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法成为怪物》故人行知

65、第九章，拥有血缘也不一定是家人（7）

　　熟悉的门被推开，眼前的画面依旧如昨，唯一不同的是：站在场中央的人不是我。郑雨扬跟着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孩子一起练习，明显雨扬已经跟上进度。
　　嚯，四肢很发达嘛。
　　我们来的刚巧，他们训练完毕，正被解散，郑雨扬看到我就扑过来，我握住他的手臂：“冷静一点，你一身汗，先擦擦。”
　　“哥哥，你是在嫌弃我吗？”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气的那个孩子直跳脚，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吃过饭，易灵隐走进地下铁和我们分别，我领着郑雨扬回家，他最近很皮，动不动就和我闹脾气，我要是不哄他能一整个晚上不和我说话。
　　譬如现在。
　　我们两个各坐一个桌子写作业，因为我刚刚说今天不能陪他玩乐高，他嘴巴撅的很高，不高兴和不满意六个字化作怨气，不停的散发着。都多大的孩子，还要我陪着玩乐高，坚决不理他，这次绝不认输。

　　八点半，我搞定那四分之三的卷子，打开电脑开始找例题做分析。
　　郑雨扬把写完的作业放在我桌子上，我翻开看了看，没有错题，给他放回去，然后让他自己一个人去玩，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我，然后哼了一声，气冲冲的跑出去。
　　不满的很……

　　门铃声响了，肖谷的脸出现在屏幕的那头，很久没有见过的场景。
　　“干嘛。”
　　“找你写作业。”
　　“回去。”
　　“开门啊，外面好冷，别这么狠心，我可是千里迢迢赶过来的。”
　　我点开开门的按键，他很快就乘着电梯出现在家门前。

　　黄鼠狼给鸡拜年他肯定没安好心，说是来写作业，肯定是遇上什么事情解决不了，过来找存在感。他盘膝坐沙发上坐下，郑雨扬从门里探出脑袋来。
　　“哦，弟弟你也在呢。打扰了啊。”
　　郑雨扬瞪了我一眼，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哎？我来了惹到他了？”
　　“他和我闹脾气。”我看着肖谷，盯着他颧骨上的犯青的痕迹，皱眉问他：“你和人打架了？”
　　“嗯，和一个叫郑锡涛的人打了一架。”

　　真是惊天大消息。

　　“为了郑万航和他打？”我拿了一瓶冰可乐给他：“你冰敷一下。”
　　他接下来，火气浓郁：“也不全是，他那个人感觉假的很，从以前就不太爽他的态度，今天他对郑万航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我脑子一热就和他打起来。不过也没动真格的。一人一拳而已。”
　　好学生去打架听着真梦幻：“然后呢？”我问他。
　　“郑锡涛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
　　“流产的事情和他无关。”

　　我僵住了……
　　“郑锡涛说郑万航什么了？能气的你打人？”我为了掩饰情绪，转移了话题。
　　肖谷受不住诱惑打开可乐，大口大口的灌着，仿佛买醉级别的大叔：“他说郑万航活该在国外被欺负。”
　　“哦……”我叹出一口气，回到书房里面把台灯关掉，把整理好的作业拿到肖谷面前：“你自己看。”
　　“你都写完了啊，太可怕了你这个人。”

　　肖谷始终保持着一个不打扰我，却也不离开在的距离，他很机灵，本来就是聪明的人，稍稍提点一下，他很快就知道该怎么对付我，不知道肖谷背后的高人是谁。以他灿烂人生的轨迹分析，应该和他父母有关。
　　先不管别人家的父母，打开门发现郑雨歇一头钻进收藏室的帐篷里面，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被我的冷漠刺激到，一副伤心样，我盘膝坐在帐篷外，先服了软：“你和我闹什么啊。”
　　“你不陪我玩。”
　　“在外面玩到现在了，你不能自己拼乐高吗？”
　　“哼。”
　　“哼什么，说话！”我用一旁的玩偶丢他，他坐起身指着外面的肖谷，赌气又委屈：“你陪他玩，不陪我。”
　　“我什么时候陪他玩了。”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巴不得外面那位老兄距离我十万八千米：“算了算了，你自己在里面赌气吧，我不理你。”
　　“哥哥！！”他把那个玩具扔出来，我稳当的接住，小孩子气鼓鼓的瞪着我，幽怨的开口：“你陪我玩。”
　　妥协吧，妥协吧。
　　“行，来玩吧。”
　　然后他脾气就消了下去，傻乐着钻到我身边：“这里我拼不出来。帮我一下。”

