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如梦》坐标

19、第 19 章

　　躺在自己卫生间的浴缸里，疲累的感觉深入四肢百骸，身体累、心更累……在热水的刺激下，一点一点的释放出来。
　　静静地泡着，几乎睡着，夏至突然在脑中冒了出来。严谨后来又打了他几次手机，都没打通。从浴缸中爬了出来，裹了浴巾找自己的手机。浴室里是有电话的，但是严谨几乎没有打过夏至的手机，所以根本不记得号码。电话打过去依然没人接。严谨不死心，继续拨。
　　毫无防备的对方传来一个女声：“喂，你好……”
　　严谨楞了一下，下意识地看手机，没错啊，上面显示接通的是夏至。“请问，是夏至的电话吗？”
　　“是的。你是哪一位？”对方大大方方地问。
　　夏至的手机上应该会显示出严谨的名字吧。“我是严谨，夏至的朋友。夏至在吗？”
　　“夏至，在做检查。”
　　“检查？他怎么了？”太突兀了，深更半夜的做什么检查。
　　“那个，他……”对方吞吞吐吐的。
　　“夏至怎么了？”严谨的一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刚才，我们的车跟别人撞了，夏至头部受伤……”
　　“受伤……很严重吗？”
　　“不知道……他说头晕，医生怕他脑震荡，所以在做头部检查。”对方也是颇为担忧的语气。
　　严谨无语了，夏至可真能折腾啊。
　　“他出来了。”随后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严谨呆呆地坐了下来，脑中一片混乱。正发呆呢，手机又响了，严谨一看是夏至，忙接了起来。“喂，夏至。”
　　“嗯。”
　　“你在哪里？怎么了？”
　　“医院里，没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上夏至的声音中气不足。
　　“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没事你放心，就是额头擦伤了些。”
　　严谨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吴母默默流泪的脸庞，夏至鲜血直流的脸庞，吴父蜡黄憔悴的脸庞，还有吴小军有点模糊了的脸庞，在梦中交替出现着……

　　虽然入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严谨还是早早地醒了，事儿太多，心里不安稳。躺着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思索着今天要做的事。工作室里的事全交给搭档了，上午得陪了吴父去做各项检查。吴家虽然来了这么多人，感觉上就吴小山能撑得住场面，但人家不爱说话，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另外，得找个时间去看看夏至，不知道他到底伤的要不要紧，怎么会撞车呢？
　　胡思乱想完毕，梳妆打扮后来到客厅，发现吴母在厨房发呆，估计是想做早饭却无从下手。
　　“阿姨，晚上睡的好吗？”吴小军曾想让她叫“妈”，但是严谨无论如何叫不出口。
　　吴母羞涩一笑，“挺好，你怎么不多睡会？”
　　其实严谨听不懂吴母的方言，但看眼神，用心揣摩，勉强知道对方在讲些什么。胡乱点头，说：“我来做早饭，您去歇着吧。”
　　吴母摇手：“做惯了，不用歇。”
　　严谨傻傻地笑着，幸好张岚儿过来了，忙把眼光转向她：“嫂子，我来做早饭，你陪阿姨歇会。”
　　张岚儿当仁不让，拉了婆婆出去了，严谨松了口气。
　　煮了粥，蒸了速冻刀切馒头，煎了鸡蛋，热了牛奶。严谨心中忐忑，怕早饭被嫌弃。还好，大家很利索地吃完了，小朋友尤其吃的欢。又装了饭盒给医院里的两位男士带过去。
　　一个上午，全耗在各个检查室跑来跑去的做检查了。医院越来越大、越来越像迷宫，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跑，没病也要折腾出病来了。
　　陪着大家吃过午饭，严谨说有事要离开，傍晚再来接吴母等人回家。吴小山严肃的点头，心里明白这个弟媳不错。吴母叮嘱她小心，当然是张岚儿做的翻译。

　　坐到自己的车里，严谨长舒了一口气。现在就等检查结果了。
　　严谨猛喝了几口矿泉水，决定直接去找夏至。

　　雨始终淅淅沥沥地下着，好在暴雨已止。景区的草木经历了雨水的冲刷，尤其的青翠。
　　严谨照例是走后门。雨天，自然没什么人来喝茶。走到茶室门口，发现夏至和一女孩相对而坐，桌子上是锅碗瓢盆。这个时间早过了午饭的点儿，不过夏至向来是作息没什么规律的。
　　两个人同时转向严谨，夏至的额头包着纱布，看来伤的不是很厉害。
　　“严谨……”夏至反应迟钝地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才叫出来。
　　严谨已经趁机把夏至对面的女孩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长发，瓜子脸，五官精致，气质温柔优雅。严谨的直觉，这位就是夏至梦萦魂牵的“芸儿”。
　　“你的伤不要紧吧。”严谨就这么站在门口，指指他额头问。
　　“没事，擦伤而已。”夏至淡然地答道。
　　“喔，没事就好。”严谨分明感到女孩儿看向自己的眼光中充满了戒备的神情。
　　“芸儿，你回去吧。”夏至转头对女孩儿说。
　　“我，夏至……”又看了看严谨。
　　“再不回去，你家人会担心的。”夏至的语气分外的温柔，看向芸儿的眼神在严谨看来也是脉脉含情。
　　芸儿盯着严谨看了一小会儿，“那好，你注意休息，我先回去了。等会再来看你。”
　　“不必了。”夏至垂下眼眸，冷冷地说道。从温柔到冷漠的转变快的没有一点过渡，严谨都觉得太突兀了。
　　芸儿走的是前门。临走的时候，又一次深深地望了严谨一眼。

　　相顾无言，夏至也不招呼她，只是静静地坐着，垂眸看着不知什么地方。
　　严谨自己走了进来，站到他面前：“怎么回事？”
　　夏至抬头，仰视着严谨：“不小心跟别的车撞到了。”语气平淡，倒像在陈述一件和他无关的事。
　　“喝酒了？”严谨问。
　　“是。”夏至坦然答道。
　　“因为她？”
　　“是……不是……”夏至似乎自己也不确定，看着严谨的眼神有些恍惚。头部的前侧一跳一跳的痛，不自觉地垂下了头，伸手去按太阳穴。
　　“怎么了？”
　　“头痛。”
　　“撞的？”
　　“不是。”夏至来兴致的时候，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没心情的时候，简直无法交流。
　　“对不起，昨天我突然有事，打你电话又没人接。”
　　“喔。”
　　……
　　气流仿佛凝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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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女孩是谁？”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越界了，可是，从昨天晚上，不，应该是从夏至捏碎茶杯的那个晚上就开始困扰着严谨了。
　　“李芸。”夏至神思越发恍惚。
　　“她和你是……”
　　“什么都不是。”这次夏至接得快。越是这样越是难以让人相信“什么都不是。”
　　……
　　“看你的样子很累，你休息吧，我走了。”严谨忽然心中有气，忽然觉得很累，忽然想不明白自己扔下家里那一堆人一堆事，跑这里来干吗！
　　“别走。”夏至反应奇快。一把拉住严谨的手。分明是初夏，夏至的手却冰凉。
　　夏至抬头看往严谨的眼神一片茫然，似乎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不想严谨走开。
　　“昨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