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花似景如你》鹿尖尖

17、现实与本心

　　陈梵的到来，让q大的大门都快被踏破了，他们都想一睹为快传说中的那个黑白双煞到底长什么样，可是很多人的好奇心被更多的人好奇心阻挡在外。

　　Q大通往大礼堂的路被围得水泄不通，路上的人除了能看见四周人的身影外其它什么也看不见，更别说陈梵了。

　　而这天，陈梵一共发出去十张名片，一张名片等于一个机会，这其中的一张便落在了若景年的手上，但比起其余的九张，她手上的这张名片不足分量，别人等换的机会是能入梵盛进行复试甚至是入职，而她呢？

　　陈梵走过她时，塞了一张名片在她手里，因为两侧都有助理挡着，所以几乎没人能看见，就连她惊讶得都觉得他只是一时疏忽，把她错当成了垃圾桶，只是，他随后说的那句话，让她知道，那不是一时的疏忽，那是故意的，带着挑衅。

　　“总有一天，你会拿着这张名片来求我，所以一定要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救命粮草，扔了前方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句话，又为什么断定，未来，她一定会有求于他？他是像神话一样被人流传着的神人，但他毕竟不是真的神，所以，若景年当时就发誓，未来不管发生什么，绝对不会如他所愿。

　　但…她没想到，他们会那么快的又见面。

　　那是萧恩的二十岁生日会上，她受邀去参加，本以为只是个小小的party，却没想到会是如此的隆重，而且宾客各个都来头不小，她虽穿着也是连衣裙，但是与那些来者穿着的高端定制晚礼服相比，映衬得更像是个萧家的小保姆，所以，不少人让她帮忙拿这拿那，完全把她当成了佣人使唤，她虽伤自尊，但却不想扫了来者的雅致坏了生日会的兴致，只好咬牙配合。

　　暗暗自我安慰：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嘴角努力上扬，可眼眶依旧忍不住的发涩。

　　“你好，你要的水。”

　　对方理所当然的接过她递来的水杯，只喝了一口后又还给她，不满道“我要的是柠檬水而不是白开水，给我换一杯，记得再加两块冰块，听见了没？”

　　若景年不是没在餐厅和咖啡馆打过工，遇见刁蛮的客人也多了去了，可是以往的再多次都没这一次让她委屈得喘不过气来，可能怎么办？

　　笑着面对她，转身眼泪留给自己，毕竟那人是萧恩请来的客人。

　　站在一旁角落的陈梵，自若景年进来后视线便一直追随她的身影移动，一手慢慢握紧拽拳，一手端起酒杯欲饮却被人拦下了。

　　“老大，徐院长特意嘱咐，您现在还不能喝酒”说话的是陈梵的专属司机阿笙，与其说是司机不如说是一个欠他命，随时做好准备给他挡子弹的肉盾。

　　陈梵阴冷的眼神瞪着他，可他似抱了必死的心不愿松手。

　　僵持不下尴尬的气氛伴随陈梵突然地噗嗤一声笑清散“我让你买的东西呢？”

　　阿笙将好不容易夺过来的酒杯放到一旁后，叹了一口气，刚转身半秒去取东西，陈梵已然重新端起酒杯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杯一饮而尽，他惊讶地望着陈梵一直丧失了语言功能。

　　陈梵望着若景年的身影不悦道“这世上唯一有资格管我的人不是你。”

　　“对不起，老大。”此时的阿笙应该为自己方才不当之举感到畏惧，但他却又忍不住差点笑了出来。

　　困扰他许久的一个问题他终于揣测明白了，低垂着头不让陈梵看到他的笑颜，双手虔诚地将手里的购物袋递交给了他，却还是忍不住微抬起头想调侃一下陈梵，毕竟跟了他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揣摩透了他的心思“按照您说的尺码买的...不是170而是...”

　　陈梵一低头，犀利的眼神一对上他的眼，他到了喉间的话硬是卡在了那里再也出不来，自知多事了，于是连忙低垂着头慢慢倒退往后走了三步后再转身识相快速离开。

　　阿笙还是忍不住嘴角不禁上扬，自我囔囔道“不是千惠小姐的尺码而是那个姑娘的...果然活得久什么都能看见。”

　　陈梵拿着购物袋将刚从厨房出来的若景年又给拉了回去。

　　“谁…你干什么你？”若景年待看清楚陈梵的脸后，隐忍的泪水终于出现在眼眶中来回打转，她脑海里不由想起那天他拿着一张破名片对她说的那些挑衅的话，所以气，所以更委屈，但是她要用什么来去抗争？用她所谓廉价的自尊心还是穷酸的斗志？

　　既然什么都不能，只好隐忍自我消化苦水“让开。”

　　陈梵将手里的购物袋扔给她，明明是好心可是语气冰凉得让人甚是寒心“拿去换上。”

　　若景年低头看了一眼，随后苦笑着抬头望着他“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是，如果你觉得不是那就不是，是或不是主要还是看你自己怎么理解的。”

