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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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磨蹭，赶紧下来。”何爱隽丢下话，便出去了。
苏以樱下楼时，父母都在客厅。
“蓉蓉回我姐那儿了，今天不回来。”何爱隽整着裙摆，“不如我们去辅导班，把蔓蔓接着一块儿去吧。”
“那可绕得有点远。”苏建山看了下腕表，“肯定会迟到的，让人家等久了，不太好吧。”
“没事的。”何爱隽举着镜子正在补口红，瞥了一眼，“你给岑掠打个电话说下，不就行了。”
“对对！这样比较合礼数。”苏建山拿出手机，翻着通讯录，“那孩子和他妈妈也都不是计较的人。”
苏以樱翻了个白眼，心道，那是你们没见他怎么把他那个便宜弟弟踩在脚底摩擦。
不计较，不过是他不想计较罢了。
“怎么还穿着校服！”何爱隽无语地摇了摇头，“算了，换你那些衣服也不顺眼，谢嫂——去找件蔓蔓的连衣裙给樱子！”
谢嫂忙不迭去拿，苏以樱差点没郁卒，追着上去阻拦。
那边，苏建山已经拨通了电话：“喂，岑掠吧，我是你苏叔叔……诶诶，你也好，我打电话是想跟你说，我们可能要晚半个小时到。”
“……”
苏建山满脸笑意：“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接到蔓蔓就去。”
“……”
“啊？”苏建山这个声调很是突兀，表情也变得尴尬，缓缓说，“这样啊，那、那好的，好的……没事，没事。”
何爱隽听得云山雾罩，等他挂了电话，忙问：“怎么了？”
苏建山捏了捏后颈，迷茫了片刻，才开口：“岑掠说他妈妈没准备那么多人的菜。”
何爱隽眨了眨眼：“啊？！”
那话明显是为了拒绝而找的借口，就多一个人，还是女孩子，能吃他家多少菜。
***
苏以樱拦完谢嫂回来，正听见父亲嘀咕：“我说要晚去，那孩子还说没关系，但后来说是为了绕道接人，他马上改口说菜不够……难不成是嫌弃蔓蔓？”
何爱隽也是纳闷，回头看见苏以樱还没换衣服，气不打一处来：“磨蹭什么？怎么到现在还没换你姐姐的裙子？”
苏以樱一脸认真：“因为姐姐的裙子配不上我。”
何爱隽：“……”
今天真是邪门了。
她目瞪口呆：“你也嫌弃你姐姐啊？”
什么叫也？
苏以樱其实没听清刚才父亲的话，心想总不能真说出心里话吧，十分不走心地笑笑：“是姐姐的衣服大，跟我纤瘦的小蛮腰不匹配。”
何爱隽听着总觉得一口气卡在胸腔里上不来。
没想到这时谢嫂也帮腔：“蔓蔓的衣服樱子穿上都肥。”
何爱隽不耐烦摆摆手：“那就别穿了！”
苏以樱朝谢嫂挤了个眼，谢嫂心想，姑奶奶只要你别再要吃什么开水白菜、佛跳墙，让我说什么都行！
***
时间不早，苏建山开车，只得先载着三人到了岑掠家。
一进门，看到开门的是李翔，苏父苏母的心情终于好些了。
原来是还有客人，还是个青春期饭量正大的小伙子，那确实再加人，可能饭菜会不太够。
李翔跟苏以樱打招呼，又问：“樱子，这两位是你父母吧？”
苏以樱说：“是的。”
何爱隽以前给苏蔓开家长会，对李翔有点印象，问道：“你是和我们家蔓蔓一个班的吧？”
“对，我们俩还有岑掠，都是一个班的。”
“我就说看着面熟。”何爱隽笑着，随口说，“岑掠也没跟我们说还有同学在。”
李翔爽朗笑起来：““哈哈哈——我是不请自来的，就早你们两分钟进来！”
也就是说岑掠刚打电话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李翔会来。
李翔看到何爱隽嘴角抽了抽，以为是自己唐突，打扰了别人的约会，解释：“我来给岑掠送卷子，正好要开饭了，白老师让我留下吃饭的。”
但白老师的儿子没让他嘴这么快……
李翔看到刚从厨房出来的岑掠，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搡搡头：“岑、岑掠，我看有人敲门就开了。”
岑掠目光微怔，随即若无其事走过来：“叔叔、阿姨。”
又看向旁边的苏以樱，招手：“以樱，去洗手，吃饭了。”
看着也不像是不乐意招待人。
何爱隽和苏建山面面相觑，但好在白薇闻声从厨房出来，寒暄几句，招呼着开饭了。
白薇做菜特别好吃，餐厅都不能比，否则也不会在家做饭，招待客人。
满满一桌子精心准备的菜肴，是实打实想表示感谢，苏父苏母看着，觉得应该是刚才自己哪里误会，或者想多了。
