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养猪记录》so鱼

8、欺负鬼

　　石头娘没急着先去赶集，而是偷偷摸摸到了镇上一户人家。
　　那里是一处小院，院里有一颗大树，小石头疑惑地问：“娘，我们到这里干什么？”
　　石头娘小声说道：“嘘，小声点，我来看看，上次我在山上捡的小女娃被梅花卖到这家，我看看小娃娃怎么样了，总有点不放心。”
　　“这户吗？”小石头抬头看了一眼，一间很大的院子，应该不缺吃穿吧，“很不差啊。”
　　石头娘不知道他从哪得到的结论，叹气说道：“你不知道啊，这户的女人是个……”她总不好和儿子说“窑姐儿”这种词，只得改口说，“不是正经人。”
　　“哦，那就不太好了。”小石头这次不用她解释了，毕竟前面有金元宝那样的例子在。有钱人家，还有可能是傻子，是坏人，那样还不如就呆在他家里。
　　“嘘，你们在旁边等一下，我先进去看看。”石头娘说着，过去敲了敲门。
　　小石头牢牢地牵着白茱茱等在院墙边。
　　但是白茱茱并不领情，她还在生气，鼓着个小脸，好像嘴里塞着吃的一样，扭着头不看她。
　　小石头扭捏了一下，戳了戳她软软的背说：“喂，我说话算数，你以后住我们家里吧，我不嫌你了。”
　　“嗯？”她有些不相信，扭过小脑袋问他，“真的？”
　　“嗯。”小石头重重地点了一下小脑袋，他板着小脸很郑重地说道，“不过不用做我的媳妇，省得和韩先生的表妹一样，和别人跑了，还要害我被人笑话一辈子。”
　　“哦。”白茱茱瞬间高兴了，她只要留下混吃混喝就行了，才不管当不当媳妇。
　　至于小石头，他哪知道多养活一个人有多难，只当自己省口饭，就能多养一只小矮猪。
　　“给。”白茱茱拿出韩秀才给她的糖糕塞给他。
　　小石头一扭脸，不接，“这是先生给你吃的，你自己吃吧。”
　　“你也吃，你不吃我就继续生气。”白茱茱说完，小脸像充气的包子一样立即鼓了起来。
　　这是何等幼稚的威胁，小石头扭捏了一下，接过来吃了。
　　“好甜！”他心里说着，但面上傲娇着才不会表现出来。
　　此时石头娘已经进到院子里，这家的女主人确实是个从了良的窑姐儿，男主人是外面跑船做生意的，长年不在家。
　　这窑姐儿似乎是因为原来的营生伤了身子，一直生不出孩子，趁着男人外出的时候，买来一个娃儿当是自己生的。
　　当时石头娘在山上捡了个奶娃儿，才不足一岁大小，被梅花急急抢了去卖给了这个窑姐儿。
　　后来，石头姐听村里一个混儿说起这事才知道上了当，真以为梅花给那奶娃寻了个好人家。
　　也不是她瞧不起窑姐儿，只是这年头，不是正经人家总会有些弯弯道道的。
　　这趟来镇上，是因着她有一夜里梦到那奶娃儿七孔流血，爬到她床头哭，把她吓到了，这才不放心，过来看看。
　　“有人在家吗？”石头娘大声喊了几回，才有一个脸上涂了厚厚白-粉的妇人出来。
　　“你谁啊。”一脸厚粉的妇人叉着腰，甩着帕子不耐烦地吼着。
　　“你家的孩子呢？”石头娘显然已经感觉到不对，有才几月的孩子在家里，肯定少不了啼哭声，即使正在睡觉不哭，院子里最少得晒几张尿片。
　　可这家院子里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那肯定没有孩子。
　　“要你管！”妇人叉着腰，帕子要抖到石头娘脸上。
　　石头娘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想管，小秀儿是从我手里送出去的，我最少要知道她的死活。”
　　“你谁啊！”妇人嚣张吼着。
　　“我是肖家村的，梅花你认识吧，她告诉我孩子送到这家。”
　　两人说话时，邻里的伸头越过院墙看热闹。
　　妇人怕把事闹大了，赶紧说：“行行行，怕你了，那孩子去我小姐妹家住了几天。”
　　石头娘半信半疑。
　　这时白茱茱扬着小包子脸，冲着树荫下的白脸妇人努了努嘴说道：“石头哥哥，那个白脸婶婶在骗人。”
　　小石头看她那么肯定，不由要问：“你怎么知道？”
　　“嗯……”白茱茱犹豫了一下，总不能说她能看见有个小奶娃就飘在白脸婶子的肩膀上，“因为，因为……”
　　她一时找不到借口，又不能说她能看见鬼。
　　她记得人很怕鬼，要知道她能看见鬼，肯定连她一起怕，到时又要赶走她。
　　“因为她长得像个骗子！”她想了半天，想了这么个理由。
　　小石头鄙视地撇了她一眼，“骗子还能写在脸上。”
　　白茱茱不解释，吃了一口米糖糕继续想主意，可这时，坐在妇人肩头的小鬼看到他们，咬着手指流着口水，沿着树荫慢慢飘了过来。
　　白茱茱起先以为小鬼馋的是她手上的米糖糕，还大方递给了她。
　　谁知道仔细一看，不对了。
　　这只穿着红肚兜，身上有几个血窟窿的小鬼一双漆黑的鬼眼，盯上的是小石头。
　　白茱茱眼睛眯了一下，立即很“护食”地挡在小石头前面。
