光。

　　她就走在这些光芒之间，穿着并没有比原来那套更合适些的衣服，路过冷得要命的长廊。
　　中殿绘满油画的穹顶下是浮夸的精工铁艺诗班席，白衣的儿童唱诗班没有明显的高矮胖瘦，站得整齐美观，就像后排没有塞几个基督教家庭的业余小学生一样。

　　孩子们对面是正在接受速成培训的一群侍者，也就是迎接皇室成员的仪仗队的另外一部分。
　　一男一女为一组，而总管正巧是个强迫症。

　　唯一一个黑发的侍女旁边站得必须也是一个黑发青年，这才让总管感到视觉舒适。

　　Erich觉得自己装作没认出来她旁边的人比较好。
　　她以为Tom回孤儿院了。

　　“保罗是个犹太人。”如果他十年后的嗓音如此顺耳：低沉、磁性、小声絮语就像吟诵魔咒。
　　“十一岁的哈特曼小姐，你要是站在那里迎接我们同样十一岁的伊丽莎白公主会比较好。”他指的是精工雕刻的席位。
　　唱诗班席位与建筑的侧边平行，因此唱与面向圣坛的会众们成九十度直角。他看向那边，即在看向Erich。
　　“不过你穿洋装很优雅。”

　　总管吼了一声：“不要交头接耳！那个黑发小子！”

　　接下来就各回各家等待圣诞节当天来工作了，不出意外当天会是个盛会，一起为皇室服务的也就是他们这群人。
　　有姑娘想去和Tom搭讪，在列队礼仪培训时她们就发现他了，很美，很有风度。
　　不知道这么引人注目的人是怎么在总管向他们道别之后独自离开而未引起注意的。

　　其实他只是花的时间有些长了，魔药正在逐渐失效而已。

　　从东耳殿的盥洗室出来，Tom已经换回了在孤儿院穿的旧衣服，侍者的黑色燕尾服混在所有人脱下来的那一大堆里，被修女清点完带走。他原来穿的衣服则被他藏在盥洗室的吊顶里，只有他十一岁的身材可以拿到。

　　他在耳殿外的长椅边等了快一个小时，衣服很薄，他却不显得冷。

　　Erich以为换一个盥洗室等药效过去后再出来，就只能看见空空荡荡的走廊了。她还想好好欣赏一下这个景点呢。

　　这种感觉很说不上来，女巫走进教堂在十字架下祈祷，学习怎么发放圣酒，手里端着纯金的镶嵌十字架的托盘，托盘上面摆的就是无醇饼。
　　她的搭档是一个未来会成为魔王的男孩，和她一样用蹊跷手段跨越人类必经的时光，骗取教徒的钱财。
　　他还在圣歌的旋律里用预支的嗓音和那些纯洁的孩子一起哼唱。

　　Erich再看见她更加熟悉一些的Tom时，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冷得不得了。

　　也许是供暖刚刚停了吧。

　　“抱歉，里德尔，我需要这份工作，不想惹那个总管发火。”她解释刚才为什么不搭理他。
　　Tom并不在意：”她只是以为我在骚扰你。“他邀请Erich一起走向一条楼道，楼梯向上延升到看不见的高度，一片漆黑，”能一起上去走走吗？“

　　Erich觉得这根线再收一点也可以，既然有校外相遇这种好机会。
　　随时会变成劫难的一个机遇，值得赌博。

　　“我刚刚也在想着参观这里。”因为她其实知道上面是什么。

　　Tom请她先行，不远不近走在她之后四五个阶梯。他们都不停下观赏，即使路过用尼古拉斯一世赠送的孔雀石做成的浮雕。参观对于他们而言都不是这么肤浅的。
　　她总觉得Tom会为了瞒住这件事而对她动手。

　　好在Erich知道上面是耳语廊。

　　你面对拱廊一端墙壁轻声说的话，会经由这座大教堂的巨型圆顶，清楚传到对面的墙壁。

　　如所罗门王说：「多言多语难免有过；禁止嘴唇是有智慧。」（箴言10章19节）

　　如果Tom想在这里与她讨论魔法这种异端，那么文明社会的无神论朋友也救不了他。
　　教廷能杀死他，他现在还是个小孩，Erich仿佛已经看见火刑架了。

　　假设那边有人的话，只要这层楼有人的话…

　　“等等，我听见有人说话。”Erich决定救他，在主的殿堂中拯救恶魔。

　　Tom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说他什么都没听见。
　　“你相信我吗？”Erich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
　　“能在这里等等我吗？”她后退两步，转身跑向回廊。
　　她用她最快的速度跑过穹顶的东西走向，到西侧的走廊中，她没有放轻脚步，她知道Tom在那边能听见。

　　一个主教从西南角吊有一口17吨重的大铜钟的钟楼里走下来，在西边的耳语廊里险些被Erich撞到。
　　他以为这是那个应聘侍女的东方女人的孩子：”迷途的羔羊，你的母亲离开人群去了东边的盥洗室，你应该在对面等她而不是爬上来。“他同情自卑的东方人。

　　主教说完就走了，到她不知道的房间去，深到听不见耳语廊里的声音。

　　片刻后，她听见Tom的声音：“哈特曼，你能在原地等我吗？我来找你了。”

　　这一层没有别人了，整个教堂只有修女在正殿，她们日夜祈祷，聆听自认为有罪之人的忏悔和主教读的圣经。

　　Erich站在黑暗中，等Tom缓慢地走来，他脚步越来越近，他们却一言不发。

　　Tom原本是想在回廊问她怎么找来这里工作的，他有很多话要从她嘴里套出来。
　　他琢磨着让她不敢将他在圣保罗大教堂的事说出去，甚至想到像个麻瓜一样杀死她，她看起来这么瘦弱，轻易就可以给圣地添上血光。

　　她却拯救他。

　　她生怕他惹到这些上帝的孩子。
　　也许她害怕被连累吧？但她在救他。
　　也许没有必要看得那么严重，这只是一些麻瓜建筑物的把戏和对他们想象中的神的话语模糊解读，只是一些细微的声音和敏锐女孩的奔跑……

　　如果这层一直有人呢？如果总管或者其他见过他们的人看见魔药失效后的他们呢？如果他们谈话的内容被麻瓜那些螺丝齿轮组成的机械记录下来，如果教廷派遣骑士团追缴他，如果他被霍格沃茨开除……

　　他们结伴走出侧门，走到正面的广场上。

　　教堂的正门前面，有22级台阶下面的小广场上，1712年建立的女王安妮的石雕像正歌颂在她的“太平盛世”里这座圣保罗大教堂的落成。
　　这位以嗜酒著称的女王，正对着大教堂的前面一排酒馆举起镀金的权杖。

　　“我收到了沙菲克小姐的邀请，平安夜拜访沙菲克府。再见要等圣诞节了，”Tom打破沉默，“此前我要回我的地方呆着，那么哈特曼小姐想要去哪里呢？”

　　Erich对他直言：“我原以为今天可以拿到钱，即然这份工作只有尽力而为后才能换取报酬，我只能再找一个工作。”靠她勤劳的双手活下去。

　　“那么再见了，祝你好运。“Tom伴着夜色消失在路灯下。

　　当晚Tom就见到了孤儿院的新员工，来自德国的哈特曼小姐。
　　Tom只想问，她的增龄剂多到用不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