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灵》风铃琐

1、楔子

　　……
　　“我知道你是来求什么的，”海的巫婆说。“你是一个傻东西！不过，我美丽的公主，我还是会让你达到你的目的，因为这件事将会给你一个悲惨的结局。你想要去掉你的鱼尾，生出两根支柱，好叫你像人类一样能够行路。你想要叫那个王子爱上你，使你能得到他，因而也得到一个不灭的灵魂。”这时巫婆便可憎地大笑了一通，癫□□和水蛇都滚到地上来，在周围爬来爬去。“你来得正是时候，”巫婆说。“明天太阳出来以后，我就没有办法帮助你了，只有等待一年再说。我可以煎一服药给你喝。你带着这服药，在太阳出来以前，赶快游向陆地。你就坐在海滩上，把这服药吃掉，于是你的尾巴就可以分做两半，收缩成为人类所谓的漂亮腿子了。可是这是很痛的——这就好像有一把尖刀砍进你的身体。凡是看到你的人，一定会说你是他们所见到的最美丽的孩子！你将仍旧会保持你像游泳似的步子，任何舞蹈家也不会跳得像你那样轻柔。不过你的每一个步子将会使你觉得好像是在尖刀上行走，好像你的血在向外流。如果你能忍受得了这些苦痛的话，我就可以帮助你”。
　　……
　　当暮色渐渐垂下来的时候，彩色的灯光就亮起来了，水手们愉快地在甲板上跳起舞来。小人鱼不禁想起她第一次浮到海面上来的情景，想起她那时看到的同样华丽和欢乐的场面。她于是旋舞起来，飞翔着，正如一只被追逐的燕子在飞翔着一样。大家都在喝采，称赞她，她从来没有跳得这么美丽。快利的刀子似乎在砍着她的细嫩的脚，但是她并不感觉到痛，因为她的心比这还要痛。
　　……
　　她知道这是她看到他的最后一晚——为了他，她离开了她的族人和家庭，她交出了她美丽的声音，她每天忍受着没有止境的苦痛，然而他却一点儿也不知道。这是她能和他在一起呼吸同样空气的最后一晚，这是她能看到深沉的海和布满了星星的天空的最后一晚。同时一个没有思想和梦境的永恒的夜在等待着她——没有灵魂、而且也得不到一个灵魂的她。一直到半夜过后，船上的一切还是欢乐和愉快的。她笑着，舞着，但是她心中怀着死的思想。王子吻着自己的美丽的新娘：新娘抚弄着他的乌亮的头发。他们手搀着手到那华丽的帐篷里去休息。
　　……
　　小人鱼把那帐篷上紫色的帘子掀开，看到那位美丽的新娘把头枕在王子的怀里睡着了。她弯下腰，在王子清秀的眉毛上亲了一吻，于是他向天空凝视——朝霞渐渐地变得更亮了。她向尖刀看了一跟，接着又把眼睛掉向这个王子；他正在梦中喃喃地念着他的新嫁娘的名字。他思想中只有她存在。刀子在小人鱼的手里发抖。但是正在这时候，她把这刀子远远地向浪花里扔去。刀子沉下的地方，浪花就发出一道红光，好像有许多血滴溅出了水面。她再一次把她迷糊的视线投向这王子，然后她就跳进海里。
　　……
　　在那条船上，人声和活动又开始了。她看到王子和他美丽的新娘在散步，渐渐的她成了一串串泡沫在船的周围回旋。

　　……
　　——节选《海的女儿》
　　这个，就是人鱼公主的故事……
　　* * *
　　大海深处。
　　……
　　“孩子，公主们是不是很伟大啊！”海巫婆婆抚着封的头，和蔼地笑着，脸上的皱纹，被挤在了一起。
　　“婆婆，这已经是你讲的第328次人鱼公主的故事了啊！人家听都听烦了！”封一脸天真的看着婆婆。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你啊……呵呵！”婆婆拥了拥孙子，也只能把他当成个小孩子哄了。

