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法成为怪物》故人行知

31、第五章，朋友就是建立在相互欺骗之上（3）

　　第二天把班主任托付的事情全权交给程青梅，她很欣然的接受了，然后在课间操时间布置任务。最后各项标兵，委员尽数确定下来。
　　确实如易灵隐说的，唱票的时候我稍稍抬了一下头，果然男生对于这种事情都会比较团结，女孩子倒是各有想法。但是同样有超出我意料的事情，卫生委员以女生绝对的高票落在了许文静的身上。
　　当选的时，她顿了，全然没有料到的表情，高兴的眉飞色舞。
　　果然是个单细胞，表情全都写在脸上。

　　不过……这种诡异的投票方式背后一定暗藏什么，我虽然没有心思去管，但是放任许文静被班上某些有心眼的人玩弄也不是什么好事。常冬做下的孽，导致女孩子们对许文静有一种莫名的排斥感。
　　卫生委员吗？
　　她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周五的时候我把统计好的表格整理好交给程青梅，她困惑的看着我：“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送？”
　　“事情是你做的。”
　　大部分麻烦的事情都是程青梅做的，我还是保持一个较为冷静的立场比较好，万一被老师盯上认为我很好利用，这才是真的麻烦。
　　她生疑的看了我两眼，最后接下了那张纸，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她问我：“郑雨歇，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这么做，是在卖我的人情吗？”
　　“不是。”
　　没兴趣和她废话。

　　最后一节课老师有事，我们班自习，易灵隐发来了一张优惠券，是附近新开的串串香，我盯着菜单看了很久，然后敲定了晚上一起吃饭的行程，看了看这个月的花销，自从和易灵隐一起吃饭之后，每天都变着花样，而且两个人一起吃多数处于AA的情况，伙食费也剩下来不少。

　　可以用来买最近的游戏卡了，正好异度神剑已经通关，是时候挑战一下塞尔达传说，不知道易灵隐对游戏有没有兴趣，可以找她探讨一下攻略，不过……说到底女孩子对这些的兴趣应该不大。
　　真是神奇，我和她的世界居然开始接轨。
　　直接在课堂上下单了游戏，姜瑜斌盯着我的手机界面看了很久，才发问：“这是什么东西？”
　　“游戏卡。”
　　见他满脸迷茫我解释道：“游戏机里面用的东西，switch你知道吗？”
　　他摇头，像是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些东西，我耸肩，没有多余的话可以说。
　　“你还玩游戏？”他放下手里的笔，问我：“那些王者，吃鸡，你也玩？”
　　“我比较喜欢单机游戏和系统游戏，AVG之类的，线上游戏不喜欢。”直接的解释也让他一头雾水，看他的样子，应该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些游戏的分类和形态。

　　“我要是像你一样，恐怕早就被我爸妈打死。”不含任何讽刺，他一脸无奈的看着我手里的试卷，半堂课我写完了所有应用题，他却还停留在第一道上。

　　‘乖’孩子的可悲之处吗？
　　没有反抗的资格，甚至连游戏的时间都被剥夺。

　　不过……
　　这和我没有关系，他没有向我求救，自己也没有反抗的精神，我没有主动伸手的必要，比起姜瑜斌的困境，我倒是更好奇女孩子们到底在计划什么，或许易灵隐会对这些事情有了解，放学之后问问她的意见。
　　在下课铃声响起之前，我算出这张卷子的最后一个答案，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
　　“又去约会啊。”许文静比起肖谷的脸皮还要厚上很多，肖谷至少最近察觉到我的抗拒不再频繁耍赖，她倒是丝毫感觉不到我的冷漠，依旧没脸没皮的靠近。
　　“班上好多男孩子都羡慕呢，说易灵隐很漂亮，你小子真有福气，下手太快了。不过，我觉得你比易灵隐还好看，应该是易灵隐捡了便宜才对”她接着说：“听说易灵隐也不否认你们两个的关系，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公开？玩暧昧不是好事情。”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哎，郑雨歇，你这个人真没劲，也不知道易灵隐看上你什么了。”她暗自叹气，随后接着问：“我们周末约了肖谷一起出去玩，你要不要带上易灵隐一起来？人多才好玩嘛，大家一起去唱ktv。”
　　下课铃响起了，吵闹之中，我对她说：“不用了。”

　　快步走出班级的门，我走上楼站在易灵隐他们班稍远一点的地方，她坐在靠窗户的第三排，很明显的位置，她也习惯性的向外张望，视线相接，她对我笑了。他们班还在拖堂，老师滔滔不绝，学生归心似箭。
　　打开手机戴上耳机，开始等待。很快那边就传来开门的动静，她极快的飞奔出来。
　　“走吧。”
　　“你们老师真是拖堂小能手。”
　　她欢喜一笑：“远一点再说啊，别给她听到了。”
　　我们前后脚出了校门，在等红绿灯的地方和肖谷一行人不期而遇。

　　谁都没有打招呼。
　　肖谷想要开口，最终还是赌气的侧过视线。
　　许文静也忙着凑到肖谷身边和他说着什么，易灵隐多看了他们两眼，随后露出了然的笑容，夕阳之下她清丽的笑意带着几分我无法理解的阴鸷，宛如恶鬼，充斥着地狱的冷漠。这种寒凉我很熟悉，熟悉到触手可得。

