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战起时刻 ...
-
司马烬走后，鹿鸣一家人的生活都变得很闲，张德良不用出去赶马车，鹿鸣不用侍候大君，底下人手里拿着钱币，日常该干嘛干嘛，乍眼看去完全没有外头正在打仗的气氛。
府里宁静祥和的很。
鹿鸣一天中最正经的事，就是盯着楚玉房里那两个小丫头把药熬上了，然后接着盯着楚玉把药喝干净，如此一日两次，一天的事情就结束了。
至于司马烬院中的那几个，除了偶尔找她要些钱币根本没事。
司马烬走后，他们闲得发毛，曹老头先是使出本事做了一件芙蓉桂花糕，味道香香甜甜吃了令人上瘾，接下来的日子整个院中的人都蹲着等吃。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楚玉好像被惯出了毛病：鹿鸣不盯着他，不喝药。
喝完药还得听他弹曲子，真真是对牛弹琴牛不入耳，回回听得头皮发麻，只想睡觉。
除此之外，楚玉还带着鹿鸣在府中到处乱转。
鹿鸣自打进府后日日夜夜兢兢业业守着大君，根本不敢随便乱走。
如此一来倒把汝南王府摸了一个底朝天。
才发现这里真是不一般的大，在看不着的地方还住着许多人，难怪金志杰总喊着粮食不够吃。
平静的日子过了半月。
这日黄昏，鹿鸣正在院中和胡婶闲扯，忽见胡伯和她爹风风火火地从外头走进来。不过片刻间就走到了她们面前，胡伯站在他的婆姨面前拉住她双手，表情很是凝重。
他道：“外面都在传成都王和沙间王斗死了，城门外聚集了许多兵士，两边的都有，说要破城进来。这洛阳城中原是大君守着，他一走，守城的就剩下他的下属张将军，这会子还在抵抗，都在说危险了！”
鹿鸣吓得脸色煞白，看向她爹，“爹，怎么办？”
张德良摇头道：“莫慌，我们几个都没主意，金大哥正在召集人，说一会去国师院中看看能不能讨个主意。”
没多久，金志杰带着景伯等几个管事走过来，几个男子一起去了楚玉院中，就连他们院中性情温和的曹老头也去了。
朝花和夕拾带着几个小丫头跟在胡婶身边，院里头就数胡婶的年纪最大最稳重。
一堆人簇拥在胡婶身边，七嘴八舌地叨叨。
朝花说：“我娘和我哥他们几个昨天晚上就出府了，我们家在外头买了一个小院子，先头还想着要在洛阳城中长住下去，把一辈子攒的钱都投了进去。我娘还说等过几年，我大哥娶了亲就去那边住。这才一年不到，你们说城外那些兵士打进来会如何？”
夕拾低声道：“我上回就劝过你，你不听！洛阳城早晚是要乱的，有钱不如拿在手上的好。你娘和你三个哥哥没一个能听进去这话，这下怎生是好？还不如我们家，我爹除了打扫庭院就好喝一口，真没钱也不过如此了。”
她们俩都是都是家生子，父母都在府里头。
胡婶只听着，这事她也插不上话。
鹿鸣睁大眼睛道：“还是头回听你们说起，看金叔他们的反应，只怕事情还挺严重的？不过咱们府里住了好些个部曲，好吃好喝地供着，就算兵士冲进来了，应该也没事吧？”
朝花道：“我娘也那么说，为今之计只能把值钱的物件再搬回府中，只是咱们在下人房就一个房间，那些个家具什么的，买得时候都打算用好些年，丢了心疼，搬回来又不知该放哪了。”
胡婶道：“咱们院里还有好些地方空着，先将就着放放，反正这会子大君也不在，鹿鸣你看行不行。”
眼下鹿鸣算是这院里的管事，可她这管事没什么威严更没什么架子，听后猛点头，“可以的，这也不碍事，又不是直接搁在院子中央，门关上了也瞧不见啊！”
几个人凑在一起闲话了半天，爷们儿虽然很紧张，她们却不是很有感觉。
总觉得事情离她们还很远。
过了一个时辰，胡伯和鹿鸣的爹回来了。
院子里一下子站满了人，都等着听消息。
胡伯清了清嗓子道：“部曲的人分了三批，分别去守大门，后门，还有府里头巡逻。国师还叫人出去找人，好像是把道教中武功强的人叫过来，快的话也就一两天的事，只是要从城外进来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抵达。”
曹老头坐在石凳上，端着一只茶盅抿一口道：“多半能成，那些人据说个个身怀绝技，飞檐走壁不成问题，当年小老儿也曾有幸见过。”
“真的啊？！”鹿鸣稀奇地靠近他道：“我以为都是说书人瞎编出来的，没想到竟真有其事。”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金志杰上前一步道：“我出个主意。眼下什么最要紧，我说是粮食，大家没意见吧，不如把府里的口粮分了，大伙儿捏在手里心里踏实，到时候出了事，各拿各的能走一个是一个！”
