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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虞玄居挥泪回南州,龙惠庭初入城防营 ...

  •   好一段路程才回到驿站,兰曦端来热水伺候她泡脚,看她脚指和后跟皆有红肿淤血,便命人拿来了活血化瘀的药,边给她揉搓边叮嘱:“这两日县主尽量在铺里窝着,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儿咱们就不出门了,明儿我让人给县主换双厚些的棉鞋,北地严寒,屋里烧了炭倒还好些,出了房门,手脚都能冻没了,县主往年都不长冻疮,起了这个头,怕是往后年年都得长。”

      那活血化瘀的药擦在后跟上先是凉凉的,擦着擦着就开始发热,虞尚君好奇的问:“这是什么药?一股酒味,擦着热乎乎的。”

      “这是红花酒,外用可破淤除肿,但是有孕不能用,用了容易见红伤胎。”

      她点点头,哦了一声,先前看药书,确实见过红花的批注中提过有活血化瘀的功效。

      “今日我瞧着太子跟太子妃琴瑟和谐,是难得一见的佳偶。”

      见她心情不错,兰曦不由得多说了几句:“太子妃相貌虽不算一等一的出挑,却性情温良端庄贤惠,自然夫妻和睦。”

      想起太子妃入府前,太子已经子嗣众多,要容忍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这种不得已的贤惠,想必太子妃心里应该也是有苦难言的,虞尚君苦笑道:“今日皇后提及我母亲,说我母亲是她远房表妹,可她口中的表妹嫁去南州二十年都不曾回来,也没人过问,不知道来日我若死在都城,南州是否有人惦记。”

      兰曦脸上的笑意颓减:“这也是王妃自己不想回来,当年天下初定,有功之臣颇多,为了平衡势力以便掌控,皇帝只能设藩,分散各方势力,加上战火连年,百姓民不聊生,各州大伤元气,急需要有才之士去经营治理,可后来各州藩王治理有序,越发强盛,皇帝便有所忌惮,早年景州王的母亲回都城探亲,就被皇帝找理由扣在了都城,一扣就是十多年,王妃是考虑到她若回来,便会成为威胁南州王的软肋,那南州虞氏就要大乱了。”

      虞尚君听了莫名的想笑:“母亲似乎把自己在南州王心目中的地位看得太高了,她若是被扣在都城,南州王休妻另娶不就得了,景州王的老娘不能换人,这南州的王妃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县主是太不了解王爷了,王爷待王妃并非无情,只是两人性格不合而已。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那个舞姬,那是太子府送来的人,县主打算怎么处理?”

      她略微思索后说:“太子一番好意,外头冰天雪地的,先让她和外间的婢女们同住,后面容我想想怎么安排吧。”

      “县主别怪奴婢多嘴,咱们尚且寄人篱下,还没站稳脚跟,路上捡的那两兄弟也还没找到安置的地方,如今又来个舞女,再这么下去,咱们这儿该成难民所了。”

      她知道兰曦是个嘴硬心软的,笑道:“我会好好想想怎么安排他们的,你且去睡吧。”

      次日,十几个宫里派来给庆丰县主搬行李的宫人进进出出,说是皇后特地派来帮她搬进公主府的,加上送亲队的人,里里外外一并把南州准备的嫁妆和舅父添的珠宝首饰抬进了公主府。

      抬嫁妆的人一波儿波儿忙慌慌的,兰曦扶着她下了马车,祈宁公主府的牌匾气势恢宏,镶着金边。她不禁感叹:“被爹妈疼着的公主可真好,皇帝还给她建了府邸。”

      兰曦浅浅一笑:“皇后娘娘生了三位皇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听说祈宁公主容貌跟皇后年轻时颇为相似,很得圣上疼爱,早就跟中书令谭锦钰的嫡长子定了亲,只待过几年公主及笄就可出阁自立门户。”

      “那公主年纪岂不是还很小?”

      “正是呢。”

      她若有所思,蹙足仰望那牌匾一阵后,便说脚僵了,由兰曦扶着入了公主府。

      在公主府的日子忙了起来,宫里来教婚礼礼仪的,一天来一波儿,属于她自己的时间倒少了很多。入夜清净下来,虞尚君让兰曦拿出绣架,把一副尚未完成的牡丹图绣了一阵,外头积雪压垮松枝的声音也没能扰她分毫。

      直至后半夜,她瞌睡得不行,才上床窝着,临睡前兰曦给她盖上被子,又在被窝里放了汤婆子,叮嘱道:“县主身体底子薄,今夜绣得晚了些,明早就别起来看书了,开春就要举行婚礼,可别再冻病了。”

      “日日跟着嬷嬷们学礼仪,着实无聊,一想到入了御南王府,成天要端着架子,不能行差踏错,就觉得心累,只能绣绣花,看看书,静静心。”

      “是了,县主每次遇上烦心事儿都爱绣花。”

      “你说皇帝皇后为什么选上我?我出生月份不好,他们一开始不可能没打听清楚就同意让我入宫,那道长还说我是大富大贵之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其实县主无需为此烦恼,奴婢对命理一事懂的不多,只小时候听人说过,弱者忌冲,强者喜冲,县主命中犯冲,御南王是强者,自然和县主八字相合。”

      她轻挑眉梢问: “那就是他八字太硬,需要人克制?”

