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年》南漪小隐

26、壹·二十六（删减版）

　　这个时间点，理论上穆修还不可能现身。众人虽早已磨刀霍霍，精神上却还不至于现在就开始焦灼。然而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远远传来飞机轰鸣的响声。
　　Derek是第一个抬头的。他是在场最迷恋科技的人，对他来说，天上那雄浑有力的轰鸣声简直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之一。他举起望远镜，兴奋地寻找着声源。
　　零冽也举头眯着眼望向天上，他看着渐渐显形的黑点，扯着嗓子对Derek说道：“那玩意是什么来头？”
　　Derek大喊着回答：“那飞机速度将近10马赫。除了他，我想不到第二个能拥有这资源的人。”
　　在场的人听到后，纷纷站了起来。
　　很快，飞行器的形态越来越清楚，它撕裂空气所发出的噪音也越来越刺耳。Derek全程注视着它，发现它正朝这里降低高度，却没有减速。大喊道：“为什么不减速！这里到处是荒山，根本没有足够长的跑道！”
　　他话音刚落，飞机就从他们头顶掠过。距离之近，甚至可以在地面感受到战机高速喷出的气体所产生的热浪。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护住了耳朵。他们的眼睛紧随这架飞机，眼看着她继续疾速往前冲，轰然一头扎到地面，又向前高速滑行。机尾已经冒起了黑烟，在撞到山体后，整架飞机猛烈地爆炸。
　　以盛大的火光为背景，一辆黑色的超跑笔直朝采石场驶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里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致。
　　终于，超跑引擎熄灭的声音，把每个人本就崩紧的神经都拉到了狂欢的兴奋点。
　　虽说零的资源已经是世间顶级，但面对S.V.的巅峰配置，谁不眼馋。
　　谁不想亲自会一会这个能让商珷大开特例的男人。杀了他，就等于掀了整个墓。如此一来，地位权势更上一层不说，那更是变相打了商珷的脸，这才是真正极致的痛快。
　　零冽想要的却不止于此。他走到众人前面，道：“极音速的战机说废就废，老大。”
　　一声老大，直指商珷。
　　所以，当车门掀起，只有穆修一个冷着脸出来时，零冽的脸明显一阴。
　　穆修的脸色也不比他好看多少。他把团队落在后面，自己动用了S.V.最新一代飞行器以将近一万公里的时速火速赶来，飞机还没完全落地就离开驾驶舱驾车冲出，硬是在一个小时内横跨了半个地球出现在这里。停车后，他连车门都没有关，径直走向众人。开口便问：“她在哪！”

　　……

　　零冽斜着嘴一笑，说：“放心，还活着。”
　　“拿我换她。”穆修冷冰冰地扔出几个字，怒火已经写在脸上。
　　Derek偷偷汇报：“冽，他空手来的。”早在穆修下车的那一刻，他就着手把他研究了个遍。他从南半球来，身上还穿着黑色的半高领和灰绿色的长呢大衣，都是正常的衣料，没有玄机。除了衣服，他浑身上下什么武器都没带。当然，停在边上的超跑是S.V.自家的顶配，这个型号Derek之前并没有接触过。他没有这个权限。
　　零冽听到后，慢悠悠问出一句：“换？”
　　“放了她，我任由你处置。”
　　零冽一招手，离他最近的一位女郎会意，取出药剂针走向穆修。派出的是个黑皮肤女人，头发蓬着，身上的线条极好看。她看穆修的眼神贪婪而得意——如果不是这样的场合见面，或许她会更愿意和他睡。时间对谁有利是明摆着的，眼下穆修是被吃死了，除了被动顺从，似乎没有第二条路。
　　然而，当这位女士的手刚刚暧昧地摁住他的肩时，她大概也能一下子预感到自己会有来无回。连尖叫的机会都不给她，穆修迅速反手，瞬间夺过她手里的药剂，直接将整支针管横插进她的咽喉，眼都不眨一下，一脚把人踢到零冽脚边。
　　只见这女人画着浓妆的面部痛苦地扭曲、抽搐，挣扎了一会之后，就再没了动静。
　　“找死。”零冽怒斥道：“你再不配合，我现在就可以杀了零和。”
　　“我说过，你放人，我留下。只要你放了她，我可以带你去见商珷。”他抬起眼，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仿佛能杀人。
　　零冽丝毫不让步。“我说过，要你把商珷带来。是他来，不是我去。”
　　“谁说他没来？”
　　此话一出，人群立刻起了骚动。
　　零冽代表所有人大声喊出：“他在哪！”
　　穆修眼里带着狠厉，一字一句回问道：“零和在哪！”