　　认命吧，我怎么养了这么个玩意！！

　　家里养了孩子，收藏室也就变相的成了玩具室，郑雨扬来家里之后买了不少玩具，会跑的轨道小火车，还有会跑的机器人，他想要的全部都给了……
　　“你们兄弟两个生活的太惬意了。我都想搬过来。”肖谷瘫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泛着懒：“我爸妈最近忙的很，都不太着家，我虽然也挺滋润的，但是比起你差多了。”
　　“所以你找人打架？肖谷你几岁啊，还用这种招数唤起你爸妈的注意。”
　　“我永远都是我爸妈的孩子。”他这么说。
　　“那你很幸福。”我说。

　　因为我拼的太快又一次被郑雨扬嫌弃，他把我赶出来。肖谷把作业抄了一遍，根本没有细细去学的意思：“我在便利店看到李伟了，他学的好专心，你给他安排出路了？”
　　“趁着年轻多学点没什么不好。”
　　然后肖谷从沙发上坐起身，今天郑锡涛和我说了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嗯。”
　　“他说你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什么意思？”
　　我自己都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郑锡涛吗？”
　　“嗯。”

　　“看来他被逼到一定地步，有点不受控制了。”
　　“啊？”
　　我摇头：“他的家事，我不方便和你说。”
　　肖谷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往我这边凑凑，用肩膀撞我：“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
　　“你知道你自己瘦了多少吗？”他指着我的脖子：“我那天看你趴着睡觉，脖子后的骨头一连串小葫芦一样。真的没事吗？”
　　“你养个弟弟，你也会瘦的。”
　　“脸色也很差，每天都看你在吃巧克力，你真的没事吧。”他观察的极为仔细，连巧克力的量增大都发现了，我再否认他也不会认为是真的，所以我说实话：“之前有点事情，不过……已经好了。”
　　他稍显寂寞的问我：“易灵隐知道吗？”
　　“她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因为我帮不上忙？”
　　“不是。”我否定他的猜想。

　　肖谷有些失落的苦笑，然后搂着我的肩膀，称兄道弟的感觉在四周蔓延开，他对我吐露：“我啊，从来都没有被人需要过，我也不觉得自己能改变你，但是……雨歇啊，如果你真的有事情需要我，我肯定会站在你这边。”
　　我说过肖谷不是个笨人，少年的视线落在房间中正在玩乐高的雨扬身上，他忍无可忍：“所以，求你了！难过，生气都是正常的，你不是一个死人，你是有情绪的，你不能这么控制自己。会出问题！！”
　　“我没有。”
　　“你觉得我是个傻子？”
　　“那也可能，我天生就是这样的人。”
　　“郑雨扬……”肖谷颤抖着手指指着屋子里面那个孩子：“你把所有的情绪全部给他，让他代替你活？雨歇，郑雨扬不能代替你，你们根本是两个人。他不是你。”
　　“还有……今天我和郑锡涛打架不是为了郑万航，是因为你。”

　　我眨动了眼睛……那些被我自己蒙上的黑布，肖谷毫不留情的揭开它，我稍稍闭上眼睛，心底泛起些许遗憾，被识破了吗？
　　“肖谷。”
　　他看着我。
　　“我……并不打算让别人接受我，你不用废这个力气，郑锡涛只是在影响你的情绪，他是个很厉害的阴谋论家，你不要被他的话影响，还有……你冷静一点，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是吗？”他稍稍的冷笑着，被世界背离的阴寒在他眼底蔓延，肖谷压在我身上的同情很难消散。
　　所以我点头没有再多话，还是等这三年熬过，他就会明白我的意思，其他的不用强求，只要这个人不要再凑近我的谎言就好。

　　时间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