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不直的》卿川

12、012

　　我不喜欢这个人，这个人好烦呐，林落风昏沉沉脑子里一直重复这几句话，于是他又说了一遍，“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明明只是见了一面而已，难道是自己离开的那会儿两个人发生了点不愉快？林宿朝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以便林落风靠得更舒服些。
　　为什么？因为他瞧不起人。不过林落风用那已经少得可怜的理智让自己闭了嘴，严升是叔叔的朋友，而防着自己也是为他叔叔着想，他要是把事情挑明，会让叔叔为难的。

　　“没什么，我觉得他太那个了，所以不喜欢。”林落风腿还是软，他用力抱着林宿朝的腰，将自己的重量都压在了林宿朝的身上。
　　“那个？哪个？”
　　“就那个啊。”管他哪个，严升身上肯定有让人看不惯的缺点。

　　“放浪形骸吗？”林宿朝能想起的严升的缺点也就是这个了，那人在男女情事上很随意。难道是严升刚才跟落风开黄腔，让小风不高兴了？
　　“对，就是这个。”林落风闭上了眼睛，含糊应道，他有点困，想睡觉。
　　真是这个，可是自己在这方面也好不到哪里去，林宿朝尴尬地干咳了一声。他看林落风越来越迷糊，完全没有清醒的趋势，于是轻声哄林落风，“小风，乖，叔叔背你出去，我们回家。”
　　“叔叔背我？”林落风的脑袋有点宕机，不过只顿了两三秒就理解了林宿朝的意思，双眼也变得亮晶晶，“好呀。”
　　转了个身，林落风乖乖地趴在了林宿朝的背上。

　　之前严升的话对他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影响的，他不能确定叔叔的想法，如果叔叔也认为自己是故意缠上他，却碍于脸面无法说明，那样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好在叔叔还是很疼他，真心的，他愿意认他，愿意背他。
　　此时他的前胸完全与林宿朝的后背贴合，严丝合缝，这样亲密的姿势让林落风的心变得踏实。
　　林宿朝背着人慢慢往外走，到了楼梯口，他本想继续走下去，但背后的林落风在蹭了蹭他的脸后，表示要自己走。

　　十一月，北京的天气已经变得很凉，尤其夜晚，一阵风吹来，冷不防就让人头皮发炸。
　　林落风出了包厢门，被风一吹，脸上热度被带走，头脑清醒了许多，也不用林宿朝扶，自己把着扶手下了楼。
　　外面的棋局已散，人也早走了。
　　江伯言看见两人出来，于是走上前。
　　林落风靠着林宿朝，见有人走近，认出是江伯言，于是很开心地冲江伯言挥手，“江爷爷，我要走啦。”这傻里傻气的举动实在让人发笑。
　　江伯言笑道：“醉啦？”
　　林落风：“才没有。”
　　林宿朝：“有点。”
　　“这小子，说起喝酒那么开心，没想到酒量这样差。”江伯言才不会相信林落风的话，“要不要我让人送送你们？”
　　“不用，没多远，我们自己走。”
　　江伯言也没有勉强，只是递给林落风一个纸袋子，“拿回去吃，小风爱吃的。”上面有江家菜馆的标识，有浓郁的点心香味从里面传出来。
　　林落风欣喜接过，凑近闻了闻，双眼放光，“炸麻花！谢谢江爷爷！”

　　林宿朝玩笑道：“小风爱吃的，那我是不能吃了。”
　　“谁不让你吃了。”江伯言哭笑不得，在他手臂上一拍，“快走吧。”

　　同江伯言告了别，林宿朝牵着林落风，林落风提着点心袋子，出了门。
　　跟在后面的林落风看着相交的两只手，心里的小鹿突然失了控，哒哒哒地跳个不停，刚被夜风带走热气的脸又开始变红。
　　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底像被春风席卷，有支嫩芽刺破了冰层，迎着春风招摇。
　　很开心，很开心很开心，要是林宿朝能一直这样带着他走就好了。

　　江涵音在巷子转角处遇到两人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林宿朝牵着一个身形清瘦的俊秀青年，两人相携从她身边走过。
　　她与林宿朝从小就认识，算起来都二三十年了，可是这会儿林宿朝竟然没认出她！
　　他身边又是新欢了，那青年看起来不大，二十左右，青葱水嫩，正是最美好的年纪。
　　见色忘义的渣男！
　　她张了嘴想喊住人，但想想，也没什么事可说，只好算了，她冲着两人的背影哼了声，转身进了江家菜馆。

