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贰·叁 酹江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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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清苑留下一半禁军，让叶林统领押了齐鸣王府众人会刑部待审。他自己率了另一半人马与褚惊鸿一道追踪孟喜。
想到褚惊鸿与秦冉冉竟然认识，且看秦冉冉被孟喜带走后褚惊鸿担忧表情，想来两人相识也非一两天，姬清苑便觉心中颇不是滋味。又想到自己前些日夜探齐鸣王府，回来与秦冉冉说起之后她奇异神情，只怕那时她便早已知晓救他的是何人。但为何她却从未跟他提过？
难不成这两人……念及此，姬清苑不由自主看向褚惊鸿，两人并肩奔跑，没想到褚惊鸿也正在看他，神色怪异比之他尤甚一筹。颇觉尴尬，姬清苑轻咳两声道：“你和冉……秦冉冉，你二人早就相识？”
褚惊鸿不自在也不比他少，闻言颔首道：“我回京之后日夜守在齐鸣王府，冉冉却也知道。”
“想来那日救了秦大人几位的也是你。”姬清苑道,“那、你和秦冉冉，你们……”
犹豫片刻，褚惊鸿还是道：“我与她自幼相识，情同兄妹。”他虽然对眼前这英姿非凡的四皇子很有好感，但冉冉与他日夜相处，都不曾告知他他的存在，此刻他又何必说太多，徒惹冉冉不高兴。
姬清苑心里不由自主便是一松。又想到即使从小相识，当初秦冉冉跟司空离开的事，想来眼前这位也知道。对二人关系，倒越发笃定起来。姬清苑自觉的转了话题去：“‘天光’主人，果然不俗，孟喜虽然是武林前辈，功力深厚，但招式精巧比起你却颇有不如。”
只因这些年他吃饭睡觉以外的所有精力都花在了练武之上！褚惊鸿心中苦笑，有些诧异道：“你堂堂皇子，竟也认识隐侠？”
姬清苑一笑，未曾多言。
褚惊鸿细想之下，似有所悟：“我两度见你出手，方才你一颗石子便使得我和孟大侠被迫撤开，倒也不俗。然而天底下飞花摘叶这武功练得最精妙莫测之人，却要属三十年前便已淡出江湖的‘天刀’封尘。”
姬清苑笑，倒也不做隐瞒，坦然道：“封尘正是家师。”
“果然。”褚惊鸿喃喃道，“我曾听家父言说十年前见过封老前辈与他的徒弟，没想到这个徒弟便是你。”
封尘会收皇室子孙为徒，委实叫人惊讶。但褚惊鸿转念又想起褚翔天对兴昭帝姬华錾的评价，心中对这传奇的帝王，倒当真生出几分兴趣来。
思虑当中姬清苑已停下身。褚惊鸿抬头便见孟喜站在不远处一丛树阴之下，虽已届中年，但那份淡泊从容的气度，委实叫人望而生敬。秦冉冉立在他旁边，青裙曳地，清丽如月，笑靥如花。两人低低交谈，却是有说有笑的平和模样。
姬清苑见此情形，松口气之余，简直要骂出声来。这女人，他几乎可以肯定，方才便是这女人故意要放孟喜离开！
沉着脸，姬清苑低声吩咐道：“等一下我拿孟喜，你救秦冉冉。”这话却是说与褚惊鸿。
见他点头，姬清苑这才扬声道：“孟管家，都到了此时此刻，不知你还有何高招？”
“能得四皇子与褚公子辛苦追踪，在下也算长脸。”孟喜笑道，“比我预想中来得更快，褚家的追踪术，今日总算叫在下长了见识。但两位可莫要忘记，这秦小姐至今还在我手中。”
姬清苑没好气道：“孟管家想把她怎样都随你的便，本皇子现在没空理她。”
褚惊鸿闻言不由吃了一惊，抬眼看他，再望向仍是笑意从容却似在说着什么的秦冉冉，倒也有了些了然，说道：“孟大侠，之前你负隅顽抗是为齐鸣王府众人，如今他们悉数被抓，你这般小人行径，却还有甚意义。”
“孟大侠若是想凭借一己之力劫狱，未免太过天真。”姬清苑淡淡道，“你跟了我七皇叔这许多年，对于京师部署，想必比我清楚。”
“劫狱？到如今确实没有意义。”孟喜喃喃道，“我……”
“你若是想见七皇叔一面，此刻跟我回京，想必还来得及。”
姬清苑说话间一式淡然，孟喜却听得浑身一震，猛然抬头道：“你们……”
“不错。”姬清苑截口道，“想必虎符被调换的事，秦冉冉也告诉了你。方才在追踪你的路上，太子那边早已传来消息，齐鸣王欲反，与众将领偷会于京师外东三十里，被太子亲自擒获。”
孟喜脸色发白，目中亮色蓦地枯萎下去，竟似在顷刻之间老了十岁。秦冉冉见他模样，不由暗自担忧：“孟大侠，你……”
抬手阻止她，孟喜片刻却又恢复镇定，唯秦冉冉看到他平淡声音下紧握的双拳：“我跟你们回去。”
“孟大侠……”秦冉冉忍不住再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甚。
