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法成为怪物》故人行知

7、第一章，他躲在二次元寻求安全（7）

　　又是一天，刚刚过九点半，为了填饱半夜会饿的肚子，下楼去附近的便利店采办这星期的库存。推开门，注意到某人的视线，便利店里面有人在等我，也看得出来他在那里坐了很久。他没有主动上前，我没有打招呼的必要，把想要的东西准备妥当，之后，付钱准备离开，那人也急吼吼的站起身跟着我。

　　我发现他走的并不快，一瘸一拐。
　　“郑雨歇！”他终于开口。
　　“嗯。”
　　“我怎么才能把他送进去？”

　　上前扶住他，才发现他身上和脸上又多了好处伤口，架着着他往不远处的医院走去：“走吧，我带你去验伤，然后去派出所报案。”
　　“报案？他是爸，他打得我，也能抓他吗？”
　　“家暴法已经出台了，别说你是他儿子，你就是他爸爸，他打你你也有权利告他。”李伟点头，像是很相信我说的话。

　　我坐在长椅上，等一切流程走完，大院之中的柳叔叔也算是旧识，我拜托的事情他多少会帮，所以李伟这件事一定会被妥善处理。涉及两个孩子的家暴，有的查了。

　　“你的朋友你先领回去吧。”柳叔叔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等到有事情，叔叔会通知你们的。
　　我？领回去？
　　看着李伟满身是伤又行动不便的样子，我有些为难的点头，提着自己一大包库存，领着他往我家走。
　　“我去你家不会打扰你爸妈吧。”
　　“我家就我一个。”
　　“那你爸妈呢？”
　　他真的不是一个体贴的人。
　　“离婚了，我跟我爸，我爸出国工作。”
　　“哦。”李伟手里还抱着一大推伤药：“怪不得你整天都一个人阴阴沉沉的。”
　　“这两者没有关系。”
　　为了配合他的速度，我走的也很慢，他看着我拿出门禁卡，跟着我上电梯，站在电梯里面就开始感慨：“你家这么有钱啊。我还从来没有来过这种高级公寓。”
　　他坐在沙发上，像个白痴一样感叹着沙发的柔软，兴奋的叫着：“哇，还以为今天晚上又要去天桥底下睡觉了，多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今晚就惨了。”

　　我冷静的看着他一身破烂带着味道的校服，从衣柜里面拿出去年的旧款，丢在他脸上：“去洗澡，你好脏。”
　　他进去浴室：“哇！！还有浴缸啊，这个我能泡吗？”
　　“能。”
　　“郑雨歇，帮我开一下，我不会用。”

　　毕竟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再怎么嫌烦都要忍耐下去：“你先洗干净再进去泡。放水也需要时间。”
　　留他一个人在里面，他那些破烂衣服也都被我丢进垃圾桶，校服丢进洗衣机，惯性的检查有没有遗留物，却只在口袋里面摸出七块钱。
　　再一次认命的给他叫了外卖。

　　他坐在一旁狼吞虎咽，我看着他随便丢在地上的书包，应该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包带子上都有缝线。
　　去年换下来的那个旧的也给他吧。
　　还是算了吧，万一以为我在怜悯他伤害他的自尊心就不好了。
　　还剩下物理没有写，堆积成山的作业总算是看到了尽头。
　　那边的人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

　　我自认为没有洁癖，只是啊，只是东西干净着总比乱着要好，对吧！！等我把东西收拾好，坐在飘窗处开始看动漫。

　　时间像是停在了黑雾浓稠的夜幕之中，漫天遍地都是黑色，黑色是伤心的颜色，有人开口：“喂，郑雨歇……你说，我活着是不是一件错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毕竟我自己也不清楚这个答案，只能想着去解释：“你看过《海贼王》吗？”
　　“没看过。”
　　“我看过，所以，我只能回答你，除了你自己没有人可以否定你的生命。来到这个世上就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下去，死的时候才能说自己的一生实在是太棒了。这才是最棒的人生。”
　　“你这么大的人还看动画片吗？”
　　“……”

　　李伟也没有再和我说话的意思，只是闭着眼睛很快的进入了梦乡，半夜三点，我关了电脑回到房间睡觉，扔了一条毛毯给那个睡的四仰八叉的人。
　　第二天正常的上学，正常的吃饭，只是不同的是身边多了一个李伟，他是个急性子，做什么事情都要大呼小叫。我并不着急，缓缓的把一切事情做好，再啃着买好的早饭，盯着手机上的新闻，带着耳机，不疾不徐的往学校走。李伟无法忍受我的节奏，转头去找了他的朋友。
　　我并不想要成为他的恩人，也不想要和他成为朋友。还是保持这样的距离比较好。
　　那个化身‘雪妖’的易灵隐又一次的出现在转角处。
　　“一切都如你所料啊，李婷今天来学校的脸色都好了很多。”
　　“我只是想要摆脱现状。”
　　“真是够聪明的。”可惜易灵隐却默默摇头：“你已经出手了，也和这个学校连接上了，现在想要抽身可没有那么容易。”
　　我的视线对上她幸灾乐祸的打趣：“你大早上的来找我不痛快？”
　　“因为你李家兄妹得到了救赎，很快他们那个老爸就会被法律制裁，只要李家兄妹态度坚决，他们就不会再被那个男人伤害到。”易灵隐靠近我，将我逼到角落里面，她笑如灵狐：“郑雨歇，身在旋涡中心的人不可能逃离，但是……掌握旋涡的人可以决定旋涡的大小，救人出绝境。你是后者。所以……你猜猜看看这个学校里面有多少人需要得到救赎？”
　　“那是他们，与我无关。”
　　“可是他们会找上你的。”
　　“可以不要发表那么可怕的言论吗？”
　　“我可以帮你啊，我可以成为你的盟友哦。”
　　“不是朋友？”
　　“你并不需要朋友。”她在我口袋里面放了一个盒子，随后退了两步：“很快就要到家长会了，你猜猜看，这次找上你的人是谁呢？”

　　我们在转角处分道。

　　谁来都可以，只要把那些找上门来的人赶走就是了。

　　这两天李伟请假了，被当做受害人被保护起来，他冷下心肠开始反抗。可能是我的错觉吧，他再次来学校的那天，整个人都有了变化，像是雨过天晴，花开半夏。他向我道谢，说了很多，逻辑乱七八糟，反正总而言之都是感谢的意思。他们的母亲也被联系回来了，说是要上诉这么多年遭受的暴行，以后兄妹两个就跟着母亲一起生活。
　　我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泼他的冷水，所以我没有说……
　　一个抛弃了你们两个的妈妈，很难保证她不会抛弃你们第二次，哪怕事出有因，你也应该对她有些防备之心。
　　这个世上哪怕是亲如血脉也不能随意相信。
　　人本来就是极易背叛的恶之源。

　　“那很好，你们好好生活吧。”我这么说，随后背着书包往家的方向走。

　　带上耳机，点好外卖，事情告了一个段落，我的生活回到了正轨，不必被任何人打扰的正轨。
　　动漫放到了一半，外卖来了，我打开门，下楼，道了谢，上楼，关上了那扇门，躲回了我的二次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