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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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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金浅浅来到大漾朝的第三天,这三天里她经历了上辈子就算让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事。
在现代,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孩,出生以来就爹不疼、娘不爱的,从小到大一直跟姥姥相依为命。
祖孙俩在一起苦苦熬过了十九年。
今年年初的时候年迈的姥姥撇下她走了,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老房子,好不可怜。
她时时想她的姥姥,想完成姥姥的心愿。
姥姥最大的愿望是看着孙女考上大学,以后出人头地。
自律又要强的她经过一年的苦读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了大学,可哪想命运弄人,还没等她来得及将喜讯告诉姥姥,就在这档口莫名其妙的穿越了。
唉,金浅浅深深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半隐在翠屏山上的日头,显出一脸的无奈,又到傍晚了,她得赶紧烧饭填饱肚子,晚上可能还有硬仗要打。
浅浅所在的村因背靠着翠屏山而得名,就叫作翠屏村。
村子不大,也就三百来户人家,金家是其中的大户,有着五十来亩田地,每年地里的收成就够一家老小花用,还能结余。
不只如此,每当农忙闲暇之余,金家男人又因着有一门木匠的手艺,还能接些手艺活。
所以金家算得上是翠屏村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有手艺肯吃苦,数十年功夫就置下了这么多田产和一幢大青砖房。
翠屏村地处大漾朝偏远之所,是淮王的封地。
淮王乃当今皇上同父异母的弟弟,其母厉贵妃曾深得先皇的宠爱。
民间有传言称,先皇在废了先太子后,曾有意提淮王做太子,后来也不知宫中发生了何事,厉贵妃一夕间被处死,淮王也被贬到了这偏远之地。
而与此同时那个平时不引人注意、失了生母的五皇子却被如今的太后记在了名下,不久就做了皇帝,即是当今的漾景帝刘骜。
时人总有传言称,若不是太后,皇上也做不成皇帝,又言当初的厉贵妃是为太后所害,淮王被贬也是受了厉贵妃的牵连。
如今民间又有传闻,只道淮王乃天命所归,皇上该退位让贤。
朝野上下也是蠢蠢欲动。
作为背锅侠的刘骜恼怒不已,自他继位以来,他也想励精图治,创下一个太平盛世。
可如今大漾朝外戚专政 ,太后弄权,又有一帮老臣结党营私,两派之间你争我斗,将个朝堂搞得乌烟瘴气。
他有心想拿回皇权,可太后一党军权在握,此事也非一时可得。如今也只有培养势力,慢慢图谋。
听淮王有反意,刘骜哪能忍得,忙委派了霍靖为钦差大人,打着视察淮王领地的旗子,其实是想找淮王谋-反的证据,也好名正言顺的将他正法。
你道霍靖是何许人也?此人乃是漾朝的一品大将军,是皇帝的心腹大臣。
但他虽然是一品将军,手上却无实权。
霍靖的父亲和哥哥都是抗击南越的名将 ,只是在先朝末年都双双死于战难。
霍家只留下霍靖这一根独苗。
先帝有感于霍家男人为大漾朝的付出,特恩赐霍靖一品大将军衔。
据说霍大将军本人很有乃父之风,不只武艺超群更是熟通兵法,完全是大漾朝年轻一代的榜样。
想到此人 ,金浅浅一边搅动着锅里翻滚的黄米,一边脑海里翻滚起霍靖那人一身古铜色的肌肉。
她不由的闭了闭眼睛,莫名的有些脸红。
虽说那晚跟他在一起的并不是她本尊,可前身的一些记忆她都有,所以想起这人总有些说不明的情绪。
幸得以后不用再相见了,倒也不必过分尴尬,金浅浅心里想着,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姑,对方可是个一品大将军,要不是这次她那该死的爷爷和奶奶卖孙求荣,她也不会历经这一遭,与他有了露水般的瓜葛。
想到这里,向来爱恨分明的浅浅就恼恨得不行,要不是她刚穿来这里,还有点怯生,她倒真想拿着这手里的饭叉子打上金家的门去,讨要个说法。
她要问问那狠心肠的爷爷奶奶,她可是他们嫡亲的孙女,还是他们幺儿遗留下来的唯一女儿,他们怎么肯这么六亲不认,为了巴结那淮王,为了那百十俩银子,硬是将她这个才刚刚及笄的亲人送入了淮王府,送上了钦差大人的床。
“浅浅!浅浅你在家么?”
