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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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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南桥仿佛没有注意到顾知石化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这是个好东西,利于发汗,尤其是适用于得了风寒的人,”他笑了笑,故意将东西递到了顾知的鼻子下面,“柳先生,药配合着这东西,风寒一定好的很快,我还等着柳先生授课呢,您一日不好,我就担忧一日。”
盛淮的嘴角抽了抽。
整人就整人,还说的有模有样的!
一边的春华却是有些懵。
她想想,好像确实有这样的说法来着,也确实有效,若这话是别人说得她尚且觉得也没什么,好心罢了,但是……为什么放在小郡王身上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刺鼻的味道钻入顾知的鼻子,她鼻子一皱,下意识后仰了一些,笑容有些僵硬,“我风寒其实不重,喝了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给小郡王上课还是没问题的,您多虑了。”
好心?着急?顾知宁愿相信韩苳讨厌猫,都不敢相信盛南桥的这张嘴。
“啧,”盛南桥似乎有些不满,又朝前递了递,“这不是为了先生尽快好起来吗……莫不是,”说到这里,盛南桥微微皱了眉头,像是在思索,“莫不是……先生嫌弃这东西味道不好?”
顾知干笑了两声。
虽不言语,但表情之中已然透露了顾知的态度。
若不是他是小郡王,她早就想好一百种他的死法了。可惜了她一身的点子,却半点用不上,也不敢用。
“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盛南桥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装模做样地说道,“吃的杯中葱,方能风寒清。先生,您也是饱读诗书,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呢?”
顾知:“……”
他说这话难道不违心吗?
“哦,先生一定是想要考较我,若是不听话的人该怎么办,”盛南桥的眉头松开,一拍大腿,一副了然的模样,“这不是问题,我有办法啊!”
顾知眨了眨眼睛,狐疑地看着他,身子却已经下意识地后倾,干笑着问,“什么办法?”
顾知的话音刚刚落下,盛南桥一手捏住顾知的下巴,一手将一整个杯子的大葱塞进了她的嘴里。
顾知登时瞪大了眼睛,“你……”
顾知想要吐出来,这东西味道极冲,入了嘴方知里面不仅仅是大葱,还有不少姜、蒜和其他味道极大的东西,混合在一起进入嘴中,一下子顺着喉咙直冲了上来,直熏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顾知本就迷糊的脑袋此刻只剩下了一片空白,皱着鼻子只想着如何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可盛南桥半点机会也没给她,那捏着她下巴的手快速地捂在她的嘴上,用了力道,顾知推了几次都没推开。
任顾知推也好,拍也好,盛南桥只是笑眯眯地捂着她的嘴不动。
“先生,再忍一下就好了。”他说。
顾知已经欲哭无泪了,她最讨厌的便是大葱和姜,若是熟的也就罢了,偏偏还都是生的。
惊涛骇浪也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只是睁着一双有些发红的眼睛瞪着盛南桥看。
若是目光可以杀死人,盛南桥现在绝对死无全尸。
反倒是盛南桥此刻有些心猿意马,完全没注意顾知的目光。
这先生皮肤挺细的,脸也小,他一只手就盖了大半,嘴唇被他的掌心贴住,他几次感觉那唇想要张开,却又被他捂住动弹不得。
盛南桥一瞬间的恍神,随即回过神来,看着顾知一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淡定地笑了笑,还带着责怪之意,道“先生是个男人,不管是做事,还是吃药,都不能婆婆妈妈的,也不能怕苦怕累,否则叫别人看笑话,你……”他扭头看了看身后的春华,却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只好略过,直接问, “你说,对不对?”
“嗯……对,对。”
春华看到这一幕,也是吓了一跳,但不敢逆着小郡王,只好点着头说了。
盛南桥转头看向顾知,手上的力道也没有松下来,笑道,“你看,女子都喜欢果断干脆的男子,就算没有,装也要装出三分来,否则别人该说你不像男人了。”
后面的盛淮看不下去了。
您折腾人家也就算了,还要装模作样的教训人家两句,未免有些过分。
盛淮轻咳了两声,谁知盛南桥立刻觉出了他的意图,回头就问,“你也得了风寒要不要我帮你治?”