　　她被他们拉起一条腿在地板上拖行，身后是长长的一条血路。就算换了个干净的地方，她身上也仍旧满是黏腻的血液，汗液，唾液，还有乳白色的液体。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耳边的声音已经开始重叠，眼睛很沉，但她倔强地不让自己合眼，逼自己记住能看到的每一副嘴脸。
　　又一个男人上来了。他脱下裤子扔到一旁，拉开现在在她身上的人，一边对她此刻不堪的模样露出厌恶，……。
　　她侧过脸，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却正好看到那人脱下的裤子暗袋里露出一角的枪。浑浊的眼睛里倏而现出狠意。她用尽所剩的全部力量，趁着男人们正在尽欢之时找准机会伸出手，单手撂到抢果断地扣下扳机。
　　随着突兀的一声枪响，斜对角的一个男人脑门即刻开花。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一秒，随后，他们狠狠地踢了她一脚。她从地板上翻滚下去，摔到碎石地上，血染红了一地的石子。

　　零和不知，这一枪，救了她的命。
　　采石场上，恐怕只有他一人有足够的听力接收到这枪声。他定神细细判断声源，漆黑的瞳孔里射出了光芒。
　　零冽还想继续斡旋。但还没等他张口，穆修已然长腿一迈果决地离开。
　　他立即发号施令：“抓住他！”
　　在场站着的、蹲着的，按人头不下百余号，被选到这的每个皆是顶级杀手，更不用说其中几个来自零部的一个抵十。但穆修直接平地而起，甩手便扫出一阵强大的气流。众人只觉脚下被不知哪里来的强力重击，待再定睛，人已经消失。
　　旁边的车即刻智能感应到主人行踪，自动合上车门，跟着穆修飞驰而去。
　　“Shit！”零冽怒不可遏地冲对讲机喊：“做好准备，来的是穆修！”
　　零城听后，却畅快地大笑。笑罢又很快收住，咬着牙说：“终于来了。”
　　他就地吐了口痰，按下遥控开关。忽然间，地下空间的顶棚自动移向两侧，整个场子随即上升，直到与地面平齐。一个个狙击的红点，预演似的在四周游走，只等猎物出现。
　　零冽沉着一张脸下达了死令。
　　“别让他活着离开。”

　　阳光代替灯光照到身上的那瞬间，零和感到一阵反胃。全身体无完肤，衣衫褴褛，白色的丝绸已经很难找到没被血浸染的地方。
　　男人们早已整装待发，把她当死人一样丢在碎石里。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感到很累、很累，累到连疼痛都变得遥远，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仿佛再动一动就要用尽全部的生命。
　　恍惚中，她听到一阵阵枪声。下一秒，她似乎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小心地包围了起来，竟向上慢慢升起。她想，原来这就是灵魂。
　　余光里有子弹向自己飞来，她闭上眼，已经放弃了最后一点求生欲。
　　只是到达身上的却是……柔软的，有温度的，宽大的……是衣服……
　　穆修伸出手，温暖的手掌稳稳地托住了半空中的她，将她牢牢地搂进怀里。她吃力地撑开眼，看到他熟悉的脸庞在浑浊的视线里忽明忽暗。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一个字，反反复复一遍遍响起。她用喘息般的声音说出：“修……”
　　在穆修俯身的同时，一只试探性的飞镖打着旋直向她飞过来，锋利的切片毫不留情地冲向她血迹斑斑的脖颈。他迅速抬手，挡下了，小臂皮开肉绽。
　　他搂着她平稳落到地上，猩红的眼睛里迸射出怒火。
　　带她离开。
　　此时此刻的穆修，是可怕的。

　　“把他留给我！”零城冲了上来，冷笑着举起机关枪，对准穆修的后脑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就在他即将扣下扳机这短短的间隙里，穆修迅速地出手，众目睽睽之下，愣是隔空把零城手上的武器抢了过来，像捏巧克力棒一般徒手将枪从中间掐断。
　　零城顿感震惊。他欲开口，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肌肉像是坏死了一般不听使唤，全身一动都不能动，像被定住了一样。穆修缓缓起身，一手撑着零和，一手按住零城的头，毫不留情地提脚猛踹他的命根，众人只听得一阵明晃晃的撕裂声……就只是那么一秒之间，前一秒还气焰嚣张的零城，此刻尸首分离。
　　他提着血淋淋的人头，一把将其扔出，目标直指藏在暗处的狙击手。再然后是刺耳的一声尖叫，一个红点应声消失。
　　血溅了一地。他一脚踢开零城无头的尸体，将他踢飞数米远。
　　几乎是同时，地上的碎石开始震动起来。零冽及更多零中高手乘坐着坦克、装甲车、战地摩托等各类机甲匆匆赶来。
　　穆修横抱起爱人。冷眼扫着人群。
　　今日，别说是大半个零，就算十倍、百倍，他也照样大开杀戒、一个不留。
　　零冽的炮弹轰了过来。地面上的人也猛烈开火。他飞身跃起，眨眼就落在坦克之上。炮弹轰了个空。底下的人射出的子弹全部变道，每一发都直穿一人喉咙而过。霎时间，人群倒下一片，有些穿了护甲的幸免于难，没有防护的，死得面目狰狞。
　　零冽人在坦克里，头顶的舱盖却突然自己掀起。他抬起头，看到穆修就站在机板上，抱着零和，背向着他。
　　他居高临下，用没有起伏的语气说道：“你想见商珷。”
　　你要商珷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