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下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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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另一个开始
大陆历906年，7月3日正午。
ACT10 无法终结的终结之刻
过于灼热的阳光炙烤新圣都的广场，纪念碑周围早已没有人。迪恩低头看着手里的封岳结界咒纹球和橙耀石，想不起什么时候雷蒙特把它交给自己，什么时候雷蒙特离开。
使用它吧。
迪恩想：现在我已经有了正当地使用封岳结界的理由。
“迪恩！”
金发少女从远方跑过来。迪恩抬头，强烈的光线迫使他眯起眼睛。
他看不清少女的身形，也看不清存在的真实性。
面前的少女明明有奥德修斯的感情，却又不是奥德修斯。这让迪恩不由握紧手里的封岳结界咒纹球。他对自己说：继续憎恨她并捕捉她吧，这样就能从泥潭中挣脱出来。
这么想着，少女已经来到他身边，大声说：
“迪恩迪恩，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忽略迪恩的异状，小绿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现在的身体里有你弟弟奥德修斯的灵魂唷。我会喜欢你是因为你弟弟也喜欢你喔。”
捕捉她吧。
“……你为什么，还那么开心？”
“啊？因为……我已经知道喜欢你的原因啊……”
杀了她吧。
“那明明……就是奥德修斯的心意。”
“……？我喜欢你。”
不饶恕她。
“胡说！是奥德修斯……是奥德修斯他……”
“不对，现在是我，绿之星，在喜欢你。”
结束这一切。
……然后英灵塔的噩梦再度降临。
迪恩许愿让橙耀石变成足以杀死小绿的利刃，然后他挥动利刃，朝小绿的心脏刺下去。
那时小绿紫色的眼眸里，映射着利刃划出的冷光。濒死的体验被唤醒。她嗅到名为“终结”的气息，反射性地闭上眼睛。
为什么……？！
为什么……要再度杀死我……
如此想着。身体被迷惑和愤怒的情绪占据，末了还有一点对死亡的恐惧。小绿等待终结来临。
然而，最终，刀刃擦过小绿耳际，恢复成橙耀石。许愿石与封岳结界咒文球一起掉落在地。终究，还是无人吟唱终结之歌。
迪恩死命攒紧双拳。
……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杀死愚蠢浅薄，却在2个月间一直一直呼唤他的名字的神明。
更无法再度扼杀奥德修斯的感情。
那么深刻的爱意。
足以拯救迪恩的爱意。
“迪恩！为什么？！”
小绿退开几步，做出准备防范迪恩的下一步举动。同时等待着迪恩的回答。
她并没有察觉到，对迪恩已经足够宽容。以前七贤者准备杀死她的时候，她没给他们任何辩解的机会。可现在她在等待迪恩的解释。
她在等待原谅迪恩的理由。
对方没有发出任何辩解的声音。
小绿想想，再一次厉声说到：“告诉我为什么！迪恩！”
迪恩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她。小绿对上迪恩的眼睛，恍然失神。
——紫宝石的眼眸里，有液体不断涌出来。
小绿知道那是眼泪。
过往的漫长岁月中，魔兽、赤蓝遗民乃至更多种生物在她面前流淌过眼泪。她却是第一次看到心爱之人的眼泪。
她也知道眼泪有很多种用途，却没曾预想，看人流泪时心脏也会一抽一抽地疼痛。
迪恩无声地哭泣，小绿却被那些泪水吸引，再也挪不开目光。
于是真正的感情诞生了——如果硬要把之前那些喜欢划分到奥德修斯•伊萨卡•凡尔赛提斯的意识领域。现在这一刻的心痛，确实属于绿之远大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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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绿之远大意识的爱情从哪里产生？”
如果现在还要深究这个问题，那么追溯原因之前。必修回答一连串更宏观的问题。
比如……
存在从哪里产生？
——最初的一刻，能源翻滚，炁海奔腾。接着，空间无限扩张，炁体分流朝各自的方向延伸，被固定在某个坐标。然后炁流与其他反物质碰撞，被污染，形成重力场。空间里产生的新的物质。那些物质被称为“粒子”，微小到不可目测，却首次具备了实体。那就是最初的存在。
感情从哪里产生？