　　“爷爷。”她见到了厅里的人，喊。
　　江伯言听到孙女的声音，笑呵呵地应，“涵音来了。”
　　江涵音正是江伯言的孙女。
　　她承袭了江伯言的手艺，但又不想一辈子被困在灶房里。正好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正是互联网兴起，网红文化飞速发展的时候，于是顺应潮流在网络上做了个网红，不过她不唱歌也不跳舞，而是做饭。她的脸偏向妩媚，美得很有攻击性，看起来就不像是单纯少女，是会让人心生防备的长相。但她做得一手好菜，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有一种反差，而且她拍视频会考虑主题、菜系还有对应的当地文化，又很有意境，于是在网络平台发展初期，她也飞速走红，现在已经有了千万粉丝。
　　她这次来是有一道菜的开发上碰到了难题，味道总是跟预想的不对，于是不再死磕，来向江伯言取经。
　　江伯言挥勺近六十年，经验想法就是一块瑰宝，指点了几句就让江涵音受益匪浅，灵感迸发，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厨房尝试新的想法。

　　不过在走之前，她想起来刚进门时遇到的林宿朝二人，“爷爷，林宿朝刚刚来过吗？”
　　“来了啊。”
　　果然是来的这里，“我刚来的时候看到了，他身边还跟着个人，是谁啊？”
　　人老成精，江伯言早就猜测自家孙女对林宿朝不一般，此时又见孙女脸上神情平静，就像是刚好想起来便随口问了一句，可是眼底还是有期待和忐忑露出，手指也扣着做笔记的本子，更是确定。
　　林宿朝长得帅气脑子聪明，做事果敢有远见，人也有礼貌孝顺，不怪孙女会喜欢，可林宿朝绝对不会是个好对象。
　　他男女不忌，没有真心。
　　江伯言心里叹息一声，看着门口，缓缓地说：“我也不知道，带着来吃饭的，进了迎雪居，一起来又一起走了。”
　　“哦。”江涵音心里失望，但还是跟江伯言道了别，然后才离开。

　　什么时候喜欢林宿朝的？江涵音自己都说不清了，从小就认识这个人，知道他长得帅家世好，知道他成绩好体育也好，知道他风靡校园，全校三分之二的女生都喜欢他，这其中也包括自己。而自己比那些女孩子更加有近距离接触林宿朝的机会，因为爷爷与林家老爷子关系很好，经常来往。说起来自己还应该叫林宿朝叔叔，可是两人同龄，自己又有小心思，一直是平辈论交。
　　然后就到了现在。
　　见过苍鹰，就不会喜欢麻雀，见过大海，就不会喜欢小水塘。
　　所以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有喜欢上别的人。
　　江涵音缓缓呼出一口气，踩着昏黄的路灯光边走边自嘲，都2302年了，我TM还在为林宿朝心动。

　　——
　　到了车前要上车时，林宿朝才放开了林落风的手，林落风上了车，把车窗打开，侧着身看窗外的璀璨灯火。
　　林宿朝刚要启动车子，发现林落风还没有系安全带，于是倾身拉过林落风右侧的安全带，林落风惊了一下，呼吸短促地暂停，然后开始急促。
　　林宿朝的脸离林落风不过几公分，他呼吸间的温热气息扑到了林落风的下巴处，甚至林落风稍稍前倾一下，都能碰到林宿朝高挺的鼻梁。
　　林落风迅速往后靠紧了座椅后背，伸手去拿安全带，“叔叔，我自己来。”刚好碰到了林宿朝的手。
　　温热干燥。
　　林宿朝坚持给他系上，“没事，不过以后开车自己要记得系好安全带。”
　　前后不过几秒钟，可是林落风觉得自己好像更热了。他开着窗，即使车子启动也没有关上的意思。
　　林宿朝：“落风，把窗关上，会着凉的。”
　　“叔叔，我有点热。”
　　“不行，现在温度只有几度，这么一路吹回家，肯定感冒。关上。”
　　林宿朝严肃起来，林落风哪里还有抗议的余地，他乖乖关上窗。

　　车子前行，林宿朝看时间还早，林落风酒也醒了些，便问林落风还想去哪里，要不要去看电影，最近有部欧美大片正在上映。
　　林落风表示没有很大兴趣。
　　“那要不要去逛逛商场，看看有什么想买的。”
　　林落风摇头：“不用了叔叔，我没什么要买的，我们直接回去吧。”
　　自己现在可是穷得很，买得起的东西叔叔肯定都看不上眼，但又不想花叔叔的钱，要是花了自己不就真成了严升口里的那种人了。
　　林落风心里憋着一口气，他要跟严升较劲，也不管严升会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