　　海岸上，那个女孩又来了……
　　封的目光被完全吸引去了。
　　女孩有着飘逸的黑发，窈窕的身材。蓝色的连衣裙在海风的吹拂下飘幌着，和海一样的色彩！夕阳的余光映着女海暂白的脸颊，脸上悄悄泛起着微微的红晕，如初生太阳，红扑扑的，好可爱。
　　她，也许是任何一个人都会想去呵护的女孩呢……
　　美丽的女孩。

　　“那个女孩好象天天这个时候都会来海边，她好象真的很爱海呢！如果她生活在海里，应该是最美丽的人鱼公主吧”婆婆满意地看着岸上这个女孩。
　　“这个女孩真是的，比人家都漂亮！！”封赌气地转过头，不满地看着婆婆对女孩不止着称赞。
　　“笨蛋封封，胡说！你是个男的，怎么可以和女孩子相比呢？”婆婆斥责着封，又忍不住的想笑。
　　封，总是那么的可爱。
　　不和常情的可爱！
　　“哦”封吐了吐舌头，暗道“这有什么不可比的啊？就是讨厌她比人家还漂亮！”
　　不过，那真的是个可爱的女孩呢！

　　他，有点想成为人类……
　　可能不单单只因为这个女孩，
　　可能他不是一点，
　　是很想，很想——
　　成为人类。
　　“婆婆！”
　　“恩？”
　　“封封问你一个问题哦！”
　　“说吧！”
　　“这个……呃……”
　　“婆婆我可是资龄很深的海巫呢！”怎么可以这样看不起婆婆呢？

　　不过，封他很少会这样吞吞吐吐的啊。
　　难道，他是要问……
　　问那个海神们都当作禁忌的东西！
　　“婆婆，像我这样的黑海精灵也能变成人类吗？人家好想变成人类，去见见那个女孩子哦！”封满脸幸福的看着婆婆。
　　他，并不是不知道变成人类的——后果。
　　婆婆怔了一下，他知道孙子有一天，一定会爱上一个人类！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而已……
　　“不可以这样子开玩笑的！”婆婆还是不想跟他说这个话题。
　　还是叉开这个话题吧……
　　“没有啊，我可是很认真的。”封一脸无辜……婆婆的反映，是正常的吧
　　“就算是玩笑，也不可以开过分哦！”婆婆笑着，装做没听见，走向一边，若无其事地擦着心爱的古董花瓶。一边，却又不敢正视封！
　　是心里的害怕吧……害怕封真的会当真
　　婆婆，仅仅用余光看着封的反映……
　　“婆婆，我……我真的是认真的”
　　对不起了，婆婆！
　　啪……
　　是手没扶好，还是……
　　花瓶从婆婆的一旁掉下
　　重重地摔成了碎片……

　　严肃……
　　“仅仅是为了那个女孩么？”婆婆倒抽一口气。
　　“恩！”
　　“就因为她比你漂亮？”婆婆又问。孙子总是这么胡闹。
　　“恩……可以这么说吧！”封挂着满脸的问号，又带着肯定。
　　“可……可是，如果他不爱你，你要付出多少的代价？你知道吗？就算成了人，你与她的时间也只有3个月啊！你还要这么做吗？”婆婆实在不忍心，她知道孙子的选择有多大的风险。
　　“要的！”封封的回答好肯定。
　　“你能保证她一定会爱上你吗？”
　　“不能！”
　　“那你还要这么做？”
　　“恩！”
　　“可是你，你可能，可能会……”
　　“人鱼姐姐的故事，我不是白听的！会变成泡沫的对吧！封封不怕的哦”
　　但，可以看出，封的脸上稍过了一丝遗憾。
　　“可是，变成泡沫。就……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漂亮了吧！”说着，又不满的嘟起了嘴。
　　哎……
　　“哪有变成泡沫那么简单啊！如果，那个女孩不能爱上你。你将会承受灵魂与□□分割之苦，而且灵魂还会被铁链锁在海底的最深处。海底最深处啊。那里黑暗，寒冷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这是每一个海神的宿命，注定不能与人类有爱啊……你，受得了吗？”
　　“这点苦啊！当然没问题啊！”封好自信地说着“如果可以的话，那个女孩的苦，也一并让我受了吧！”封暗暗嘟囔着。
　　“你说什么？”婆婆的脸变得更加严肃了。
　　“没…没什么！”封封汗颜！那张老太太的脸好可怕，丑死了呢！
　　“婆婆，我真的可以！如果人和鱼注定不能有爱这是宿命。那封封，就是这宿命的改变者。”好任性的孩子“恩，就是这样！”
　　“可是……”
　　“婆婆，就别再可是了，封封都说了没问题的！”封看着婆婆，乖乖的眨巴着眼……
　　“怎么说都没用么？”婆婆了解孙子。
　　“恩！”
　　“不可以！这次一定不能由着你这么任性，婆婆怎么忍心你……”婆婆说着，埋下了头。
　　“封封心意一定，婆婆不帮忙，我也会找其他的海巫的！”
　　语气，那么的坚定。
　　“你……”婆婆有些生气，却也怎么都拿这个孙子没办法。婆婆蹙起了眉头“那……好吧！”

