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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梦见 ...

  •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语,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丫头!”那是他在叫我了,声音清亮柔韧得如同那三月的柳笛声。他站在那里,消瘦了些,修长洁白的手朝我伸过来,似想抚上我的脸。

      我清清浅浅地笑了,又看见他了啊!

      他歪了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调皮的笑意。银发轻轻飞舞,拂过他的脸,就像柳絮儿轻轻拂过水面。我的心痒痒的,想帮他拂去那一缕银发,但我不敢动,因为每次我一动,他就会消失了。于是我也坐在那里,痴痴地看着他。

      “丫头,我想你,你还好吗?”他的声音里也带了笑意。

      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轻松得我都有点嫉妒了:“子焕,你每天都要来见我,如何?”我不禁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不回答我,仍是静静地笑着。

      “子焕,我能摸摸你吗?”我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想去抚摸他。谁知我的手刚一碰到他的身体,他便消失了。我惊慌失措,大声叫了起来:“子焕,子焕,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这一叫,我便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月如霜华,把整个房间都镀上了一层银色,就如他那一头银发。刚才的一切,原来不过是一场梦!我与他,如今竟然只能在梦里相见了!

      忆欢还在熟睡,我轻手轻脚地起身,细细地打量着他那张酷似他爹爹的脸。伸出手,我轻轻覆上那小小的脸,眼泪却又情不自禁流了出来。

      几个月前,春生带我去王陵拜祭了他之后,我便由东方安排,悄悄回到了麻石。陪我一同前行的,竟然还有伺书。我们两个带着小忆欢,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当年的顾府。不过眼下,那顾府二字已改作了柳府。我成了柳府的夫人,而伺书,则成了柳府的管家了。

      我们的搬入并没有惊动麻石的街坊邻居。当年我们深居简出,几乎难得踏出这府门半步,也没几个人认识我们。再说,他们也知道,几年前,就有一户柳姓人家住在这里,现在只是这户人家又搬回来了而已。

      我们请了几个丫鬟、婆子还有护院,原来的那几个护院不知道被伺书以什么理由给辞退了。目前这院中出现的,全是新面孔。我明白伺书的一片苦心,便任由他去安排这一切了。

      有了伺书,我几乎不用担心什么,只需好好带着我的小忆欢就行了。

      我的小忆欢在一天天地长大,他会咯咯地出声笑了,会模模糊糊地含“姆妈”了,会坐起身子手舞足蹈了。我几乎片刻都离不了他,看着他那双漂亮的凤眼,看着他那张薄薄的红唇,我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令我心痛的影子。

      我没有勇气回万阵谷,更没有勇气去履行那两年的承诺。我的心里已经装满了一个人,满得几乎不留一丝的空隙。对于那个蓝眼睛男人,我今生唯有有负于他了。

      最喜欢的,莫过于晚上。睡熟了之后,那个银发男人就会来看我了。他总是静静地笑着,那笑容如同望月楼后的那池清水,透明而又温润。

      每夜夜半,枕上分明相见。觉来方知是梦,不胜悲。

      最怕的,当然是夜半梦醒了。那时我便再也无法入睡,心痛如同吹入窗棂的阵阵风儿,无孔不入。

      替忆欢掖好被角,我穿着那自制的白色睡裙,走出了门。

      初夏的晚上,风凉凉的,吹起了我的裙角,好舒服。沐着银色的月光,我缓缓走到了睡莲池边。月色下,那睡莲也收拢了花瓣,在浅寐。

      走到亭子边,脑中却又闪过一幕幕的场景:他曾罚我在这亭中跪过呢,我昏倒之后他又守在我的身边一天一夜;他在弯身问我看什么书呢,以后每隔几天我就会收到一本志怪小说;他在悲伤地问我仇人家的儿女是否能在一起呢,我们两人在月下静立了那么久;他在深情地吹着那首《望月》呢,而我却在猜测我的那位知音到底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与他相处的一点一滴都会那么清晰,清晰得仿佛在我脑中烙下了印痕。

      扯下了身边的一片叶儿,我吹响了徐小凤的那曲《不了情》:
      忘不了忘不了,
      忘不了你的错,
      忘不了你的好,
      忘不了雨中的散步,
      也忘不了那风里的拥抱。
      忘不了忘不了,
      忘不了你的泪,
      忘不了你的笑,
      忘不了叶落的惆怅,
      也忘不了花开的烦恼、、、

      一曲既完,我已是泪流满面。

      背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我惊喜地唤了一声“子焕”,回过头来,我却见到了伺书那满含怜惜的眼。他手里拿着一件衣服,走到我身边,他把衣服披到了我身上:“南丫头,你这样下去,叫公子爷、、、如何放心啊!”

      公子爷,多么熟悉的称呼啊!我喜欢这个称呼,我不喜欢人家叫他“先王”,那让我感到,我离他是那么遥远!

      “伺书,他没有走,是不是?”我急急地抓住伺书的手:“我每天晚上都看到他了,他会跟我笑,他、、、还会跟我说话,他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没离开过我,是不是?”

      伺书不忍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没有听到肯定的回答,我忍不住绝望地哭了起来。压抑了许久的痛苦和哀伤,犹如那决了堤的江水,一发而不可收拾。我一直哭得声音嘶哑,头昏脑涨。

      良久,我哭累了,便将身子软软地靠在那栏杆上,闭上了眼。

      “南丫头,”伺书的声音也有些嘶哑:“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你一直都是那么坚强,那么勇敢。我相信,你一定能走过这个关口的。你还有忆欢,你还要把忆欢抚养成人,对不对?”

      是啊,我怎么忘了,我还有忆欢呢!一想到那个小东西,我的心酸酸的,柔柔的。

      “伺书,你放心吧,我会、、、好起来的。”

      睁开了眼,我刚想离开亭子,头忽然一阵眩晕,我几欲跌倒。伺书忙过来,扶住了我:“怎么了,南丫头?”

      怎么了?这段时间我白天要带忆欢,晚上又几乎有大半夜的时间睡不着觉,我自己都感觉到身体在一天天地虚弱,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抚了抚额头,我哑声道:“伺书,不碍事的,站一站就好了。”

      “南丫头,”伺书看着我,欲言又止。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还记得你以前给我们讲过的一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你告诉我们,朱丽叶曾服了一种药,那种药能让人诈死过去。你说,这世上究竟有没有这种药呢?”伺书问。

      我的脑子一激灵:“你、、、是什么意思?”

      “有件事我一直在怀疑,”伺书终于不再迟疑了:“去年春天,秦山祭祀大典结束之后,公子爷派我暗中安排了一批人,在王陵下挖了一条地道。我当时就很怀疑那地道的用途,现在,我怀疑公子爷并没有死,他该是从那条地道出了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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