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如梦》坐标

25、第 25 章

　　严谨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一个故事。夏至一直对李芸余情未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要帮他们重新走到一起吗？也许他们复合了，夏至对自己的想法也就可以消于无形之中了。只是一想到他们在一起，严谨心里倍感酸涩，即使明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其实，真的，很不希望李芸再出现在夏至面前。
　　严谨坐在办公室里沉思着，慢慢的对于夏至的治疗方案有了想法。严谨想不能再拖了。

　　吴父经过一段时间的对症治疗，正在慢慢恢复，主治医生看了新拍的片子后认为没有问题可以出院了。吴氏一家人对着医生感激不尽。既然出院了，吴小山决定带了父母妻儿回家，毕竟这一次实在太麻烦严谨了。严谨跑来跑去忙的人都瘦了些。本来就不胖，这一瘦，看上去就可怜兮兮的了。
　　严谨也确实是累极了，便没有多做挽留，给吴父配了一堆药，又叮嘱他们好好照顾，有病及时看医生。
　　临走前的一天，严谨陪了吴家一家人去了灵隐寺，吴母极信佛，很虔诚的烧香。
　　严谨只是在一边陪着。看见有卖护身符的，严谨心中一动。其实她是不太相信的，但是还是请了一个开过光的弥勒佛玉佩回来。不敢奢求菩萨太多的事情，只望能保佑夏至笑口常开。他笑起来很好看啊，严谨对自己说。
　　把吴家一行人送到火车站，看着他们上火车走人，严谨总算大大松了口气，自问也算很对得起吴小军了。
　　和吴小军通了电话，吴小军谢了又谢。临挂电话的时候，冒出一句“严谨，我爱你。”
　　严谨愣住了。她这个未婚夫，严肃有余，脑袋刚硬堪比花岗岩。热恋那阵子，偶尔还会念念三字经，自打关系确定下来后，就如老夫老妻一般，再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了。如今也会说出这么一句，想来这一次严谨的表现让他大为感动了。只是这个时候，“我爱你”这三个字听上去怎么就味道怪怪的呢。

　　给夏至打电话，约他吃晚饭，夏至似乎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说好。这几天严谨实在是忙，只是每天和夏至通个电话，夏至电话里不咸不淡地说几句，听起来不太有精神。
　　严谨心不在焉地整理了一些材料，安排了几位来访者的下一步治疗方案。终于到了下班时间，严谨跑卫生间里好好整理了一下灰头土脸的自己，才下楼去。
　　夏至的车已经修好了，正坐在车里等。乍一见面，就发现他清减了不少。夏至随便穿了一件白色圆领T恤，头发比以前长了，一缕头发搭在额头，上次的伤痕基本看不出来了，整个儿就像个大学生。
　　“你瘦了。”
　　“是吗？”夏至不在意地说。
　　“睡得不好？”
　　“就这样吧。大概天太热了。”夏至随口应着。雨季结束了，杭城进入漫长难熬的盛夏。“想去哪里？”
　　“随便。”

　　严谨后来发现自己这声“随便”可是说错了。夏至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等到严谨第二次看到少年宫广场上的鸽子时，发现夏至带着她兜圈呢。
　　“夏至，你今天第二次开到这里了。”严谨提醒他。
　　“是吗？”夏至张望了一下，正好红灯，停了下来。夏至胳膊支在车门上，撑着脑袋，一付倦倦的神态。
　　“怎么啦？”
　　“去蕉叶餐厅好吗？”
　　严谨点点头。
　　蕉叶餐厅里人生鼎沸，一名打扮的妖娆的男歌手在几名乐手的簇拥下，唱歌跳舞“调戏”男顾客，玩的正欢。夏至厌烦地皱了皱眉。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了下来。点过菜，两人默默相对，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想起什么来，严谨拿出了一小盒子递给夏至。
　　“什么？”
　　“你的生日礼物。”
　　夏至打开盒子，是块弥勒佛的玉佩，玉质不见得上佳，但大肚弥勒开怀大笑的慈眉善目样倒是栩栩如生。
　　“弥勒佛？”夏至拿起玉佩，挑了挑眉毛。
　　“嗯。我到灵隐寺请来的，开过光的。”
　　“你信这个？”夏至倒有点惊讶了，出乎意料。
　　严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
　　“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夏至脱口而出。
　　严谨发现夏至脑子里这种东西存量很丰富。
　　夏至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弥勒佛，在心中又默默地念了几遍，若有所思地望了望严谨，低声说道：“谢谢。”说着把玉佩挂在脖子上，塞到T恤里面，又用手去按了按。
　　夏至一口一口的喝着杯中的芒果汁，严谨不许他喝酒，安静的出奇。
　　“吃东西，别又晕了。”严谨不客气的说。
　　夏至尴尬的笑笑，兴致缺缺地随便挟了点菜。
　　“夏至，我有个想法。“严谨郑重其事的说。
　　“嗯。”夏至抬头看了她一眼。
　　“催眠术你应该有所了解了吧，上次我给你做过一次。”
　　“嗯？”
　　“你的状况在心理学上属于严重的抑郁症。”
　　“我知道。”夏至淡淡的说。
　　“我想我们可以在催眠状态下进行治疗。”严谨说完，期待地望着夏至。
　　夏至认真地听完她的话，直接脱口而出：“不好。”
　　严谨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回答，一时愣住了。
　　“为什么，你就愿意这样下去？”严谨责问他。
　　“我说过了，我这样又没碍着谁！”夏至闷闷不乐。
　　“你……什么叫没碍着谁？你难道没察觉你不高兴也会累着你周围的人不高兴？”
　　夏至抿着嘴不说话。
　　“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顾别人的感受，可着劲儿折腾自己，对你身边关心你的人公平吗？这叫没碍着谁？”严谨一口气说完，又觉得自己过于严厉了。
　　夏至沉默半晌，缓缓开口：“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很累很累，累到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管……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真的很累……实在没力气来想那么多。”
　　“我明白，夏至。每个人都会有疲惫的时候，都会有想撒手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时候，我也有。所以说夏至，你有这种反应是很正常的。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同样的充满着艰辛。我们所有的人都经历过失望、困难、疲累。所以，我们要学会的是如何安然度过困境，为自己的生命赋予意义，而不是放纵自己沉浸在这种疲倦感里不负责任的浪费生命。”
　　“我……做不到……”夏至眼神迷茫地看着严谨。
　　“没有关系，我来帮助你。”严谨清亮的双眸直视夏至，“只要你相信我。”
　　夏至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好吗？”
　　抵挡不住严谨殷切的眼光，夏至下意识的点点头。
　　“明天下午行吗？”严谨趁热打铁。
　　“喔。”
　　严谨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