　　她将购物袋还给了他“那我权当你是好意了，不过我不需要。”说完侧身绕过他。

　　“难道你想今天一直这样被呼来唤去？”

　　她背对着他空洞地望着前方对着空气一阵无声地苦笑，一滴泪滑落滚进嘴里，苦涩过后竟有些许甜“你不是说了嘛，是或不是主要还是看我自己怎么理解，既然是这样，那不管他们怎么看待她，只要我觉得我不是不就行了吗，为何一定还要用一件衣服来证明呢，外在真的就大过于内在吗？”

　　“我叫陈梵。”他莫名的又自我介绍了一下，因为莫名所以她只当又是他的挑衅，用他的权势在挑衅她。

　　可是就算他是陈梵那又能怎样？有钱有势就可以看不起人吗？一无所有的人就只能卑躬屈膝吗？她不信这个邪，所以更要挺直了腰板往前走。

　　陈梵就那样看着她瘦小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视线里，他怎么会想不到她会拒绝呢？可他为何就是不死心的非要多此一举呢？大抵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在她心里他起码会有所不同，或是今日这种特殊场合，她至少会偶尔的对自己投降一次，可是她还是拒绝了，也对，她连她最好的朋友送的东西都一一拒绝了，更何况是他的呢？

　　可是真正让他伤心的不是她的拒绝，而是…

　　“若景年，你终究还是没想起我是谁？这么多年了，你也是和从前一样骨子里满是傲慢。”

　　萧恩在人群中看见被人来回使唤着的若景年，皱了皱眉赶忙走过去，拉起她的手直往前走。

　　“萧恩等等，水，水我还没送过去呢。”

　　萧恩停下来望着她，一脸的心疼，郑重其事地告诉她“你是我请来的客人，是客人你知道嘛，干嘛这么委屈自己，再说了他们是缺胳膊还是断腿了，要喝水不会自己去拿啊，凭什么使唤你？气死我了，要不是看在我爸我妈的面子上，我刚才恨不得直接哄他们走。”

　　听萧恩这么一说，若景年之前所受的委屈顿时因为值而烟消云散，苦笑变成了发自肺腑的甜甜一笑“好啦，我再也不给他们拿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萧恩这才转而展开笑颜“走，我有个礼物想要送给你。”

　　“正好，我…我也有个礼物想要...送给你。”她说着不由用一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背包，今天是萧恩的生日，而她也精心准备了一份本以为不错的生日礼，但一来看到这样的场景，突又觉得，也许在今日他所收的所有礼物中是会落为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于是不免有些失落。

　　“真的吗？快给我看看，不…还是再等等，等一会儿再给我...”萧恩笑着望着她，他做好了打算，一会儿想把她当众介绍给家人还有朋友，到那时再接受她送的礼物，那么生日礼物也会变成别有意义的定情信物不是吗？

　　若景年原本去拿礼物的手听他那么一说只好空荡荡的又缩了回来“好…那我一会儿再给你。”

　　“嗯，走，先看看我送你的礼物喜不喜欢。”

　　萧恩牵着她的手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他自己的房间，然后打开衣柜伸手去拿藏在最底下的一个巨大的盒子，犹豫了半秒终还是拿了出来，明明是笑着却莫名能从他眼底看见泪花“快…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算了，还是直接去试试合不合适好了？”

　　若景年一看那盒子便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不由用手揪了一下裙摆，果然，连他也觉得今日自己的穿着格格不入掉了价，让他难堪了。

　　可萧恩你知道吗？这已是我衣橱中最贵最好看的一件了。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不可逾越与生俱来的差距。

　　她明明望着眼前的人，却突然漆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了。

　　萧恩见她杵愣着一动不动，于是用手替她揭开了盖子，然后笑着看她等答案“景年，景年…”他用手在她眼前挥了好几下，见一点反应都没有，略有些失落“不喜欢吗？”

　　“不，喜...喜欢...”她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努力挤出笑容面对他，不想让他失落。

　　果然，听她这么一说，萧恩散下去的笑容又浮了上来“洗手间在里面，你进去换，放心，我就在这等你，哪也不去。”

　　“好...”

　　她强颜欢笑，盒子虽然很轻却拿着每向前一步都举步维艰。

　　站在浴室的大镜子前望着里面的自己，她突然想起外婆说的话“景年记住外婆说的话，我们虽然穷，但是再穷也要守住本心，是我们的就拿着，不是我们的不要贪恋，就算是别人送的，如果你没有等价回送的能力就千万不要拿，我们就算吃亏也不要占人便宜知道吗？人都是贪婪的，占了一点小便宜染了瘾后会一发的不可收拾”。

　　她拿起盒子里的衣服望了一眼标签上面的价格后双手微颤，随后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今日为他准备的礼物，两者一对比，她送的不过是眼前这件衣服的一个零头都不够“外婆，我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