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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


  •   第二天一早,因为要去上学,浅浅卯时初就起了身。

      到了厨房才发现,秦月和姑姑比她起的还早。

      “阿浅,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雾气腾腾的厨房里,黑漆漆的 ,只能看到姑姑模糊的影子。

      “姑姑早,阿月早。”打了招呼,浅浅才回答姑姑道,“笔墨纸砚和书我都带着了。”

      “唔,这就好,我给你蒸了些饺子,你放着晌午的时候吃。”

      县学里不包午饭,学子吃饭要么从家里带,要么就得去街上买。

      “姑姑,我昨日从山上摘回来的野梨子也让阿浅带几个,免得口渴了水不够喝。”

      “好嘞,还是阿月想得周到。”

      “谢姑姑,谢阿月。”

      浅浅有种活在蜜糖罐子里的感觉,她怎么能这么幸福呢!能同时拥有姑姑的关爱、秦月的关心,还有霍靖的青睐,不由想道,我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之一了。

      喝了小粥,吃了馒头,浅浅带上姑姑做的书包,秦月背上装着野物的竹篓,两个人心情愉快的辞别了姑姑,一路往镇上去。

      秦月比往常走的早了些,因为阿浅有了身孕,她得一路护送,得先陪着浅浅去县学堂。

      县学已经开门,班教吕先生也早已候在了教室中。

      隔壁班的教室里早就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可她们的教室里却还是那么冷清。

      那些个小小姐们都是睡惯懒觉的,早读哪还起得来。

      浅浅朝夫子有模有样的揖了揖,叫声夫子好,就乖乖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她拿出那本孝经,翻到第一页,开宗明义章:

      仲尼居,曾子持。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

      正看着,吕夫子手上卷着一本书走下来,见浅浅看得认真,背过手去,附着身子问道,“认得字?”

      浅浅颇为懂礼的站起来,谦虚的答道,“识得一些。”

      吕夫子压了压手,示意浅浅坐下说话,又随便指着其中一句道,“读来听听。”

      浅浅就着晨光看去,念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忠于事君,终于立身。《大雅》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唔,不错。”夫子缕了缕胡子,眸子中带了些赞赏道,“可明白是什么意思?”

      “前面的能知道一二,最后一句却不知所云。”浅浅回答的老实。

      “嗯,你先把你知道的说一说。”

      浅浅道,“孔子说:我们的身体四肢、毛发皮肤是父母给我们的,我们必须珍惜它,爱护它,这是行孝的开始。一个人要建功立业,遵循天道,扬名后世,光宗耀祖,这是孝的终了,是完满的、理想的孝行。”

      “这句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我就说不上来了。”

      “无妨。”吕夫子的眼睛里多了点笑意,没想到这个他最不看好的学生居然能带给他惊喜,“这句话的意思是要感念你祖先的意旨,就得修养自身的德行,这里有个典故我且与你来讲讲。”

      ……

      等其它人来的时候,浅浅已经上了一堂课,收益良多。

      吕夫子见大家都齐了,看了看日头,不喜的道,“今日上课,大家为何迟到?”

      小姑娘们见先生虎着脸,倒也不怕,七嘴八舌的解释起来。

      “我早起想吃个玫瑰金丝糕,可厨房里的人笨手笨脚的,生生让我白等了半个时辰,可不就迟了么。”

      “我与姐姐不一样,我是昨日晚间与我娘说了半宿的话,今日愣是起迟了。”

      “我也是压根起不来,要不是我爹非让我来,今日我都不想来!”

      ……

      一时间教室里嘈杂不已,小姑娘们起此彼伏的、争先恐后的说着迟到的原因,硬是将学堂当成了谁家的后花园。

      吕夫子听不下去了,一拍戒尺道,“肃静!”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后,又道,“从明日起不许迟到,谁要是迟到,先生就罚她抄一百遍女诫!”

      “啊?一百遍啊!”众人听了惩罚又大呼小叫起来。

      浅浅不由得摇摇头,有这一群小姑娘在,那是一点学习氛围都没有了。

      吕先生再一次敲了敲戒尺,扬声喝道,“不准说话!再出声,我现在就罚你们!”

      小姑娘们见吕老头动了真格,倒是不敢再做声了。

      “把你们带的笔墨纸砚都拿出来,先生要考考你们的字。”

      话音刚落,这些个小小姐们又活跃了起来,只见她们忽左忽右、不断的交流着。

      这个道,我这是松山墨,是我爹给我的,几十辆银子一块呢!

      那个道,我这打宣纸是我哥哥送我的精品,是宫里娘娘们用的,咱们县里可买不到。

      还有人也道,你们的再好,也不如我这支笔,这笔可是当年王羲之用过的好笔,还是我从我祖父那里磨了一个下午才得来的呢。

      ……

      浅浅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夫子,见他一副要扶额问苍天的表情,也觉得有些好笑。

      她也拿出自己早就备下的文房四宝,将砚台和墨摆到左上角,又把笔搁在砚台上,书桌中间铺了纸,只等先生说话。

      一众小姑娘正在炫耀的兴头上,瞧见浅浅的这几样最普通不过的凡物,不由的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啪的一声巨响,吕先生的忍耐力已经到了喷发的边缘,他用尽全力将戒尺击打得啪啪响。

      小姑娘们见先生震怒,到底不敢太过我行我素,纷纷吐舌头的吐舌头,挤鬼脸的挤鬼脸,终是安静了下来。

      吕先生一脸严肃的扫视了一圈,清了清嗓子道,“都学过字么?”

