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强国攻略（重生）》柳锁寒烟

55、第五十四章：南海之战（二）

　　琼州海域海面上腾起一阵蒸腾的烟雾，看上去犹如仙境一般。中日双方的五十多艘舰艇，在短短的四十分钟之内向这方小小的海域中倾泻了一万枚弹/药。

　　剧烈的爆/炸虽然无法达到神话中焚山煮海的威能，却也令周围的温度急剧升高。如果正在激战当中的士兵有空往天上望上一眼，他们会惊讶地发现，整个天空都已经变成生了锈的生铁一般黄褐色，五十多艘舰艇产生的滚滚煤烟，连正午的阳光也给遮蔽了去。

　　但是仿佛连上帝也不忍心让这场宿命之战半途而废，下午两点，一直温和地拂过海面的东南风忽然一停，取而代之的是从北面吹来一阵冷冽清新的寒风，将这片海域笼罩的煤烟毒雾都清扫一空。苦/味/酸炸/弹爆/炸产生的刺激性气味也消弭在寒风之中。

　　“好好好！这是连老天爷也在帮我们啊！”定远号司令塔中，丁汝昌拿着望远镜扫视海面。

　　目光所及之处，北洋各舰都伤痕累累，定远被命中两发炮弹，镇远被命中七发炮弹，都燃起升腾的大火。尤其是“超勇”、“扬威”两舰，设计理念原本就是19世纪上叶才流行的“撞击舰”，只在船头附近承受撞击的地方铺了薄薄的船用钢，其余舱室根本就是木质蒙铁的玩具而已，只承受了区区二十分钟的攻击就沉没了。致远、济远这些穹甲巡洋舰此时也已经燃起熊熊大火，船体倾斜，眼看不保了。

　　看着船上浑身着火的同袍，丁汝昌不由心痛如绞。他何尝不知道让这些老爷舰上战场，就是对水兵生命的最大不负责。可是北洋水师缺船少炮的现状，又不允许他浪费哪怕一丁点吨位，还是抱着“哪怕命中一炮也好”的侥幸心理把这些船放到了战列线的最末尾。可即便是这样，超勇、扬威二舰还是在半个小时之内被命中了不下二十次，活生生地被日本人打成了筛子。

　　“提督，我们也打中了！”耳旁忽然有人喊道。

　　因为对刚刚接手的新舰不熟悉，在之前半个小时的作战中，邓世昌坐镇指挥的靖远舰在战斗中基本隐形。那283毫米炮/弹出膛时的破空声虽然会让某些新入伍的日本士兵吓得瘫坐在地，但最后这些“死神的镰刀”都以一个或近或远的误差与日本舰艇擦肩而过，只是在入海时掀起几十米高的水柱，给周围的日本船只洗甲板而已。

　　在经过半个小时的摸索之后，靖远号终于发出了这场战争中最具价值的一击。一发283毫米炮弹，以一个难得的直射角度，轰然撞击在日本“吉野号”战列舰左舷舯部的炮座装甲上。而穷兵黩武的日本人为了实现“小船装大炮”这一违背阿基米德定理的神话，丧心病狂地削弱了装甲的厚度。

　　因此这颗柯/尔/特兵工厂研制的穿/甲/弹，就像利刃切割豆腐一样，毫不费力地穿透了炮座装甲，并发出了震响全舰的爆炸。而吉野号之前正在压着“超勇”和“扬威”猛揍，为了提升攻击效率，尽快把这两条腩鱼送到太平洋海底，得意忘形的日本水兵完全敞开了那道连通弹药库的碍事防爆门。他们很快就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代价。

　　穿/甲/弹爆炸的火浪得以在瞬间灌入弹/药库中。片刻之后，吉野号左舷内部忽然透出赤红的光芒，就像有一座活火山孕育在她身体里面。紧接着整条船便突然像被吹爆的气球一般爆/炸开来，紫色的炎浪夹杂着大量的碎片纵横激舞，连500米以外的“高千穗”号上的损管士兵都不得不抱头躲避。整艘战舰迅速向左侧倾斜，不到五分钟就完全消失在了海面上。

　　海战终究是炮/弹与装甲的对决，像日本人这样剑走偏锋，企图靠特化火/药来将一艘船活活烧到沉没的造舰理念，最多只能欺负一下北洋水师的老爷舰们，在披坚执锐、装甲加身的新锐战舰面前却只能被碾压。

