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07话 「入社准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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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这些消息回到了东京。
坐在返程的电车上，心中的失落感难以言表。
下一次的会面还不知道要在什么时候，如果间隔能短一些就好了。
根据他处理事情的快慢，有时候一星期不到又能见一次，有时候却要隔一两个月。
回去之后还得赶紧把手头的翻译文件都加急处理掉，这次为了和他见面，我可是放下了工作直奔横滨。
……希望还能赶上死线吧。
熬夜绝对是没跑了。
想到未来几天彻夜工作的景象，我不禁开始提前感到胃疼。
最近她好像一直都闲在家，干脆让她也来帮忙翻译好了……反正总是要见面的。
我默默地规划着为自己‘减负’的方法。
她最近的情况不是很好，如果我带来的信息能稍微给她一些安慰就好了。
‘……’
我有时也不明白，为什么总是遇到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总是我要承受这样的灾难。
更可怕的是，我竟然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就会遇到突发事件的情况，学会了用迟钝来带过所有的异常。」
——
「又来了。」
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满井伊都见已经是第三次踏进武装侦探社。
前两次作为委托人，这一次则是应聘者。
她在东京虚耗了大半个月，递出了不少简历，也去面试了几家。
……都没有回应。
不管是学历、技能还是处理人际关系的方法，她都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如果真要说当音乐剧演员的过程中，有什么能够对文员的工作起到作用，那大约也只有语言能力了吧。
后来，她接收到了去武装侦探社就职的请求。
对满井伊都见而言，这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面试官是之前就打过交道的国木田先生，总算是没有在其他地方面试时那么紧张和煎熬。但是当国木田正式坐到对面时，伊都见藏在桌下的手还是忍不住攥紧了衣物。
“又见面了，满井小姐。”
国木田独步并没有因为这次是面试，就变得和之前接待伊都见时的态度不同。因为他对待正事时总是会表现得严肃，所以也就没了差别。
“还需要我自我介绍吗？”
“虽然情理上来说并不需要了……但还是按照流程来一遍吧，麻烦了。”
满井伊都见笑了出来，本来只是嘴角微微带点弧度，现在却连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线。
“国木田先生，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谈不上麻烦。”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变得正式了一些，“满井伊都见，二十岁，高中毕业后专修音乐和表演。曾经参演过巴黎圣母院、歌剧魅影、蝴蝶梦、罗密欧与朱丽叶等多部音乐剧，较为精通法语、德语、英语三个语种，日常翻译和书面交流没有问题。住所可以根据工作地点变动，未婚未孕。”
内容与国木田手中的档案几乎一致，确认没有可疑的点之后，他开始正式向面前的应聘者阐述侦探社的性质：“我们武装侦探社和普通的侦探社有区别这点你应该大致有所了解，具体来说，就是武装这两个字。我们处理的事件基本都是无法交给军队、警方的危险工作……你当时的委托比较特殊，但也算在这一类里。”
“嗯，我明白。”
伊都见点点头，正是知道自己遭遇的案件不同寻常，她才通过某人的推荐找上了武装侦探社。
“虽然你应聘的是文员，但是当侦探社遇到危险的时候，并不代表你一定会安全……当然，我们会优先保护一般社员，只是希望满井小姐认识到在这里工作的风险。”
比起音乐剧演员，当然是在侦探社当文员的危险系数更高一些——国木田独步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