张德良和景伯等几人齐齐摇头道：“这不妥，粮食一分，人心就散了，到时候外面还没怎么样，咱们府里人鸟飞兽走乱了套。这不能分，不能分……”
众人叽叽喳喳说了起来，有说分了安稳的，也有持反对意见的。
鹿鸣第一次感受到了大君的重要性，他若是在家，这些根本都不是事吧？众人唯他马首是瞻，早该干嘛干嘛去了，哪会像现在这样活脱脱是盘散沙。
先头出了王慎德的事，眼下府里头连个正经领头人都没有。
鹿鸣暗暗想着，没有也好，倘若金志杰有了管家的名分，岂不是立刻就散了，眼下至少其他人还说得上话。
正想着，看见院门口有个小丫头朝她招手，像是楚玉院里的人。
鹿鸣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小丫头夏云道：“姐姐，国师叫你过去，像是有什么话要同你单独说，咱们这就过去？”
鹿鸣和小丫头趁着众人正在起哄，悄悄摸出门往楚玉那边走。
走至漱月轩前，就看见楚玉站在几杆翠竹前，白衣翠竹相映，衬得人如画中人般格外好看。
两人莫名其妙就放轻了脚步，恐惊扰画中人般。
楚玉转头看见鹿鸣，朝她招手，“快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漱月轩建在水边，楚玉带着鹿鸣走到一条僻静的回廊上停下脚步，转身与鹿鸣面对面，他道：“大君那些部曲都要吃饭，今日他们其中一人与我说，大厨房的管事只许他们每人每餐吃两碗饭，肉也减半，眼下正是用人时，怎可如此不知轻重。府上的事原不归我管，倘若一直如此，我只能带着几个要紧的人走了，底下这些人自己看着办！”
鹿鸣知他说得是气话，只得斟酌着道：“我去找金叔说道说道，实在不行能不能从大君库中拿些珠宝出去，找人换粮食回来？”
“眼下有些难了！”楚玉道：“明日你叫个信得过的人出去试试。”
楚玉静默片刻，“此乃其一，还有其二。”
“什么？”鹿鸣有些惶恐，“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楚玉的眼神看向池塘的水面上，那里有一株残荷，夏日未尽，荷叶却枯了，上面有一支花苞怏怏地垂着头，仿佛映照着他的人生。
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清楚，“钦天监中有个杀手，数年来我一直养着他，几乎将我的家底掏空，如今我还需得求他替我进宫找杨皇后要解药，他每去一趟不论成败与否，皆需金饰一件，起码是个金镯子，你可否借我？”
“此刻，周遭混乱，这金镯子或许有借无还。”
楚玉本想再补一句，你要想清楚。
可眼下自己的境遇，这话不说更好。
“解药？”鹿鸣抓住他话中的重点，惊诧地问道：“什么解药？”
楚玉有些恼羞成怒了，恶狠狠地看着她道：“你管这么多作甚，你只需告诉我，一只金镯子借还不借！”
“借！”鹿鸣爽快道：“不过国师需写借条予我，将来大君那里也好有个交代！”
楚玉嘴唇上下动了几下，仿佛欲说些什么，结果愤愤地看了鹿鸣一眼道：“你这个势力的奴儿，既如此拿来过我再写借条予你！”
“哦。”鹿鸣道：“我这就去给你拿。”
走出几步，她仿佛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又重新走到楚玉面前道：“国师，外头的事情危险吗？府里头的人已经乱套了，有些想留，有些想拿了粮食就走，你说怎生是好？”
楚玉嗤笑道：“司马烬养得都是些废物，想走就走啊！何须留下他们白白吃尽了粮食。”
“可他们想分了粮食，各走各道！”鹿鸣小小声，委屈巴巴地说。
“白日做梦！”楚玉斥道：“这些粮食是这些奴才的吗？主子才走了几天，竟就想瓜分了他的东西走人，我虽在这府中是客，也看不下去了！敌人未至，人心先乱。”
“那怎么办？”鹿鸣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尽是期盼。
楚玉顿了顿问：“这府中的粮仓，钥匙俱在那人手中，你主子手里就没有留存一套？”
鹿鸣乖巧答：“有的，大君走的时候交与我保管了。”
“他倒是信得过你！”楚玉感慨道：“如今天下，拿住粮仓等于扣住他司马烬的命脉，鹿鸣你可信的过我，将这钥匙暂交予我，等你主子回来了，再还回去！”
不知怎的，鹿鸣脑中浮现出司马烬半怨半怒的表情来，他在她脑子说着：“这些都给了你，好教你和楚玉私奔了去！”
我呸。
鹿鸣有些好笑地想，他可真逗。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战起时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