盛淮一愣,那想要帮帮柳先生的心立刻没了,“我没有!”
盛南桥懒得同他废话,回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顾知,“咽下去了?”
他适才见她喉咙一动,所以才问了这么一句话。
话说,先生的喉结不大明显。
顾知瞪着他,一张脸憋的通红,艰难地点了点头。
盛南桥眯着眼像是想要从她表情中看出什么来,试探着说了句,“骗人啊,你嘴都没动。”
顾知的脸本就红了,此刻就像被蒸熟了一般。
他,他的手还摁在她的嘴上!要她怎么动!!
盛南桥直勾勾地盯着她,顾知硬着头皮嚼了两下,唇在手心的位置动着,盛南桥一下子觉得有些异样,同时也觉得不妥,咬着牙尽量自然的伸回手,耳朵却有些不自然地红了。
盛南桥咳了一声,说,“我松了,先生要是个男人,就不能吐……”
话刚出口,被松开的顾知毫不犹豫地将嘴里的大葱吐回到了盛南桥手中的茶盅里。
“水。”她对着春华说了一句,春华立刻倒了放进她的手里。
顾知拿到以后,直接灌了一口气下去,又让春华接着倒了好几杯。
盛南桥奇怪地看着她,还有一丝震惊,拿着茶盅的手僵硬地顿在半空,然后就听见顾知顶着一副坦然的模样说道,“我不是男人。”
盛淮没忍住,笑出了声音。她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的?
春华则是有些无奈。先生为何总是这么坦然啊?
盛南桥默了一瞬,表情有些怪异,大概是没想到他会承认的这么痛快。
盛南桥将茶盅递给身后的盛淮,感慨道,“像你这样没骨气的人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为了一口葱,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盛南桥被顾知惊了下,到了现在,连客套话都不想说了,称呼也由“先生”变成了“你”。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说自己不是男人的,你是头一个。”盛南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顾知本就不是男人,说出这话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顾知漱了口,接连好几次才觉得嘴里的味道淡了些,这才说道,“是与不是,从来不是嘴上说说的,”她对着盛南桥笑了下,“口头的东西,向来最靠不住,该认怂的时候认就是了。”
打嘴仗难道有什么好处吗?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顾知从来不做没有好处的事情,也从不浪费自己的时间。
盛南桥看了她一会儿,竟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她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越看越好笑,他对顾知说道,“我以为你就算不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该是个有气节的弱……咳,男子,但没想到你竟然哪种都不是。”
顾知看了他一眼,也不愿深究,他本来要说的是什么。
顾知:“气节这种东西,该有的时候,那是气节,不该有的时候,那就是顽固。”
盛南桥微微扬眉,“那你觉得,什么时候算顽固?”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说完,顾知看了他一眼,“比如明知道吃不下起还要为了面子硬吃这种事情,就是顽固。”
“不行就不行,还找什么借口,”说到这,盛南桥轻笑了一声,“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是个很会找借口的人。”
这话绝对算不上惊世骇俗,但若是要在人前说出来,也必是要被人一番嘲讽的,更何况还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
可她不仅说了,竟然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顾知这回不说话了。
对方觉得你有意思了,那绝对不是好兆头,尤其是当对方是个喜欢寻人开心的人的时候。
她有点担忧。
“今天就到这吧,”盛南桥突然说道,言外之意,就是他今天终于打算放过顾知了,还没等顾知缓过一口气来,就又听见了盛南桥的话,“希望先生早日康复,我们……继续上课啊。”
说完,他笑了几声,带着盛淮离开了这里。
顾知靠在床边,皱着眉想着自己今天是不是话有些多了,以至于一不下心竟然让小郡王生出了几分兴趣?
可左思右想,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今天就到这是什么意思啊……”一边的春华喃喃道。
顾知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她以后的日子会更奇妙的意思。
顾知重新躺了下来,恨不得将自己的头也埋进去。
而门外,跟在盛南桥身侧的盛淮可以看见他扬起的嘴角。
主子今日心情好。不是故作欢喜,而是真的高兴。
盛淮不知不觉间也勾起了嘴角。
如果,主子可以一直这么开心就好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