　　她冲着小鬼，凶恶地瞪着小眼睛说道：“他是我的，你滚一边去。”
　　小石头不知道她闹哪一出，疑惑看着她张着小短手和空气吵架。
　　那只小鬼也是个厉鬼了，哪能听话，她突然咧开一张比自己脑袋还大的嘴，呲出尖利的牙吓他们。
　　小石头虽然看不见，但感到一股寒意，不由哆嗦了一下。
　　白茱茱“哼”了一声，挥起白馒头一样的小拳头对着小鬼的牙，就是一拳头。
　　小鬼被打得在地上滚了几圈，牙都打缺了，只能哭着在地上撒泼打滚。
　　白茱茱不客气地一脚踩在她的小屁股上，把她踩得张着短手短脚蹬个不停，却跑不掉。
　　小石头愣了一下，疑惑地歪着小脑袋，看着小矮猪和空气斗智斗勇。
　　“你在干嘛？”
　　白茱茱的小短腿还悬在空中，她想了一下说：“我想这样把那个讨厌的白脸婶婶打到地上，踩两脚。”
　　她说着，抬起小脚踩了几脚。
　　小鬼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也是这叫声冤气太大。
　　连石头娘和白脸妇人都似乎听到了，一阵毛骨悚然，特别是那个白脸妇人，似乎很害怕一样，四下看着，身子暗暗发抖。
　　白脸妇人哆嗦了一下说：“怎么有哭声。”
　　石头娘没好气地说：“我看你是心虚吧，该不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吧。”
　　白脸妇人想反驳，又缩了回去，惊恐的眼睛四下看着，一副心虚的模样。
　　“还真让我说中了，小秀儿呢？她怎么样了？该不是没了吧。”石头娘声音不由的提高了，这年月孩子很容易夭折。
　　“嘘，小点声，是她自己命不好，自己呛死了。”白脸妇人压低了声音说着。
　　她现在不想和石头娘吵，只想着让这乡下女人知道了，赶紧滚蛋。
　　白茱茱本来踩着吱吱乱叫的小鬼，像踩棉花似的玩着，可这时听到那白脸妇人的话，不由疑惑了一下。
　　她本想和小石头说，这白脸婶婶又骗人，小鬼一身的伤，还有好多血窟窿，应该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扎的，看鬼的惨样，也不是自己呛死的。
　　但她不能说，她吃着甜甜的米糖糕想了一下，终于有了主意。
　　“石头哥哥，你帮我一个忙吧。”她说着，把米糖糕递给了小石头，然后说，“我听我娘说，活了好久的树都是树仙，你拿这个米糖糕对着树拜拜，指不定树仙显灵，让我们知道真相。”
　　小石头哪里信她，白眼要翻上天了，什么鬼，还树仙，随便院子里的一颗树要能成仙了，他们后山不是满山的神仙打架。
　　“你试试嘛，反正也不吃亏。”白茱茱唬他，这个小书生灵力这么充沛，拿他喂鬼，她肯定是舍不得的。
　　以她护食的性子，让小鬼舔他一下都不可能。
　　但要是让他祭拜一下鬼，鬼肯定能变厉害一点，厉鬼自己去报个仇，不就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这么一想，白茱茱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机智。
　　然而小石头怎么可能听她的，而且还是做这么蠢的事，他扬着冷漠的小包子脸哼了一声。
　　白茱茱没办法，只能拿出杀手锏，她拉着小石头的衣袖，委屈巴巴地说：“石头哥哥，你就听我的嘛。”
　　她那撒娇的甜腻声音，让小石头打了个哆嗦。
　　“行了行了。”小石头怕了她，对着树，也就是小鬼在的方向敷衍的拜了一下。
　　小鬼一双没有眼白的漆黑鬼眼突然瞪大了，她挣开白茱茱的腿突然向白脸的妇人冲了过去，瞬间上了那妇人的身。
　　白脸妇人本来在和石头娘吵架，突然打了个摆子，整个人不正常起来。
　　她突然发疯一样，自己扇了自己几巴掌，扇得自己眼歪嘴斜。
　　“你这是发什么疯！”石头娘吓得赶紧躲远了些。
　　白脸妇人还在那里扇自己巴掌，一边扇一边大声哭喊说：“我不是人，我恶毒，我嫌小秀儿吵闹，用钗子扎她，不给她吃饭，每天打她。那天她又哭闹，我拿着枕头捂着她，想让她别那么吵，结果给捂死了，我不是有意的……”
　　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看热闹的邻里已经挤进了院子里。
　　有个老婆子一看，立即经验老到地说：“怕不是那死了的娃儿来报仇了吧。”
　　隔壁几个妇人也小声说着，“前几天是听着有娃的哭声，这几天突然安静了，我还奇怪问她，她也说是小姐妹接去了，她都把孩子弄死了，总不能骗我们一直把孩子放小姐妹家，不领回来吧。”
　　“你傻啊，再卖个孩子充数呗，反正前一个也是买来的。”
　　“吵什么呢，这是干嘛？”白脸妇人的男人从外面回来，看家里闹成这样，也是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