看她神色间真切的担忧态度，孟喜心里毕竟还是有些欣慰，微笑道：“秦姑娘，你们父女二人都是我的好朋友，田柠是我一直怀念的好女子，但王爷却是我毕生唯一的知己。”
心下慨叹，秦冉冉亦觉不必再劝，诚切道：“一走出此地，你我二人间方建立的朋友关系便不复再。孟大侠是心胸豁达之人，冉冉相信你对日后去留必定已有了定论。无论日后如何，你我相交这半日，冉冉终生铭记。”说着向他福一福身。
“多谢你，冉冉。”孟喜指一指另一头早已等到焦心的两人，“你再不过去，只怕他们便要冲过来了。”
最后看他一眼，秦冉冉转身而去。
一直到秦冉冉行至两人眼前，褚惊鸿仍觉不可思议：“就这样？竟然不用我救……”说至此面上忽的一红，他路上已然想了不下十种英雄救美的方法，没想到却连一种都用不上。
秦冉冉闻言心里竟有些气恼：“在你们心中，隐侠孟三通便是这般下三滥的人物？”
姬褚二人俱是一怔，一时倒说不出话来。
姬清苑心里对她仍是有气，冷哼道：“他若是男子汉大丈夫，适才又何必抓了你一个弱女子来威胁我等，分明是想畏罪潜逃。”
“士为知己者死。”顿得一顿，秦冉冉这才淡淡道，“孟大侠已经同意随你们回去。你若不肯信他，非要枷锁脚镣的那般对他，却也由得你。”
与秦冉冉斗气是一回事，姬清苑原是坦荡君子，自然不可能当真对孟喜太过轻贱，只是叫众人带了他走在后面。三人行到前头，一时却各自无语。
默默走了一阵，秦冉冉这才开口道：“今日麻烦你了，褚大哥。”她一心不愿褚惊鸿参与进朝廷中事，奈何终究免不了这一着。
这半日褚惊鸿倒也揣摩出一些她的想法，闻言笑道：“我来京师之前，爹爹也再三嘱咐我莫要与朝廷扯上关系，没想到你二人倒想一处去。既然如此，一会儿回到京城之后，我便不与你们同行了。”
沉吟片刻，秦冉冉道：“能让孟大侠这般人物誓死跟随十余年，褚大哥竟没有兴趣再见齐鸣王一面？”
褚惊鸿笑道：“也不是没见过，况且……”
他说至此声音一顿，秦冉冉倒猛然反应过来，回头向姬清苑斥道：“你根本没有收到什么消息，你骗孟大侠！”
姬清苑并不看她，淡淡道：“回京之后，想来他们便该回来了。”回头望人群中低着头漫不经心的孟喜，“不这样说，他哪肯跟着我们走。”
一股愤怒混合着被欺骗委屈的情绪窜上来，秦冉冉大踏步向前走去。走得几步，忽然却又想到，他因此免去与孟喜一战，也免了众将士可能会有的伤亡，这会不会才是他的初衷？想着，不由自主脚步又慢下来。秦冉冉回头，却是褚惊鸿温柔注视的笑容，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再往后看，才是闷闷不乐的姬清苑。
心中一软，秦冉冉叹道：“他方才为何要故意惹我发怒？”
“你心中有气，他心中又怎能没有。”褚惊鸿摇头，“你一声不响让孟大侠挟持，害我二人一路担心不已。连我心中都有些气闷，更何况他堂堂皇子。”
“你二人何时开始同气连枝了。”瞟他一眼，秦冉冉刻意慢上几步，扬声道，“齐鸣王与孟大侠都是传奇人物，他二人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相信只有我一个人好奇当中的原因。”
后面那人并未出声，也不知他心中是怎生想。秦冉冉赌气却也不肯回头看他，忽听褚惊鸿轻声问道：“冉冉，你和四皇子，你们、是什么关系？”
秦冉冉一呆回头，却撞见褚惊鸿不知何时有些黯淡下去的眸子。
姬宁远和姬重光走在一处，前者一派王者风范，轩昂从容，倒把堂堂太子衬得黯然失色。
兴昭帝远远看他走来，依稀还是从前的模样。那时他们兄弟二人意气风发，征战沙场，何等的肆意潇洒。究竟为何，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忽然之间，兴昭帝几十年来，心头第一次充满茫然。
两人终于只剩短短几步的距离。兴昭帝慨然长叹：“时至今日，七皇弟，你悔否？”
“回禀皇兄，不悔。”姬宁远闭目，轻笑。
“金麟岂是池中物，奈何你所有的风云，都被我挡在了前头……”半晌兴昭帝叹道，“好一个不悔。宁远，你这一生，都是三哥误了你。”
姬宁远一震抬头，两人相对，终于各自无言。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贰·叁 酹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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