毕竟音乐剧又不是特摄片，大部分时候并不需要有特殊的动作场景。
唯一可能会产生人身安全的也只有吊起的装饰物偶然坠落之类的非人为意外，像罗朱事件这样的惨剧，不能算到音乐剧的风险里。
“我知道，我有心理准备的。”
满井伊都见面不改色地回答。
“嗯，这就好。”
翻过这篇后，两人又谈论了一些基本的问题。
比如工作内容、薪资待遇等等。
可能是侦探社真的十分缺人，而且他们的确算得上是‘熟人’。国木田独步竟然直接在面试过了大半的时候直接告诉伊都见：“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按照满井小姐的情况基本是能录取的。”
“啊……当场告知吗？”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着实震撼到了伊都见。
“嗯，因为只是文员，所以并不需要请示社长，我就能直接决定是否通过。”他认真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在骗人，“实在是也没有什么卖关子的必要，所以我觉得当场告诉你结果也没关系。满井小姐大概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后天，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行李和公寓。”
“好的，合同就后天再来正式签吧。”
过于快速地进展让满井伊都见还有些晕乎乎的，她又听着国木田先生说了一些员工福利和工作安排，颇有些难以置信地接受完了全部的内容。
临近尾声的时候，国木田终于还是忍不住岔开话题，问出了本不应该说出口的问题：“满井小姐你……异能力是什么？”
“……”
尴尬的空气在徘徊，两人相顾无言。
“咳咳、咳。这个问题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只是出于我个人的好奇而已。”国木田将文件都收拢好，起身准备结束这次面试。
伊都见也站起来走出了小隔间，她有些无奈：“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既然大家都是异能力者，告诉国木田先生也没事。我的异能就是——”
“喂！让谷崎润一郎滚出来！”
一位提着大砍刀的齐耳短发的女性，一脚踹开了侦探社的大门。可怜的门锁被大力的冲击给撞断了，仔细一看门框似乎也损坏了一些。
满井伊都见和国木田一起被突然的变故拦住了脚步，她悄悄用余光观察了身边社员的表情，他的脸部有种细微的抽动。
……可能是在为这荒唐的景象感到无语吧，大概。
她小小地后撤一步，试图退到安全距离。
“……”
女性提着砍刀的姿势非常豪迈，她朝四周环视了一圈，视线在伊都见的身上停顿了一秒之后便离开。
她慢悠悠地在侦探社里转了一圈，好像完全不怕有人来制服她。
满井伊都见这才发现，今天的武装侦探社内竟然完全没有人，除了那名女性、她自己和国木田先生，就没见到其他人影。
“你先走。”
国木田掩护这着伊都见慢慢靠近大门，悄悄地示意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真的能让她顺利地溜走吗？伊都见很不想掺和进去，但她的运气似乎并不想放过她。
注意力本来没有放在他们身上的那名女性，背对着他们，手却往后一伸，大砍刀准确地对着国木田的胸前。
“是你拿枪的速度快呢，还是我……把你切碎的速度快呢？”
女性的话使得国木田刚触及枪带的手收了回去，她一边以慵懒的语气威胁一边转过身来，脸上裂开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要找的是谷崎润一郎，和这位小姐没有关系。”
“哦，我知道啊。”她无所谓的说，“只要扣住你们，他总归会出现的吧？要是他不来，就让你们和这侦探社一起陪葬哦。”
另一个空着的手里不知何时握着一个闪烁着红光的按钮，根据伊都见从电视剧里了解到的知识，这很有可能是某个炸弹的控制器。
“炸弹吗……”显然，处理这类事物经验比较丰富的国木田独步非常确定这一点。
毕竟有名的苍之王事件就是由他主导解决的，想必他对炸弹的了解一定非常深刻了。
听到国木田猜出自己手上的东西后，女性的笑容更加扩大，咧开的嘴角处释放出极端的狂气。