——微不足道的截肢动物爬出原始之海。环顾四周，陨石如雨。陌生又总在变动的一切，刺激着它们唯一的神经器官，然后它们对环境做出反应。经年累积，物种进化，生物的神经系统越来越发达，能够做出的反应也达到万千种之多。当生物自如地对外界做出判断，“感情”存在。
星球的意识从哪里产生？
——缓慢进化的炁流遭遇急剧变化的生命物种。微弱的情感波动融入笼罩整个星球的庞大炁流中。渐渐地，炁流也得知对其他存在做出反应的方法。渐渐地，它开始明白去往未来的目的……生存、还有爱。
宇宙从诞生到产生出爱，花费了千亿年万亿，再因一个契机意识到爱。
对小绿来说，那个契机既是与奥德修斯灵魂的融合，又是迪恩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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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绿迟疑着，来到迪恩身边；迟疑着，向迪恩伸出双手。战战兢兢碰触迪恩的面颊，心想如果此刻遭到暗算死掉，大概真的会成为最愚蠢的神明。可是迪恩仍然攥紧双拳无声地哭泣着。
手指上传来湿润的触感。小绿想了想，将手指放进嘴里。
很苦涩。爱的滋味竟然如此苦涩。小绿不禁抱住迪恩。
“迪恩，不要哭。”
怀里的金发青年有些许战栗，但没有挣扎。他仍然哭泣着。
“不要哭，迪恩。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不会哭。”
“……把奥德修斯还给我。”
“嗯。”小绿应声。如果迪恩的要求和白羽使徒一样，是离开现在这个躯壳，也并非做不到。她可以寻找一个新的躯壳。“还有呢？”
“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我喜欢你。”
迪恩握住小绿的手腕，用力握着，泪水还未停止，语气已开始冷静：
“把奥德修斯还给我，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想离开你身边。”
“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迪恩固执地说。
小绿摇头，她不想离开迪恩身边。她有预感，在迪恩身边感觉到的幸福，在迪恩身边感觉到憧憬，以及在前一刻了解到的心痛，不会再在第二个人身上找到了。
“我不想离开你身边。有没有办法，同时实现我们的愿望？”
那时，迪恩目光触及地上的封岳结界咒纹球，心念一动。
ACT12 骤然而止的终曲
这个故事发展到最后，水男和赤蓝双胞胎都没想到小绿竟然自愿被关进封岳结界。
他们很吃惊——绿之星，他们之中最年轻的妹妹，最愚蠢的星球意识，他们最疼爱她也最轻视她。而她却最早做出了行为自我牺牲的行为。这也可以理解为，小绿最早明白了爱。
对此，渴望爱的炁流们又是心疼又是妒忌。
“我们要去小绿那里，看看那个迪恩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他竟然真的让小绿爱上了他。”
经历很长的沉默，赤蓝双胞胎忽然说：“我们想知道他对小绿的想法。”
而后他们立刻出发。水男则追在他们身后，喊道：
“还有，如果那个人类反悔，你们千万记得把小绿从封岳结界里放出来！”
可惜赤蓝双胞胎已经走远。不知有没有听到水男的祝福。赤血与蓝血的星球意识朝着绿之星飞速前进。绿之星上的生命们此刻还无法得知，一年半后，他们憧憬而又畏惧的赤蓝之神将会降临。
水男则回到聚会上，继续思索。
回忆当初，那句充满捉弄意味的“所谓女人，大多忘不了男人带给她的第一次的痛”，不过一句戏言。那句话竟然让小绿有了异常的境遇。该说那句戏言太强，还是说……那句话诞生的原因，就出自未被认识的宇宙规律——即“命运”——呢？
“算了。既然命运还未被认识，就不要再深究了。”水男自嘲地一笑。相较在一旁看戏的自己，小绿比较倒霉。这次对她开的玩笑确实过头了。
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地道歉。
于是水男开始等待小绿的回归。
星球的寿命何其漫长。迪恩的一生一世也好、更漫长的时间也好，之于星球意识而言只是短暂的一瞬间。水男相信，等到下一刻，小绿就会扑进他怀里呼唤他的名字。
所以，在此等待就好。
大陆历906年7月7日，迪恩•伊萨卡•凡尔赛提斯回到乐园之都•弥赛亚。
弥赛亚夜空下，夜风拂过迪恩颈上的封岳结界咒纹球，妄想与真实重合。
又一个传说，拉开序幕。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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