      “八字过旺的人,若没有克制,易诸事不顺,八字过旺,遇上冲克则发达顺遂。相反,八字弱的人,忌冲克。所以犯太岁,未必就是凶。不犯太岁,未必就是吉。你看史上大多富豪,三公九卿,就是娶妻之后,才发达起来的。”

      她听得云里雾里,困意来袭,也不愿多费脑子,只当兰曦说的有道理,便蜷进被窝睡了。

      半夜她突觉脚后跟麻麻的,像有千只蚂蚁在啃噬,伸手摸了摸又什么都没有,只脚后跟的皮肤滚烫,小拇指也开始火辣辣的疼,她摸索着坐起来,掀开被子慌张的问值夜的兰曦:“兰姨,晚饭吃的芋头汤,怎么麻到脚后跟去了?”

      兰曦从地铺坐起来掀开被子,爬到她床边撩起床帘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不知道,脚后跟麻麻的,像吃了没炖熟的芋头,脚趾也火辣辣的疼。”

      兰曦这才起身披了件袄子,又去掌了灯,过来瞧她脚后跟的冻疮,疮包早已被她挠得绯红,她还在不住手的挠,兰曦赶紧拉住她:“挠不得了,再挠该破了,天寒地冻的,破了皮更难好了。”

      说罢又拿了红花酒给她揉搓,揉完让她躺下继续睡,说等天亮了找个大夫来瞧瞧。

      虽明知挠不得,钻心的刺挠感还是让她挠了一夜,天一亮春鸽就请了大夫过来瞧,大夫开了口服外敷的药。

      等春鸽熬了药来,她接过药碗,苦着一张脸说:“自打离了南州,十日里有七八日都在喝药,我这成林黛玉了。”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春鸽不明所以问:“林黛玉是谁?”

      脱口而出的一个名字,若真叫她说出个所以然来,摆个三五几天也说不完,此刻她也没有兴致,只敷衍道:“说了你也不知道。”

      近来县主爱看书,猜是书中人物,春鸽也不多问,给她塞了一包蜜饯,说:“亏得昨日去外头采买的时候瞧见这个,县主平日最爱甜食,我就买一包,县主往后用完药,含几颗在嘴里就不觉得苦了。”

      “春鸽你最好了!多谢!”她顿时喜笑颜开,打开包着蜜饯的油纸,浅尝一颗,酸酸甜甜,味道确实不错。

      虽说县主一向待下人都不算苛刻,却从来不会跟下人说谢字,近来性情大变,春鸽也有所察觉。

      为了尊重祈宁公主,避免鹊巢鸠占的谣言,入府后虞尚君便住进了偏殿,许是来教规矩的嬷嬷回去跟皇后禀报了这事儿,皇后身边的姑姑亲自来传旨,让她顾及御南王体面,暂居正殿,便又奉旨搬进了正殿。

      一大早外头侍女就来传话,说虞玄居急着回南州,特来辞行。

      由于事出突然,虞尚君蓬头垢面还没来得及梳洗,只能隔着帘子见虞玄居,虽说这一路她和虞玄居接触的机会极少,可他是唯一一个大老远送她来都城的亲人,路上又帮了她不少忙,见他从进门就一脸愁态,她半开玩笑道:“三哥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都城的繁花似锦都留不住三哥,莫非南州有什么绝代佳人勾着三哥的魂?”

      见她这么说,虞玄居拱手一礼:“妹妹说笑了,一大早就收到我父亲的来信,说我母亲病重,恐时日无多,不得不赶回去侍奉在侧。”

      虞尚君脸上的笑意骤减,问:“出南州的时候婶娘不还好好的吗?怎得几日间就病重了?”