“不愧是武装侦探社，猜对了哦。不过它在哪里……你该不会觉得我会老实告诉你吧？但是推理的权力我可以给你——可能在这栋楼里，也可能是附近的一个地方。最好不要想去找到它，毕竟我按下按钮，只是眨眼间的事情。”
国木田没了声音，似乎在避其锋芒。
躲在他身后的满井伊都见看着他们对峙，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大门，在心里无奈地叹气。
「该不会要死在这里吧？」
虽然伊都见挥霍了许多生命，但这可不代表她乐意在这种事情上丧命。然而在这里用异能解决的话……又会产生新的问题，在有名侦探乱步存在的侦探社，伊都见可不想冒险。
“嗯……喂，你。”
女性抬起下巴指了指伊都见，“你去给谷崎润一郎打个电话。”
“我？”满井伊都见下意识看了眼国木田，他朝着无辜中枪的伊都见无奈地点头。
“毕竟让他来，说不定会做些什么小动作呢，我不放心。”
女性说得非常在理，可被殃及到的满井伊都见就难受了。在这种情况下担任联络员的人，不是很有可能会被怒气上头的犯罪嫌疑人给……吗？
然而再不情愿也不能表露到脸上。
迫于形势，她不得不拿出手机，按照女性报出的数字打了一次电话——但是没有打通。
伊都见开始担心持刀女性会因为恼羞成怒而按下会带来灾难的按钮，可是当她不着痕迹地看过去时，却发现女性面色如常，好像并不在意电话会不会被接通。
「很奇怪。」
有哪里不大对劲，但是她目前还说不上来。
两次的拨打都是忙音，伊都见还核对了一遍电话号码，确认自己没有拨错。
“需要我再拨打吗？”
伊都见询问。
既然是和那位谷崎先生有过节，也许让谷崎先生自己来解决会比较好吧——不仅是那名女性，伊都见自己也很想联系上招惹了不得了人物的谷崎润一郎。
“谷崎现在处于任务中，说不定正在面对一些比较棘手的情况，电话打不通也很正常。”
试图安抚女性的国木田冷静地向她解释了电话未通的原因，女性听到后只是笑了笑，握刀的手依然稳稳地举着，同时也没有放开搭在控制器上的拇指。
“没关系，我知道他还在横滨……如果今天等不到他，后果你们也知道吧。”
女性摩挲了几下红色的按钮，看得伊都见心里一跳，生怕她不小心就按了下去。
“可是，我们现在也联系不上他……”
“你们联系不上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伊都见的挣扎被女性一巴掌按住，她无理取闹的样子让伊都见十分头疼。
这样发展下去，可就真的要命丧黄泉了啊？
身为侦探社社员的国木田独步始终没有太大的作为，在被砍刀指住之后他好像就完全放弃了抵抗。虽然炸弹的出现的确让人无法轻举妄动，但是消极地仍由对方动作显然是很危险的。
「也许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有所行动……？」
说起来国木田先生肯定也是一个异能者，伊都见还不知道他的异能是什么，或许他已经在用异能积极地试图打破僵局也说不一定。
然而，这终归只是‘或许’。
事关性命，满井伊都见并不想赌。
「……唉。」
只能靠自己了。
在用下下策的异能之前，还是在说服这一选项上下下功夫吧。
“……那个，我能否问一下，您要找那名谷崎先生做什么呢？”
满井伊都见决定和女性沟通一会儿，即使她真的很不想说话。
伊都见不确定持刀女性是否有兴致回答自己的问题，但如果能那就最好，起码可以获得一些情报。
“这和你有关吗？不过告诉你也没关系。”非常幸运的是，持刀女性并没有对伊都见的搭话反感，反而还有十分积极的倾诉欲，“简单来说……唔，是这样的，他劈腿了。”
“……”
满井伊都见总是在温柔微笑的脸快要维持不住了，她强行忍住了想要大叫‘就为了这破事’的欲望，并以出色的演员功底没让自己的表情垮掉。
“只是他个人行为的话和侦探社有什么关系呢？如果真的是谷崎先生的错，那让他自己当面赔罪不好吗？”伊都见想引导持刀女性放过无辜的侦探社和自己，不过这没有奏效。
女性在听到她的建议后不满地咋舌，“当然有关系了，他劈腿的对象——那个女人就是侦探社的员工啊！办公室恋爱可真甜蜜，每天在上班的时间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我都要恶心吐了……你敢说侦探社里的这些人没有一个发现这件事吗，知道了却不阻止，默认了渣滓行为的人也都是渣滓！”
说到此处，女性的情绪也变得激昂起来。
被抨击的社员国木田还是没有任何回答，仿佛在隐忍着什么一般承受着女性的谩骂。
——满井伊都见有些不敢继续说话了。
本来她就是完完全全的局外人，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情一概不知。