　　松岛号上，伊东祐亨猛地掀翻了司令塔里重达百斤的书案，并且尤嫌不解气地拔出将官刀来将其狠狠劈砍。

　　“好，打得好！干TM的！”定远号上，目睹了正常爆炸的管代刘步蟾激动得热泪盈眶，随手搂过身边一个下属的肩膀，便给了对方狠狠一个熊抱，却发现自己搂着的赫然是上司提督丁汝昌。

　　丁汝昌对着余烟袅袅的海面喟然长叹，两行清泪划过干枯的面颊。

　　“管代！快看，镇远号！”耳旁忽然有水兵惊呼。

　　刘步蟾抬眼望去，顿时瞳孔一缩。

　　在先前的战斗中，为了掩护新入列的靖远和旗舰定远号，林泰曾的镇远号当仁不让地排在了“人”字型战队的中间首位。承受了除了扬威、超勇两艘老爷舰之外最多的炮火。如今战舰已经被命中不下十发炮/弹，甲板上燃起大火，舰上烟雾纵横肆虐，舰上的四座主炮已经有两座被爆/炸的碎片卡死，成为不能转动、射击角度为零的尴尬存在，沉寂的信号灯也很久没有亮起过。

　　但就是这样一艘伤痕累累的战列舰，却正在全力加速，刘步蟾甚至可以看见那被蒸汽轮机全力驱动的桨叶在海水中绞出雪浪一般的尾流。

　　“林泰曾，你个老东西想要干什么？”刘步蟾不由一拳砸在玻璃上，大声怒喝道。

　　日军战舰好像也发现了这艘敌舰的不对劲之处，纷纷调转火炮朝着它猛揍，但是刚才吉野号的爆炸沉没在日军右翼造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为了躲避漩涡的乱流，日军右翼各舰都在进行紧急转向，失去了瞄准坐标的炮手，只能凭借直觉开火。350毫米主炮迟迟取得不了命中，装备苦/味/酸炸/弹的速/射/炮虽然在镇远号上燃放起一处又一处的大火，但无法实现有效穿深的它们始终击毁不了镇远的动力系统。

　　日军“高千穗”号上的损管士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艘伤舰在视线中不断放大。“我们打中了，我们打中了！”忽然有日军士兵欢呼，却是鱼雷发射塔上的士兵。

　　然而那已经太迟了，旁边鱼雷艇上的日本士兵亲眼见证了多处中弹的镇远像一个重达七千六百吨火球一般，以10节的高速直直地撞向高千穗右舷舯部。

　　10秒以后，一声不亚于吉野号爆炸的巨响响彻云霄。

　　像电影里的慢动作那样，镇远号的精钢船头在撞击的那一瞬间层层粉碎，随着炎浪四散开来，最后以一个像泰坦尼克号沉没时一般船尾垂直的角度，没入海中。高千穗号的中部被撕裂出一个十多米高的巨型空洞，疯狂涌入的海水足以让这个时代所有的损管士兵绝望。

　　一时之间，天地寂然无声，好像连炮弹的呼啸也停止了。

　　吉野号中，伊东祐亨摘下头上的礼帽，向着高千穗沉没的方向静静矗立，半晌平静地向身后舰长说：“你们也看到了。帝国已经损失了两艘军舰，清国人则损失了五艘之多，占据上风的我们固然可以转向而逃。但是明天，后天，对面的敌人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为了大日本帝国的明天，这些有理想的清国军人必须被全部地留在这片海域之中。”他说着以手指了一下外面的靖远号：“全力攻击这艘舰艇，我不求你们把它击沉，但务必将它的主炮全部打废！”

　　众人眼前一亮，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从德国人手中购买的勃兰登堡号固然先进，但以中国现在的科技，勉强使用就已经够困难了，维修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只要把它的主炮打废，这艘战列舰不就成了没牙的老虎？而除了这艘装备德制穿/甲/弹的新舰，北洋海军其他舰艇装备的实/心/弹根本就对日舰造不成任何威胁！

　　此时，定远号中。自丁汝昌、刘步蟾以下全体官兵静默无言，半晌丁汝昌的目光落在了日军左翼与中路相连的隘口处，那里原本是高千穗、吉野两号负责防守的海区，现在随着两舰爆/炸沉没，日舰整齐的战列线上顿时出现一个豁口。

　　“定远沉没了，该我们上了！”丁汝昌慎重地扣好自己的提督军服，环视左右，缓缓地说，“全军出击，抢占日军左翼豁口，将他们一斩为二，为靖远争取命中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