饭桌上倒也融洽，白薇不是来话的性格，那天的事她只是简单讲了下。
“这些小混混也太猖狂了，怎么敢打人呢！”苏建山夹着菜，“不过，岑掠，你天天在学校，怎么会招惹到他们？”
岑掠抬头，白薇抢了话：“因为我。”
苏建山愣住。
何爱隽：“别人我还信，说你招惹到那种小混混，我可不信！”
白薇赧然。
见她不想说，苏父苏母也不好多问。
李翔知道一些情况，气愤道：“都是垃圾！岑掠已经报警了！”
正在专心吃糖渍小番茄上面桂花蜜的苏以樱摹地抬起头：“这么严重啊！”
李翔攥紧筷子：“可不是么！都拿着刀呢！”
苏以樱皱起眉头，她那天起初是很怕，但后来看见岑掠除了眼镜碎了，也没受别的伤，就以为没多大事。
李翔接着道：“不过岑掠录下了他们的作案视频，已经报警了。”
就是因为报警，岑掠只是个高中生，警察需要联系他的监护人，这才联系到了正在旅游的白薇。
本身说她先不用回来，可白薇听说这事，怎么还能淡定，匆匆忙忙就赶回来了。
“他们是跟我有过节，才去找岑掠麻烦的。”白薇叹气，“最近因为我，耽误了他好多课业。”
苏以樱看着白薇难受，下意识安慰道：“白阿姨您就别担心岑掠了，他成绩可好了，耽误点也没事的！”
那可是未来的理科状元呐！
“噗——”李翔捂着嘴笑了，“樱子，啥叫耽误点也没事，你是有多崇拜岑掠啊！”
长辈们都跟着笑，气氛轻松起来。
只有苏以樱脸吊着，但在长辈眼中，属实就是被戳中心思的小孩，不好意思了。
越解释显得越心虚，苏以樱狠狠塞了口小番茄，斜眼过去，岑掠倒是没跟着起哄，他也不是闹的性格。
他正为低着头，轻轻咀嚼着菜，眉眼里都是轻松。
白薇看着两人。
“岑掠说，这次多亏樱子后来跑去找他了。”她抬手指了一下，“樱子别光吃小番茄，阿姨特意给你做了玉米虾仁，是不是离得远，够不到？”
“来，我帮小樱子盛！”李翔拿着公勺，大刀阔斧地往空盘里盛了几大勺。
岑掠右手放了筷子，伸在半空中，几秒后收了回来。
苏以樱“哎呀”一声：“我不爱吃虾仁。”
李翔麻溜地把虾仁捡进自己碗里，把剩下的递给苏以樱：“小樱子挑爱吃的吃，不爱吃的我来吃，这样行了吧。”
苏以樱端着盘子甜甜地道：“怎么有这么好的人啊！谢谢啦！”
她一笑，嘴里甜滋滋的桂花蜜味道飘出来，人也像小桂花一样明媚软糯。
长辈们夸李翔。
“这孩子对樱子真好！”
“长得也精神！”
“是啊！”李翔撸着头发，“我今天刚剪的头呢！”
圆桌子，他们晚辈是挨着坐的，岑掠坐中间，刚两边李翔和苏以樱互动，都在经过他面前。
李翔正得意自己的新发型，就听旁边凉凉一声：“不好看。”
李翔：“……”
岑掠面上到没流露出太多情绪，就像在客观点评，说道：“不好看，显得脸很圆。”
这么一说，李翔也觉得有点。
但不知为何，又总觉得岑掠在人身攻击自己。
***
正午太阳高悬，室内空调舒适，大家都沉浸在白薇的厨艺里，也没太在意一些小插曲。
饭饱之后，没有立刻回去。
白薇在书房准备了茶，让大家品尝。
苏以樱哪懂茶啊，她就知道红茶可以用来煮奶茶，绿茶不可以。
这还是岑掠新婚时告诉她的，说是绿茶煮出来的奶茶会有苦味。
当时苏以樱还不信，非用绿茶煮了一杯，喝完确实有苦味。于是她缠着岑掠非要亲他，说他嘴巴甜，能中和苦味。
岑掠当时也没说什么，好脾气地对她勾勾手指。
苏以樱就喜滋滋地跑过去，踮起脚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虽然岑掠只把她当作个替身，虽然两人的婚姻最后一地鸡毛，但不可否认，在那些曾经里，确实有很多的事，让她至今想来都会觉得甜蜜。
可惜，只是她一个人的甜蜜。
也都是过去式了。
她不会再让自己沉浸在其中。
“樱子，想什么呢？”
苏以樱恍然回神，何爱隽瞪她：“白老师正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啊！没礼貌！”
“没事的，小孩子嘛。”白薇摸了摸她的头，“樱子，阿姨很感谢你这次去找岑掠，想送你个礼物。”
这情景让苏以樱瞳孔微张，她记得上辈子自己救了白薇，事后被叫到她家里感谢，也是这样，吃过饭后，白薇说想送她个礼物表示感谢。
白薇虽只是教师，日子过得并不大富大贵，但她的油画很出色，尤擅长人物，她人清高，几乎不肯卖的。
她专门餐后让大家到书房喝茶，就是给苏以樱机会，这屋里放置的画，随她挑。
可苏以樱瞎了眼，当时说的是——
“以樱。”白薇忽然拍了拍她，问，“你看看这书房里想要什么，阿姨都给你？”
苏以樱猛然回神：“要岑掠！”
她当时说的是“要岑掠”。