　　婆婆，走向了一个浮满灰尘的柜子，
　　慢慢地
　　拿出了一把陈旧了几百年都无人用过的锋利的剪刀……
　　人鱼成人要割鳍。
　　而黑海精灵成人，则要去翼。
　　“孩子，我……我还是下不了手”
　　“婆婆，动手吧，一点都不会疼的。只有这样我才能成为人类，见到她，不是吗？”
　　封，这个时候，
　　还都在笑。
　　剪刀缓缓地张开锋利的刀刃……
　　封有美丽的黑翼
　　而此时，
　　黑翼被夹在刀口中间。
　　如在接受酷刑的人，
　　多么美丽的羽翼，也无心去欣赏，
　　这，本是痛苦的！
　　就这样，一刀下去！
　　美丽的羽翼少了一半。
　　身上的汗，不知不觉地流出，
　　融于水中，看不见
　　单翼的精灵，
　　是残缺的美……
　　“还有一刀，要坚持！”
　　“恩”
　　封握紧着双手，
　　马上，就可以成为人类了。
　　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了……
　　就可以不必忍受大海的寒冷，
　　去享受光照的温暖……
　　这，是一个信念吗？
　　封，脸上浅浅滑过的一抹笑……

　　卡嚓——
　　封身子猛的颤动一下，又渐息停止了。
　　海中，浮起另一只黑色的翅膀……
　　一对翅膀，在交织着。
　　蔚蓝的海水中，黑色的血在淌着，如同墨汁一般。在海中勾勒着，涂染着，醉人的轮廓，颜色……
　　婆婆握着剪刀的手在抖动——
　　痴心的孩子！何苦呢？
　　封的身子还在抖动——
　　是因为巨痛吧。
　　可是，
　　脸上怎么还在笑，
　　是一种忍痛的笑吧！
　　笑得那么动人，又那么的深邃……
　　眼中还闪着瞩望的光，
　　却是一个空洞的眼眶。
　　这样的选择——
　　“女孩，你会真的爱上我吗？”封轻呵着。
　　自问！
　　* * *
　　——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美丽的女孩，也有着美丽的名字
　　她是——俞伊水

　　* * *
　　海天之间，回荡着一个老人的声音
　　带着几分伤愁，带着几分不舍……
　　——
　　“也许，我只是说也许……孩子，你爱上了一个万万不该爱的人！”
　　“也许吧！我也是说也许，我会幸福的。婆婆放心啦！我是不会后悔的啊！”
　　也许，只要她幸福，我就足够了！
　　这应该就是人类所说的真爱吧……

　　一个男孩，自信地站在海岸上。
　　满脸的稚气，却不乏对幸福的渴望……
　　回头向大海致礼。
　　今天，
　　就要告别我成长的地方了，
　　大海——
　　寒冷的地方……
　　人间会是传说中的温暖吗？
　　也许，
　　会是吧！

　　他，
　　微笑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啊！
　　蓬松的刘海在眉宇见飞扬，帅气，可爱！
　　与大海，
　　正式地
　　say good-bye！
　　他，将会是世间最美丽的男孩吧！
　　——谈梓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