听得是篱笆门外传来的声音,又觉声音苍老而有些耳熟,金浅浅忙转出了泥巴糊的厨房,连声应道:“是村长爷爷么?您快里面请。”说着便去开了篱笆门,两手小心的扶了老人的一只胳膊。
村长是个年过古稀的老头,姓张,大家都叫他张太爷,有着一头花白的头发,和一撮稀疏的山羊胡子,面上纵横相间的皱纹让他看上去不仅德高望重又慈眉善目,是一个可亲的老人。
一老一少进得院来,张太爷看着这摇摇欲坠的三间泥房,心下不忍,怜惜的看着金浅浅的头顶道,“孩子,你受苦了,改明儿爷爷就让人来修房子。”说着又叹了声气道,“唉,这房子到底有些年头了,是经不住多少风雪了,好孩子啊,真是委屈你了。”
浅浅听了老人家如此暖心的话,心下感动,真心诚意的说道,“爷爷,浅浅不苦的,我虽说是被亲奶奶净身赶出了家门,可我受了村长爷爷的好,让我有了一个容身之处。”
“我听村长爷爷的话,日子是靠人过出来的,只要我自己不放弃,总会有过上好日子的一天。”浅浅语气坚定。
看着这么懂事、乐观的小姑娘,老村长擦了擦浑浊的眼泪,欣慰的笑道,“这就对了,是个好孩子。”
浅浅扶着老人在所谓的正厅椅子上座定,又用粗瓷碗给老人家倒了一杯温水,“爷爷,您喝水。”
“好。”张太爷神色慈爱,倚墙放好了拐杖,端起水来喝了一口,才缓缓的开口道,“孩子,爷爷这次来是给你送这个来了。”一边说着一边颤巍巍的从袖子里取出两张叠好的纸来,递给站在他身边的金浅浅。
浅浅接过,打开看了,见第一张上面按着好几个人的手印,是一张绝恩书,再看第二张却是一张房契。
老太爷并不知浅浅识字,只道她看不懂,于是解释说,“第一张是你奶奶和爷爷签下的绝恩书,孩子,你看了不要伤心,你没了亲爷爷亲奶奶,还有我这个老头呢,只要老头我活着,定是会照看你的。”
“爷爷,我不伤心的,有他们没他们我都得活着,而且要好好活着。”此时金浅浅的眼神是那么的清澈透亮,语气里、神情中都有一种呼之欲出的自信和朝气。
这些朝气和自信让张老太爷都一时恍了神,不免想到,多好的孩子,可惜了是个女孩,要是个男孩,这样的心性定是能做下番事业的。
“爷爷,这是房契么?”金浅浅疑惑的问道,她虽然看出了这是一张房契,可她看不懂这是哪里的房契,难道是父母生前住的地方?可金家会这么大方么?
张老太爷点点头,目光看过大厅一侧的泥墙,有些伤感的道,“是房契,孩子,今天爷爷将这房子的房契给你,你就安心住着,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爷爷!”心被深深的触动,浅浅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她跟村长无亲无故,可这位可亲可爱的老人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安身之处,现在又要把这处房子赠送给她,只因为她是一个可怜的晚辈。
“爷爷,您有儿子也有孙子,这是你家的祖屋,我不能要。”浅浅含着热泪拒绝道。
“孩子,拿着吧,爷爷心里有数,你叔叔他们也是同意的,这是爷爷家的一点心意,你要以后有了好去处,将这房契还给爷爷就是。”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感动,浅浅从这位老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姥姥的影子,上天给她收走了一个姥姥,现在是在补给他一个爷爷么?
其他话已不需要多说,浅浅第一次心甘情愿的曲了双膝,朝张老太爷郑重的磕了一个头,爷爷的大恩她是记在心里了,等她出息了,她一定要回报老人家。
送走了张太爷,金浅浅沉吟了良久,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让她感触颇深,这人啊,有幸运的时候也有不幸的时候,以前的那个她父母在的时候是幸运的,父母走后成了不幸;而现在被赶出家门的她,表面是不幸的,可想到往后再没有绝情的亲人来掌控她的命运却又是幸的。
万事万物都有着辩证性,就看你是以哪个心态去看它了。
她现在是一个独立的掌舵人!
夜色像叠加的墨,愈来愈浓,浅浅理好了情绪,借着灶间的火光,喝了一碗温热的黄米粥。
喝着黄米粥,想着缸里的半缸子米,这些米可以吃一个半月吧,在米吃完之前她必须得解决生计问题,不能总像个寄生虫一样靠张爷爷接济。何况救人救急不救穷,她有手有脚的养活自己总没问题。
吃了饭,洗了碗,刷了锅,浅浅提着那把缺了三俩个口却被她磨得异常锋利的的菜-刀,进了卧室,关严了门。
进了门后,她也不上床,悄悄的爬到了床底。
床底下有一个她这两天挖出来的坑,坑边还放着一块黑漆漆的旧木板。
她费力的爬到了坑里,又用木板将洞盖了起来。
因她这坑挖得时间短,虽然够深,却到底不够宽,人曲在里面只能微微的背靠着坑壁,难受是必然的。
可她只有忍,忍着、等着昨日那几个不怀好意的毛贼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