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系统与主角光环的辩证法》蜀夕

70、第七十章 最终幻想：英雄的叛变

　　临行前还有一天的准备时间。
　　安娜在大楼的拐角逮到了曾。
　　“在尼布尔海姆发生了什么？”
　　“萨菲罗斯突然叛变了神罗，几乎屠杀了整个村子。扎克斯与他发生战斗，现在身负重伤。”曾说。
　　“现在他们人呢？”
　　“神罗内部已经判定萨菲罗斯死亡。”
　　“死亡？那可是萨菲罗斯，即使是扎克斯也——”
　　“萨菲罗斯跌入了深渊，现场的勘探结果就是这么表明的。具体经过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扎克斯被拿去做实验了吗？”
　　“科研部门宝条的人回收了他的身体。”
　　“回收……”
　　“抱怨的话语，起码留到离开这栋大楼再说。”
　　“知道了。”安娜不再靠着墙，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又回头，“爱丽丝呢？”
　　“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既没办法说出真相，也不能编个谎话骗她……”安娜说，她转头看向曾，“……你也过得不容易。”
　　“快走吧。”曾毫无波澜地说，“前往尼布尔海姆的飞机就要起飞了。”

　　前往尼布尔海姆的路上，安娜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克劳德一直没有回复，打电话过去永远是关机状态。
　　是在任务中吗？
　　安娜合上手机。
　　时间太紧，没有办法去他的公寓确认。如果克劳德知道他的故乡被自己崇拜的英雄毁灭，相依为命的母亲和暗恋的姑娘都下落不明……
　　那个叫蒂法的小姑娘应该能活下来吧，大概。扎克斯也一样，头顶主角光环的男人肯定也不会就这么随便死了。
　　安娜闭上眼睛，面前闪现过萨菲罗斯的面孔。
　　跌下深渊……杰内西斯也是跌下深渊，不照样活蹦乱跳地出来搞事，还明目张胆地劫走了霍兰德。谁知道萨菲罗斯现在躲在哪个角落里谋划什么。
　　“现在，我仍旧是服从神罗命令的战士，不过今后视情况而定，也许会舍弃神罗。”
　　现在想起来，萨菲罗斯说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背叛的念头了吧。是已经打定主意反叛，还是在尼布尔海姆发现的什么刺激了他？
　　一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安娜就觉得头疼。这次的任务，看来不好应付。
　　唯一的好消息是，只要顺利完成这个任务，加上最后奖励的功勋值，应该能顺利地升上1st，达成游戏目标。
　　“尼布尔海姆到了。”驾驶员说。
　　从上空望去，那个坐落于偏僻一角的偏僻村庄此时只剩下一堆废墟残骸。
　　安娜和其他士兵降落在村口。
　　现场的情况相当惨烈，时不时能看见被烧得焦黑的尸体。
　　听说萨菲罗斯屠村的当晚，熊熊大火吞噬了整个村子。一直以来被民众敬仰为英雄的那个男人，萨菲罗斯，在火光中挥动他那把名为“正宗”的野太刀，收割了数百条生命。
　　那副画面在安娜眼前展开，与面前的景物所重合。萨菲罗斯踩着满地尸骸，自火光中转身，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去，走向某个方向……
　　那个方向是……
　　安娜抬头望去——尼布鲁海姆山，魔晄炉的所在地。萨菲罗斯被那里的某件事物所吸引，前去迎接他的——
　　——母亲。
　　“安娜小姐？”
　　“是。”安娜摇摇头，迈开步向前走去，“我们走吧。”