虽然总觉得他推荐的侦探社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但国木田先生毫不反驳的态度简直就像是默认了一般，让伊都见觉得……有些微妙。
不过即使先不提国木田先生和其他人知不知道这件事，起码名侦探先生应该能看出来端倪才对。能对陌生人身上潜藏的情报一目了然的乱步先生，没道理会漏过朝夕相处的侦探社同事的不对劲。
至于为什么这件事会演变成现在的模样……满井伊都见也摸不着头脑。
或许是同事之间不应该手伸得太长，去管人家的私事？
但不管如何，因为被劈腿就要置人于死地也太疯狂了。
更糟的是，自己还是死亡名单上的一员。
看这样子，把希望寄托在侦探社和谷崎先生上是不是会翻车呢？
满井伊都见强打起勇气，试图再和女性沟通几句。
“……这件事情，也许是侦探社的人和谷崎先生做得不对，但是您的行为可比他们要恶劣得多了。”伊都见直视着持刀女性漂亮的紫色眼睛，态度很是诚恳，“您骂他为渣滓，或者打他们一顿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您甚至可以把这件事情通报给记者大肆宣扬，以此来打击武装侦探社在外的名声。”
虽然有武装侦探社社员在场，但伊都见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可没办法顾及到国木田先生的心情了。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侦探社默许的，那她没有问他们要精神损失费都是仁慈。
「说是‘会遇到危险’，但这可不能算是理应面对的‘危险’啊！」
伊都见非常恳切地为女性提供了多种正常的报复途径，末尾还不忘温软地警示她：“可直接用恐怖手段来威胁其他人，除了死亡或者是漫长的刑期，您又能获得什么呢？”
持刀女性明显地皱了皱眉，但奇异地没有反驳伊都见的话。
「这个反应……还有希望。」
因为持刀女性虽然表现得有些癫狂，但是此刻的反应却显示出她还留存着理性。
不过，从女性身上无法被恶行掩盖的美貌与知性来看，她本不应该是会如此无理取闹的人。这也是伊都见非常奇怪的一点——一个具有知性气质的女性，竟然会做出这么反社会的事情吗？
「……也许吧。」
知性和反社会从来都不是有冲突的形容词，它们完全可以完美地被同一个人诠释。
但是根据持刀女性的反应来看，满井伊都见认为她还不是无可救药的那一类。
或许、或许真的只是一时之间被澎湃的怒气冲昏了头脑。
“何必为了这样一个人把自己的余生也搭进去呢？您是这么美丽有气质的一位女性，理应有更好的未来才是。”
伊都见的语言中略带惋惜，为了不值得的人葬送自己的未来，真的是最愚蠢不过的事了。
“我们把谷崎找出来，您可以狠狠地揍他来发泄内心的怒火，也可以把插足了别人感情的第三者揪出来教训。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完了之后，您还可以过您自己的生活……这样不好吗？”
她尽了自己的力来规劝女性不要走上歧途，不要放弃难能可贵的普通生活。
「……为什么非要引起恐怖事件不可呢。」
伊都见在心中叹息，一股难言的悲伤和落寞涌进心间，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苦闷。
也许再逼真的演技都比不过真情流露的一滴泪。
满井伊都见自己是觉得刚才说的那些话都过于单薄，要打动眼前的女性大概非常困难。
然而事情总在想不到的地方峰回路转。
女性沉默了一会儿以后竟然真的放下了刀，她重新将大砍刀抗在肩上，斜斜地站立着，之前癫狂的表情消失无踪。
“你倒是很会说些漂亮话。”
她将红色的炸弹控制器凌空一甩，划出一道抛物线后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国木田手里。女性毫不掩饰自己对侦探社的熟悉，非常自然地往内部的房间走去，给两人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空气中传来她慵懒的声音。
——“合格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07话 「入社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