　　冷风伴着阴雨，伤心的撒了一地的冰霜。
　　无意识的一声叹息，带着陈旧的颜色。
　　她的瞳孔清澈如水，与我对视的时候深藏着不知该怎么诉明的情绪，眉眼弯弯，她问我：“雨歇？你在想什么？”
　　我没有说话，总觉得她的声音被风吹碎了，那是破裂的东西，是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悲伤？”
　　她问我。
　　不是，
　　这个问题是我想要问她的。
　　灵隐，你为什么……那么悲伤？

　　可是，没有说出口，她也不渴望我的答案，我们的对视结束在微雨红灯之间。
　　该去吃饭了。

　　说句实话，她比我想象的能吃，我们要了一个清雅的小包厢，一口气就点满了最低消费，少女一脸欢愉的看着我：“最近和你一起吃饭，我的伙食费都剩下来不少，你真是我的福星。”
　　“嗯。”想起班级里那件事，我把卫生委员的事情告诉了易灵隐，她听完之后眉目的颜色暗淡了几分，笑的很冰冷，轻柔的灯光下她漂亮清丽的容貌渡上了一层我感同身受的冷漠，她说：“我原本以为你们班女孩子没有那么可怕，现在看来是有个厉害角色在里面。”

　　“我觉得她们让她当选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我对女人不太了解。你怎么看？”

　　“卫生委员也就是劳动委员，安排班级里面的打扫工作，换而言之这个工作干的好的话能让人喜欢，做的不好的话……”她点着桌子缝隙之间的灰尘：“会得罪人。”

　　我明白她的意思。

　　“你们班女孩子不简单，或者说是其中一个不简单。”她一脸不解和愕然：“那个许文静这么被你们班女孩子讨厌？”
　　“有个喜欢她的男孩子，冒充她的名义到处和男孩子表达许文静喜欢别人的意思，导致很多人都以为许文静是个轻浮的女孩子。”
　　“实际上呢;？”她问：“刚刚看到的那个女孩子确实漂亮，她是个轻浮的人吗？”
　　“有点，但是不像是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倒是……神经很大条。”
　　“这样啊。”易灵隐了解的点头，靠在椅背上眉眼弯弯的开口：“那个叫常冬的孩子你们最好小心一点。”
　　“已经和肖谷说过了。”
　　“肖谷？嗯……肖谷啊。”她的笑更冷漠了些：“看到刚才的情况，那个叫许文静的女孩子还真的是被彻彻底底的利用了呢。”

　　因为理解她话里的意思，所以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指着面前的东西：“熟了，快吃吧。”

　　她应了一声，开始欢快的吃肉，然后话家常一般随意的开口：“正好，和你聊聊，我们班的宫心计比你们班的厉害多了，上次投票选班干部女生大部分落选，最近几个小团伙都分别敌对着，班级问题一度上升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你独来独往应该不受影响。”
　　“看着她们斗也挺有意思的，坏话连篇，还伴随着很大的内部不和，都是戏。”易灵隐对我笑：“真是可惜，咱们学校没有宿舍，要是她们几个冤家住一起那就有的斗了，必定天天热闹大戏。”
　　“你看热闹不嫌事大。”
　　“彼此彼此。”

　　我们结账准备离开时，意外的看到班主任和一个男士推门而入，记得班主任最近在相亲，这个应该就是相到猎物。要不还是装作不认识，看到班主任相亲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奇怪。易灵隐却很有意趣的看着班主任和那男士，准确的和他们错身出门之后，她笑道：“你们班主任在相亲吗？”
　　“你怎么知道？”
　　“这种尴尬到死，又不能不微笑的场面，除了相亲还有别的解释吗？”
　　“不会是甲方乙方见面吗？”
　　“那不会约在串串香这种店吧。”说完她觉得有趣：“他们应该见过几次了，居然会选择来吃串串香，那个男的还蛮有意思，你们班主任这么古板不知道能不能来电。”
　　“普通约会而已。”我对着幸灾乐祸的易灵隐发问：“你很看不起相亲吗？”
　　“当然不是了。”她傲然展笑：“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世上大部分事存在就有一定的合理性，我很尊重他们的选择哦。”
　　“那你为什么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额……”她眨巴着眼睛故作天真的开口：“因为我不喜欢这种形式，看到别人这么做的时候难免会有可笑的情绪产生。好吧，我是挺看不起那些到了一定年纪就忙着要把自己嫁出去的女人，还有把结婚当成人生阶段性目标的男人。”
　　“你这么老实的承认反而会显得性格很恶劣。”
　　愈发的理所当然，冷漠又傲气，笑容里面到底包含了几分真，还是全都假？我看不透她。
　　她说：“我可不想做好人。”如同玩笑，却极为认真：“好人都会早死的。”

　　地铁站到了，她对我挥手，转身没入人海之中，再次消失在我眼前。
　　我戴上耳机，望着还未没入地平线的夕阳，漫天虹霞之中我们学校打响了最后的下课铃声，放学了，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