刚正回忆着，被白薇冷不丁一拍，苏以樱嘴没把住门，想到哪说到哪了。
李翔吓愣了，平时就算看她总追着岑掠，也总觉得是崇拜多过喜欢，更不会大胆到在长辈面前表白。
苏建山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连连咳嗽着。何爱隽掐了她一把：“你乱说什么呢！”
就连白薇都禁不住有点恍惚。
只有书柜前，一直坐着，手里翻开本书在看的某人，眼里浮起了笑意。
岑掠的视线慢慢从书里抬起，与苏以樱四目相对。
苏以樱记得上辈子她说完刚才那话，这个狗男人就起身冷冷的走开了。
她可不会再给他拒绝自己的机会！
“我是说——”苏以樱拔高声音，“我要岑掠给我补课！”
又是一阵安静。
随即，众人明显都松了口气。
苏以樱冲岑掠笑得眯了眼：“我比较爱学习嘛。”
然而岑掠好像并不怎么高兴，紧抿着薄唇看着她，然后阂上书起身，把书扔在椅子上。
“我不要。”说罢阔步离开。
苏以樱撇撇嘴角，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拒绝她。
但算了。
这个拒绝还能接受。
***
到这气氛也就没了，又说了几句，苏父苏母带着苏以樱离开。
李翔还没走，是惦记白薇说要给他打包的小布丁。
他坐到岑掠对面：“我说，你也太不给樱子面子了，补个课，反正她也坚持不久，你先答应不就是了，你这直接拒绝，人小丫头肯定记恨你。”
岑掠阖着眼，头枕着沙发靠背上，闻言，说了句：“她不会。”
虽然重生以来，岑掠觉得这小丫头对自己的态度很反常，但巷子里那回，她还是跑来救他了。
李翔道：“你真觉得不会？”
“嗯。”岑掠喉结滚动，说，“以樱很懂事的，应该是我哪里惹到她了，跟我怄气呢。”
他回来后改变了一些事，蝴蝶效应，可能也牵动了其他事。
“你都觉得已经惹到她了，这次还拒绝人家啊！”李翔说，“小姑娘自尊心强，你就答应她，给她个台阶下呗。”
默了默，岑掠掀起眼皮，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仿佛就像少女克制不住的心。
“以樱。”
“干嘛？”
“补课的事我考虑了一下，可以从明天开始。”
岑掠说完，李翔也八卦地把耳朵贴了过去，想听听小丫头高兴的声音。
结果。
“不必啦，我不想听了——”是苏以樱超大的声音。
屋里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几秒后，只剩下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李翔拍拍岑掠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樱子生气了，你还是哄哄她吧，毕竟是你坐得不地道，人可刚救过你。”
岑掠茫然盯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半晌难得认同地“嗯”了声。
“对吧，小丫头就是得哄，还要投其所好，比如找个借口送个什么生日礼物，不过樱子生日在八月底，现在送太早……”李翔看着岑掠缓缓抬起的视线，瞠目结舌了，“你该不会不知道她生日吧！”
“我——”以前是有助理提前提醒他，并帮他买好礼物的，岑掠顿了顿，挑眉，“李翔，你怎么会知道以樱的生日？”
“她去年过生日那天发过朋友圈啊！”李翔滑开手机，“你自己看！”
苏以樱的朋友圈内容并不多，没几条就能看到上次生日的照片。
照片上，她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握拳放在胸前，面对着燃着蜡烛的蛋糕，正闭着眼许愿。
配字：“据说在朋友圈发生日许愿照，愿望就一定会视线！”
一个人的生日，要拿着手机自拍，所以连许愿的姿势都是单手。
他不知道她是一个人过生日的。
不过……
岑掠回来后翻看过她的朋友圈，并没有见到这条。
他煞着脸用自己的手机点进苏以樱的朋友圈，里面果然什么都没。
只有长长的一道横线。
绝了。
她把他屏蔽了！
然而只过沉默了不到十秒钟，岑掠摹地起身，朝门外大步走去。
外面碧空如洗，耳边聒噪的蝉鸣仿佛在提醒着他。
他曾把她一个人丢在过那些繁花盛夏里。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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