      “这事儿为兄也觉得蹊跷,还得尽早回去瞧了才知道。”

      “既如此,婶娘的病要紧,我也不好多留三哥,待会儿我让兰曦给你备些路上需要的物资和银两。”

      “为兄已经收拾好行囊,备好车驾,即刻就要出门,临行前还要跟妹妹交代几句,望妹妹劳记。”

      “你说。”

      “出南州前,叔父有交代,自古皇家兄弟相争,最后都是你死我亡,妹妹往后要谨慎行事,切莫行差踏错,置南州于危险境地,与御南王成婚后,更要平衡好府中妻妾关系,与御南王夫唱妇随,来日御南王助新君登位,南州也可受益沾光。”

      明明都是规劝的话,听完她只觉心下一片寒凉,说了这么多,南州王对自己的亲女儿竟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丝毫不担心她入王府会不会面临无休无止的算计斗争,只想着南州日后的荣华富贵。

      她冷漠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虽然隔着帘子,看不清她的脸,虞玄居还是听出她的不悦,心里还是担心她的,又说:“王叔的话我带到了,送妹妹入都城的任务也完成了,为兄就要启程回南州,你一个人在都城,人生地不熟,怕你思乡,我给你带了包故乡土,来日若是身体不适,泡水服用,应该可以缓解。”说罢,将一个雕花木盒递给旁边的侍女,让其传进去给她。

      握着那盒故乡土,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一世除了兰曦春鸽这样贴身伺候的人外,还有人在担心着她,哽咽的问:“我成婚的时候,三哥还能来都城观礼吗?”

      虞玄居沉默良久,抬袖扶去泪花说:“来日妹妹大婚,各州王妃皆会来贺,想来那时叔父也立了新王妃,新王妃自然会前来相贺。”

      她知道三哥此去再难相见,身边又少了个真心待自己的人,哽咽的说:“那哥哥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方便的话,也给我来封信聊聊家长里短。”

      虞玄居正欲离开,犹豫再三,又折返回来:“妹妹在尹州遇刺的事,我虽不在场,也有所耳闻,有一日三更天,我欲去你屋里寻你,半道儿遇到周将军跟尹州王妃在僻静无人处商议着什么,虽然我在远处没有听清他俩说的什么,但我瞧着周显并非善类,妹妹要小心些。”

      “好,多谢三哥提醒。”

      虞玄居走后,她伏在案上发呆,上一世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也没人关心她的死活,活得无依无傍,生就一副冷心硬肠,这一世,她借着原主的身份,获得了一丝亲情,心中燃起一簇火苗,正当她享受着这点火苗带来的温暖时,虞玄居的离去,又将这点火苗生生掐灭了。

      她突然起身跟兰曦说:“我想好了,也该给龙氏兄弟找个好去处了。”

      “县主怎么打算的?”

      “若是来日让他们跟着御南王从军,肯定是去冲锋陷阵,上了战场生死难料,不如让他们去个可以学本事,还不用上战场的地方。”

      “县主指的是?”

      “周显的城防营。”

      兰曦眉头微蹙:“方才三爷不是让县主防着周将军吗?怎么还把人送去他那儿?”

      “防归防,用归用,他俩年纪还小,跟着周显的话,能学本事不说,又在咱们能够得着的地方,龙惠庭不是说愿意为我鞍前马后,若周显真的与尹州王妃有所勾结,他去了城防营,保不齐就有用得上他的时候。”

      兰曦点点头:“也是,奴婢瞧那龙小哥聪明得紧,三爷说瞧见周将军和尹州王妃私下有来往,没准还能让龙小哥查查看。”

      “你明日就把他俩送去周显府上,就说请他看在我的面上,收留他俩。”

      “城防营那种地方,只怕不是随便就能送两个人进去的,再说了,那龙惠民年纪还小,人家总不能帮忙带孩子吧?”

      她点点头,心说也是:“那就让小惠民留在我身边吧,再请个先生来教他读书识字,至于龙惠庭能不能进得了城防队,就看周显给不给这个面子了。”

      兰曦想了一下,说:“县主可否借奴婢一样东西?”

      “什么?”

      “县主陪嫁中有一把真丝团扇,那扇子下坠着的莲花玉扇坠乃是王妃生前常配之物。”

      虞尚君一脸懵:“这个季节也用不上扇子,都在陪嫁里压箱底呢!你自己去取吧!”

      兰曦给她倒了杯茶,自信的说:“周显曾受过王妃母家一饭之恩,想来是能够切身体会龙氏兄弟艰难求存的不易,只要让龙小哥带上王妃旧物前往,念及往昔,想来他也不会拒之门外。”

      她默默点了下头,正因想到周显也曾寄人篱下,必定不会亏待龙惠庭,她才敢把人送去周显那里,至于龙惠庭能不能为她所用还是后话。

      翌日,兰曦将莲花玉扇坠拴在龙惠庭腰带上,领了龙惠庭跟虞尚君道别后,就前往周显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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