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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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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阴暗的牢房中,水珠沿着石壁淌落,没入了底下一丛暗绿色的青苔中。
花玉庭双手双脚都被铁镣铐束缚着,一身白衣也添了几分脏污,但是他俊俏的脸上没有懊悔,反倒有一抹得意。
这牢房中,他来来回回很多次了。
江烈他们能将他怎么样呢?他只是朝廷的一条走狗,没出息,没本事,还要江湖上的人来帮忙。要不是金衣侯,要不是那女人——想到了那如春花秋月般带着轻愁的女人,花玉庭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唇角带着几分迷醉。
他喜欢那样的女人。
足够的柔弱,也足够的暴烈。她可以是水,也可以是火。
“兄弟,我说你来来回回很多次了吧?什么时候能把我也给带出去啊。”牢里有认识花玉庭的,与他开起了玩笑。
花玉庭没有回应,他只是撇了撇嘴,露出了几分不屑来。他与牢中的死刑犯是不同的,他知道会有人来救他。
正如花玉庭所预料的,铸剑山庄的人悄悄地来了,可是在那柄足以扫荡风雷的剑下,他们又偷偷摸摸地走了,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在牢中等待的他,等来的是江烈、是县太爷,还有背着风雷剑的金衣侯。
“侯爷,您看——”县令畏畏缩缩地跟在了荀玉楼的身后,笑得一脸谄媚。
“此人罪大恶极,本侯将亲自审理,你们先退下吧。”荀玉楼睨了县令和江烈一眼,淡淡地吩咐道。这阴湿的地方,县令自然是不乐意来的,有了荀玉楼这句话,他心中高兴,可是仍旧推脱了一番,等到荀玉楼面上露出了些许不耐烦之色,他才点头哈腰准备离开。
就在县令和江烈将离开之时,荀玉楼忽地想起一件事情来,他喝道:“慢着。”
县令眉眼抖了抖,脸上慢慢地泛上了一抹苦涩。
荀玉楼道:“如果闻姑娘来了,便让她直接来这处。”
县令不认得闻天琊,可是江烈认识。
江烈本不想离开大牢的,他不知道这位侯爷将如何处置花玉庭。花玉庭是他抓来的罪犯,他想要亲自审理,一雪前耻。只是金衣侯不是他能够得罪得起,他只能压下自己的心思,朝着荀玉楼拱了拱手,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声“是”。
牢中只点了一盏幽幽的灯,像是随时会被风吹灭。
荀玉楼也不嫌弃牢狱的脏污,开了锁便钻入了牢房中,冷冷地审视着眼神阴鸷的花玉庭。
女帝的禁武令颁下,他花玉庭想当第一把刀,那便也由他。
牢中还有个小兵在侍奉着。
“将他带到审讯室。”荀玉楼淡淡地吩咐了一声。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视线落向了外头。
他想,闻天琊也该来了。
闻天琊也确实来了。
像是一阵风、像是一轮月,她与谈天月一起进入了牢中。
花玉庭是个惯于采花的,瞧见了两个美得惊心的人,眼睛都看直了。但是他认识其中的一个,他知道谈天月是叶致尧的妻子……应该说是前妻。他曾经对谈天月怀过某些心思,可是他知道,铸剑山庄是他的庇护,叶致尧的夫人,不是他想碰就可以碰的。
不过现在——
谈天月不再是叶致尧的妻子了,她只是一个女人。
花玉庭笑得淫/邪,他的眸子一片红,像是充了血。
“看什么看?”荀玉楼最讨厌花玉庭这般人,眸光一沉,顿时抽了一块板子,狠狠地拍在了花玉庭的脸上。直将他抽得面色红肿,嘴角鲜血直流。
“以他的罪行,死有余辜了,是么?”闻天琊微笑着问道,眸中闪着危险的光芒。她这句话落下,荀玉楼便知道花玉庭必死无疑了,就算这小县城不会判他死刑,他都走不出这个牢笼。
花玉庭也有些恼了,他怒瞪着荀玉楼,喝问道:“你不怕铸剑山庄么?”
“铸剑山庄算什么东西?”闻天琊冷笑了一声,她瞥了谈天月一眼,见她没有因为铸剑山庄四个字而动容,心情才又畅快了几分。花玉庭的眼神如同毒蛇一般,她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谈天月跟前,将她牢牢地护在身后。
冷冷的风,不知从何方吹来。
荀玉楼解下了背上的“风雷”,铮一声响,立在了地上。
他的眼中精光一闪,周身的气势一收一放,既有江湖人的意气,也有久居上位的雍容。他缓慢地开口道:“庄少白是不是你杀的?”
庄少白?死在了铸剑山庄的庄少白?
花玉庭恶毒的视线往前射去,他怪叫了一声道:“谁不知道庄少白与谈——”他这句话没说完,便再也无法开口了。闻天琊向前一把,从一旁抽出了通红滚烫的烙铁,直接塞进了他张开的口中。吚吚呜呜的惨叫声响起,眼泪和血水一并流。一股奇怪的焦味在牢房中浮动。
这一手,别说谈天月满脸不忍,就连荀玉楼这个大男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知道闻天琊是个狠人,却不知道她能做到这种地步。他转头盯着神情不变的闻天琊,不由得头皮发麻,整个人如浸入了冰窟中。
“说不出好听的话,那就不必说了。”闻天琊笑了。她的笑容很美,但是又带着三分邪气,像一株生长在人心中的毒藤,一旦扎了根,便只能痛苦又快乐地忍受着。“他认了,庄少白就是他杀的。禁武令已下,杀人者偿命,再加上他奸/淫杀害了不少少女,只有死这条路了。”
花玉庭痛得要晕过去了。
可恨的是,他还能保持一丝清醒。
他把往日里的采花恶事当做是炫耀的资本,听闻天琊这么说,他也无所谓。但是庄少白不是他杀的!如果认了这条罪,庄家和叶家最后的平和也会被打破了。事到如今,他才反应过来荀玉楼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他来不及做任何的事情。
“不用挑日子了,就让县令贴布告,将他的罪行昭告天下吧。”闻天琊噙着一抹悠然的笑容。
这是谈天月第一次面对闻天琊的冷酷和邪恶,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闻天琊也任由她打量着,甚至偏着头,朝着她眨了眨右眼。
阴湿的牢房很冷。
外头的秋雨吹打在面上的时候,也很冷。
谈天月有些茫然。
她不认为庄少白真的是花玉庭杀的。
如果三年前,她没有向闻天琊伸手。
那么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她找不到答案。
她也知道,那种事情没有如果。就算一切重演一遍,她依旧会将一身雪衣的女人给带回。
“你会从困境中挣脱的。”闻天琊对上了谈天月茫然的眼神,她的语气温柔而又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