      “学过。”这次倒是回答的异口同声。

      “将磨研了,先写个名字给我看看。”先生吩咐道。

      众人得了指示,均往砚台倒了点清水乖乖的研起磨来。

      浅浅也研了磨,用笔蘸了蘸,想着小学时拿毛笔描红的姿势,写下了自己的大名------金浅浅。

      噗嗤一声响,浅浅转头看去是坐在她左边的一个小姑娘,记得她的父亲是县里的主薄。

      那姑娘对浅浅亮了亮自己刚写就的娟秀小楷道,“看看,这才是字,你写的莫不是鸡爪爬的?”

      她这话说得并不轻,语气里充斥着得瑟的味道。

      浅浅是不大会写毛笔字,那些起承转合,她还搞不清楚。

      所以她写的字,笔画是对的,确是不美观。

      浅浅不在意的笑笑道,“你很厉害!”小小年纪就写了这一手好字。

      “嗤!”县令家的姑娘怪笑一声,讽刺道,“那是你不行,看来你这人不只是穷,还怂的要命,人家这是在嘲笑你呢,你却一点脾气也无,反倒还去夸人家。”

      众姑娘听了这话又都哄堂大笑起来。

      浅浅心想着,我字如今写得差确是事实,这点我还是有勇气承认的。

      再看这一群姑娘,都只有十岁左右,在她看来仅是些孩子而已,说话哄着点也是应该。

      只是没想到县令家的姑娘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倒让她一时不知道作何回应。

      牙尖嘴利的怼人还是继续认怂,浅浅有些抉择不定。

      她就是来读个书,并不想把同学关系搞得复杂。

      正想咽下这口气,就听得门外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道,“你是林知县家的小姐吧?”

      先闻其声,再见其人,只见从门外转进两个人来,前面一人面相阴柔,却是难得的美貌、贵气;后面这人气质又是不同,更像一轮朗朗晴天,俊美无双,说话的正是后面这人!

      浅浅听声看去,见正是霍靖,此时他一脸正色,眼神凌厉,只有看向她时,才藏着一缕春风暖色。

      知道霍靖要为她出头,浅浅索性不再做声。

      吕夫子见了来人,忙站起来,朝前面的这人深深的行了一礼道,“老朽见过淮王殿下。”

      这淮王平日里最喜欢大张旗鼓的巡游,吕老头曾也见过他一面,故此认得。

      底下小姑娘见了,也都慌里慌张的站起来,又是福礼的,又有作揖的,乱做一团,但总算是跟淮王见完了礼。

      淮王点点头,瞧不出喜怒,只是问道,“林县令家的姑娘是哪位?”

      被点名的这位早已没了不可一世的表情,喏喏的道,“回殿下,林知县正是家父。”

      淮王看了霍靖一眼道,“这位是朝廷一品大员,也是皇命钦差,霍大将军。”

      “今日本王同霍将军一起来视察女学情况,林小姐,霍将军有话问你,你老实答来。”

      林家小小姐偷偷的瞄了一眼霍靖,直觉得这人神情就跟个门神似的难说话,心里暗道,这下她可要玩完了。

      小姑娘不敢不答,只得哭丧着脸朝霍靖也行了一礼道,“将军请问。”

      “敢问林姑娘是几岁启蒙?”

      “三、三岁。”

      “几岁习字?”

      “四岁,至如今已整整六年。”小林姑娘有些懵,这位铁面将军问她这些干嘛。

      霍靖又转过头看着浅浅道,“你是金浅浅?”

      “是的,浅浅见过霍将军。”

      “免礼。”与才刚的冷酷表情不同,如今霍靖的唇角却透着温和,只听得他语气温柔的询问道,“金姑娘是何时启蒙的?”

      浅浅已经猜出了霍靖的用意,配合着说到,“三个月前机缘巧合下识的字。”

      “金姑娘看了哪些书?”

      “《论语》看了一些。”

      “会背么?”霍靖昨日见浅浅,俩人聊女学的时候曾也提及背诵《论语》一事,故此他是特意这么问的。

      “能背诵一二。”

      “林姑娘,《论语》你能背么?”

      “这是男人看的书,我当然不会。”

      “你进女学不是为考科举么?科举就得学四书五经。”

      她才不要考什么科举呢,听娘亲说科举一途千难万险,没个十年功夫下不来,十年以后,她都人老珠黄了,到时让她嫁给谁去?

      林小姑娘也是个不服输的性格,她一指浅浅,嘴硬的道,“我不会她就会么?”

      “要是金姑娘她会,林姑娘又当如何?”霍靖好整以暇的紧问道。

      “还能如何,我这桌上的东西任她挑一样就是。”

      “这样吧,如果金姑娘赢了,你们众人都得称金姑娘一声女先生。”

      小姑娘们都皱着眉,摇着头,均表示一万个不愿意。

      霍靖见她们这样,声音徒然冷冽了下来,“不要,那就按学规来,不尊师长,欺凌同学该受什么惩罚?吕夫子,你来说说。”

      “这、这…”吕老头两面都不敢得罪,一个是朝廷来的高官,一个是现管,都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只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淮王。

      淮王的目色沉沉,像是被乌云压顶,看了让人胆战心惊。

      这个霍靖在他地盘上耀武扬威让他直觉不爽。

      又恨这群不争气的东西,教的子女都这么飞扬跋扈,就喜欢惹事生非。

      考虑到这个村姑他还有些用途,淮王看了眼底下一众小姑娘,命令道,“都向金姑娘行礼!”

      小姑娘见淮王怒了,不敢不识相,只得忍住了在眼眶里打圈的眼泪,朝浅浅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道,“女先生好。”

      浅浅受的坦然,这是霍靖给她争来的脸面,她自然会好好收着,才不叫辜负他的一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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