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在林间》乌鸦扬名

23、情难自禁

　　鹿鸣这次学机灵了。
　　看见国师楚玉，不等司马烬吩咐就道：“我叫人准备煮茶的器皿，厨房新做了几样糕点，也叫人送过来吧。”
　　司马烬斜斜看她一眼，以示嘉许。

　　朝花和夕拾端着东西进屋，片刻后出来低声叽叽喳喳地议论起国师的脸来：“早就听闻国师国色天香，今日一瞧真叫我们这些女子为之汗颜，真是太好看了。”
　　“你注意倒没有，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淡淡的如琉璃会发光。”
　　两人说得全身都要抖动起来。

　　有点花痴。
　　鹿鸣暗暗好笑。
　　好在前日把放置器皿的小屋打开了，里头的茶碗琳琅满目甚多，今日拿了一套阳春白雪出去，想必会满意吧。

　　正想着里头叮叮咚咚地弹起琴来。
　　先是高山平原诉说着弹琴人淡然的情怀，渐渐琴声如同细雨骤风慢慢变快，紧接着四面肃杀金戈铁马野心勃□□来……

　　鹿鸣虽不懂琴棋书画，可也能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不知这琴是她主子在弹，还是出自国师之手。

　　琴声在激烈中戛然而止。
　　须臾，司马烬送楚玉出门，转回头看向鹿鸣道：“进来我有话同你说。”

　　鹿鸣怀着几分忐忑不安进了屋，站在他身前不远处，低眉顺眼看自己的脚前寸地。
　　司马烬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眼中隐隐带着几分笑意，他道：“你要如何谢我？去看看你爹娘，顺便告诉他们大仇已报，赵王这厮死了。”

　　鹿鸣惊了，结结巴巴地道：“死，死了？他是怎么死的，那芸娘呢，她要怎么办？”

　　司马烬满脸不高兴地道：“你还操心得挺远的，芸娘与你何干？你怎么不操心操心月娘，想想我会如何处置她，还是你想给她求情？”

　　鹿鸣一时倒没想起月娘来，说实话月娘在她心中真是一点干系都没有，反倒是那个远在赵王府的芸娘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刻赵王府大厦将倾，只怕有些危险？
　　她会被赶出王府吗？
　　若能出去倒也是桩好事，好过如她这般，只怕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了。
　　如今她全家都在王府，好端端的从庶民成了人家的奴仆。
　　这战乱的年代，哪种身份更好些，她也说不清，只觉相比起从前，如今的日子宽裕是宽裕些，却不免拘束。每日都要看主子的眼色行事，偏她年纪又小，这位主子别别扭扭什么时候会气起来还真不好说。

　　见她一声不吭，司马烬倒给她带着想起那位芸娘来，他在赵王府安插的探子数次来报，这位芸娘身上有些古怪，虽说是赵王最为宠爱的妾侍，却屡次把赵王往歪路上带，仿佛见不得他好似的。
　　偏生赵王是个蠢货，看不出这其中有诈。

　　这一次赵王送命也有些蹊跷，原本他与楚玉商量好了，就在大年夜进宫之时，让父君身边一位宦官怂恿他进寝殿盗取那件裘衣。
　　哪知时候还未到，赵王已先行摸进殿内，裘衣没拿到手，却被抓个正着。
　　父君生平最忌讳别人在他身后惦记他的东西，说白了这王位当初也是从别人手上夺过来的，他日日惶惶然怕被人夺回去，赵王此举显然就是踩了他的痛脚。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赵王大概从未想过，不过区区一件裘衣，却能让当今圣上勃然大怒，一刀将他致命！

　　此事要说无人怂恿，无人帮手，绝无可能。
　　司马烬和楚玉想来想去都没法把目标固定在一个人身上。
　　幕后黑手会是谁呢？

　　或许他可以在芸娘身上找出些蛛丝马迹，只是这人眼下不知是不是还在赵王府中。

　　司马烬当日便叫人前往赵王府查探，之后守卫来报，赵王死后被速度下葬，他府中一应财物都被充公，府中的除了一位世家出生的夫人被领回家，其他侍妾仆人等都被捆往奴市发卖。那守卫当即前往奴市，将芸娘找了出来，现下安置在府中下人房中。

　　司马烬皱眉吩咐道：“把月娘丢出府去，再把这个芸娘安置在原来月娘住的院子，告诉王管家按着月娘先头的待遇，回头我有话问她。”

　　……
　　过了几日，便到了除夕夜，一早起来各个院中都派人去前院帮忙，今日郎主要穿戴整齐，等人前来送礼馈岁。又需得安排人去各家各府送礼馈岁。到了晚间还要进宫祭天。

　　鹿鸣一大早起来，就替司马烬穿戴整齐。他头上戴束发宝紫金冠，脚穿描金朝靴，暗红色曲领大袖袍束玉腰封，一眼望去身形修长腰窄肩宽，清贵秀美。

　　司马烬去前院正堂坐着，鹿鸣怕他无聊，拿了几张描红的纸来，请他写福字。
　　司马烬低头瞧一眼身高只到他胸前的女子，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笑声道：“你可知洛阳纸贵？自打一个酸腐写了本《两京赋》，城中竞相传阅之后，这纸价便贵得不像话。一匹绢帛才换一刀纸，你这还是描红的，本王写后贴在何处？”

　　鹿鸣指给他看：大门口！

　　司马烬坐下来大笔一挥，道：“如此一张便够了！”

　　趁着还没人进来，屋里头只有她和司马烬两人，鹿鸣倒了杯热茶递到司马烬手边，腆脸笑道：“大君，我爹呵和我娘进府好些日子了，王管家最近忙就一直没给安排差事，您能不能帮我说一声？他们俩进了府，光吃干饭不干活也不好吧，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司马烬听她小小年纪说得话挺成熟沧桑似的，就觉得大概率是有人教她该怎么说话了。
　　也好。她的父母能长期待在府中有事做，想必她也能稳下心来。

　　“嗯。”他道：“明日一早我要给府中人派个利是，到时候我让王管家把你父母叫来，顺便就定了他们的差事，你母亲可擅长针绣，不会也没事可去针绣房帮手，至于你父亲叫他替我赶马车可好？”
　　替大君赶马车非信任的人不可。
　　鹿鸣连连点头，表示很好很满意。

　　司马烬趁机敲打她：“只要你一心待我，我必会照顾好你全家。”

　　“嗯。”鹿鸣重重点头，表示明白了。
　　她最近也算是悟出来了，这位爷最喜欢她对他嘘寒问暖，倘若能像跟屁虫似的时时尾随就更满意了。虽然鹿鸣也很想有自己的空间，可短时间来看要家里人过得舒舒服服，她就不能懈怠。

　　说话间，外头的门房扯着大嗓门开始叫客人的名字了。

　　司马烬低着头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总跟随在她身上。
　　她今日穿了一身暗红色绣银丝茶花的襦裙，腰间束得有些高，现在虽然还看不出来，却让他思绪翻涌回想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刻，锦被翻涌，□□半露，她十八的时候身材和现在相比差远了，那时候的她总叫他情难自禁。

　　不能再想了……
　　他垂首掐自己的手，对着一个含苞待放的少女有此种心思，是不是太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