　　在尼布尔海姆，唯一还算保留完好的建筑物只有神罗公寓。安娜还在这里短暂地停留过。
　　现在，以宝条为首的一批科研人员正留守在里面。
　　科研人员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想想也知道，是为了“回收”扎克斯的身体。
　　对于神罗来说，特种兵和工具没什么两样。活着的时候作为武器剿灭敌人，失去了战斗能力还要继续发光发热。
　　神罗公寓附近冒出了一批敌人，在一片废墟的尼布尔海姆，居然也出现了杰内西斯复制体和机械士兵。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杰内西斯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安娜拔出剑，背对着身后的普通士兵说：“你们先去保护科研人员的安全，这里交给我。”
　　士兵们有素地跑公寓里。战斗力已经今非昔比的安娜一人击败五个高级复制体，斩获50功勋值。
　　黑色的羽毛随风飘落。杰内西斯坐在只剩半截的墙垣上，手里握着一个苹果。
　　他还没有死，但劣化也没有停止。
　　“被复仇占据了的我的灵魂，苦恼之终，得到的愿望，是我的救赎，和你安详的睡眠。”
　　已是废墟的村庄一片死寂。
　　这样的死寂已经出现过多少次了？神罗制造出被冠以战士称号的怪物，这些怪物又将自己的悲剧施加于无辜之人身上。
　　“《loveless》第四章。”
　　“好久不见。”杰内西斯说。
　　近三个星期没见，的确是有史以来的“阔别”。
　　“兄弟三人奔赴战场……最后也没有一个人成为英雄，多么讽刺。”杰内西斯扬起手，“安吉尔所说的那些，梦想，骄傲，信念，最后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
　　“你一直都在尼布尔海姆吗？”安娜问。
　　“起码比那群科研人员来得要早。”
　　“萨菲罗斯因何背叛了神罗？”
　　“谁知道呢。”杰内西斯露出自嘲的笑容，“也许是终于发现，特种兵不过是神罗制造的怪物。毕竟，和我们这种小角色不同，他可是‘英雄’啊。”
　　说到底，还是神罗的错。
　　“你的劣化还是没有停止吗？”
　　“嗯，看样子你的细胞不起作用。”杰内西斯说，“我本想取得萨菲罗斯的协助，不过被拒绝了。英雄即使在背叛的时候也是孤身一人。”
　　安娜沉默了片刻。
　　“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杰内西斯。”她问。
　　“我在等一个结局。”杰内西斯说，“诗歌定有一个结局。”
　　“只是故事才有结局。”安娜说，“而且，你能活到那时候吗？现在你还有什么办法阻止劣化？”
　　“不知道，除了等待以外，没有别的办法。”杰内西斯低头看着手中的苹果，“被捕者舍却了恋人与共的幸福，决心踏上旅途。心怀以女神赠物使人间致福的愿望，也为完成朋友的约定……看来我们之中，最终没有一个人成为英雄。”
　　“你的心没有动摇。”杰内西斯抬头，“即使已经得知自己身为怪物？”
　　“我和你们不同，从来就没想过什么荣耀或者梦想。”安娜回答，“现在这个身体暂时也没出现劣化或者其他的毛病，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如果我们都能像你一样活着，或许也不错。”
　　“那英雄就不叫英雄了，安吉尔也是，扎克斯也是，萨菲罗斯也是，你也是。”
　　“说得可真轻松。我本来以为你的细胞就是‘纯粹的S细胞’，但依旧失败了。要么是你的身体在植入细胞前就已经被污染，要么就是宝条的实验失败了。”
　　“‘纯粹的S细胞’？”
　　“未被污染的，萨菲罗斯的细胞。”
　　萨菲罗斯……她就是这样才和萨菲罗斯构建起了联系吗？
　　“连接《Loveless》第四章和终章的短语，你知道吗？”杰内西斯忽然问道。
　　“问这个干什么？”
　　“不能继续陈述你的牺牲，世界的完结。不被人所察觉的划过水面的风，温柔地、真实地——”
　　“这种时候了还有闲情雅致念诗。”
　　“关于‘女神的赠礼’，最大的谜团就包含于诗句中。”
　　“最大的谜团？”
　　“是‘水面’。对于已经遗失的最终章有很多种解释，不过，最正确的是我的解释，在我抵达生命之泉后，我终于发现了这一点。”
　　爱丽丝也提到过生命之泉。
　　围绕着星球流动的灵魂的河流。
　　“杰内西斯，虽然你是个很讨厌的人，但是，好好活着吧。”安娜说。
　　在那场足以毁灭世界的灾难到来之时，也许，这个人也能成为救世主之一。
　　毕竟，他的梦想曾经也是……成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