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反派朋友》风歇时下

2、第 1 章

　　最近这些天奶茶店生意一落千丈，对面新开了一家奶茶店，因为买奶茶附赠巧克力的营销手段成功揽走了我的一大批客人。

　　就在今天早晨，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为了能够吸引更多的人，我在店前拉起来了一条横幅——随便点，做不出来倒找钱。

　　这只不过是一种营销手段，不过这个营销的确给我带来了不少客人，即便是有的他们点了我压根不会做的奶茶，我也随便糊弄了一下，反正口味好喝就成，客人也压根就不会在乎到底是不是他们要的奶茶，因为毕竟他们说出来的口味自己都不知道。

　　“现在插播一条讯息。“奶茶店里的悬浮屏幕上正在播放晚间新闻。

　　女主持人好听的声音想响起来——“今天一名基因编译人从黑水监狱逃脱，该逃犯穷凶极恶，原名罗森，年龄二十九，身高一米八七，基因编译人。”

　　因为患白化病自幼被父母丢弃，在福利院长大，后来被罗姆以抚养名义抓入COW组织，接受基因编译改造，自愈能力极强，代号为失败品X。

　　罗森于三年前同该组织决裂，如今是一名雇佣兵。

　　曾经代号为失败品X他曾经闯入过国会大厦公然在总统办公室墙壁上涂鸦，还留言威胁过议会几名要员。

　　虽然并没有实际行动，但是行为极其恶劣，被国会列为头等逃犯之一。

　　在三年前的恐怖分子袭击国会大厦之后自首，作为前组织的罗森也被关入黑水监狱。

　　因为帮助顾队和政府击破COW组织有功，再加上过往案例于法律上并没有涉及刑事案件高度，也没有杀过人，所以定位协助犯罪，关押十年，予以改造。

　　但是日前该名逃犯不思悔改，已经从黑水监狱逃出，希望广大市民积极举报，悬赏一百万美元。”

　　我将一杯奶茶给客人送过去，只听得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讨论着罗森的长相，眼睛发直。

　　“天呐，这长的也太好看了，要是有人雇他来杀我，我也死的心甘情愿。”胖女孩说道。

　　“你可想多了，罗森是不杀人的。”脸上有雀斑的女孩子说：“要是你做做梦，说不准梦里罗西还能去杀你。”

　　胖女孩很知足道：“罗西也行啊，最起码半张脸还是帅的。”

　　“这样的人走在大街上，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这也太好发现了。”穿着JK制服的 女孩子说。

　　得亏逃出来的囚犯是罗森，倘若换成别人，帝都的武警才不会这么淡定，因为他们知道，罗森就算是出去，也掀翻不起来什么大浪，罗森不杀人，甚至有时候还给他们送过来不少让他们头疼至极的逍遥法外，让他们破案几年都摸不着头脑的追缉犯。

　　这些年帝都破案率飙升不少原因都是因为罗森。

　　同COW别的反派不同，罗森从不杀人，再加上他俊美非凡的外表和不死之身，足够让帝都的少女们为他神魂颠倒。

　　“你说，不会是所有的基因编译人都长的这么好看吧。”脸上有雀斑的女孩子说道：“按照天才学院里面的标准来看，我怎么觉得这些编译人普遍长的比我们普通人好看。”

　　“那也未必吧。”JK女孩不服气：“你想一想，顾队长和顾处长谁长的好看。”

　　“顾队长。”

　　“顾处长。”

　　胖女孩和雀斑女孩同时脱口而出，继而对视一眼，似乎对于对方的答案都不满意，继而雀斑女孩说道：“你这个例子举的不好，就算是顾队长是基因编译人，可是毕竟他跟顾队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怎么着，基因也得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之处吧，所以这个怎么能代表。”

　　“算了，这个不争了，不过我觉得编译人大部分长的都比突变人好看。”JK女孩立刻转移了话题。

　　这句话一说出来，立刻就引起来那两个女孩子的疯狂赞同。

　　帝都有句俗话，十个突变九个丑，还有一个格外丑，一想起来平日在大街上见到的打扫卫生的突变人种，要么就是头特别大，要么就是长好几只手，或者是只有一只眼睛的，她们就觉得不自在，就跟去买菜的时候，看到那些因为基因突变而长的歪瓜裂枣的菜就避而远之一样。

　　“你们说，顾队，顾队长会不会真的死了啊。”刚刚提到顾队长的胖女孩忽然神情很失落，不日前，G-CORPS(基因特别战斗组)小队队长顾斯洛执行任务时候大楼爆破，下落不明，到现在还没有音讯。

　　“顾队怎么可能会死。”JK女孩立刻反驳：“你也不想想，那可是顾队啊，就算是罗森死了，顾队都不可能死的。”

　　顾队是神。

　　是帝国军队的战神，他曾经单枪匹马去COW做卧底，三年后完成任务，一举击破COW埋在帝国的庞大犯罪网络，还抓到了让帝国军队全都束手无策的失败品X，此后无论多少任务，他带领着GCS南征北战，从来没有完不成的任务，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顾队手下，从来不会死一个兄弟，据说顾队每一次在接受任务的时候，对自己队友说的永远只有一句话，不是一定要完成任务，而是活着回来。

　　顾斯洛不仅创下了帝国不输的神话，更是创下了自从他从维泽手里接任了GCS之后唯一一个不死人的战队的记录，无论是穷途末路，还是四面楚歌，他永远能够带领着他的战队杀出一条血路，但凡出战，势必凯旋。

　　尽管帝都颁布了一条惺惺作态的法律，说是不得种族歧视，但是多多少少，帝国的人对于的基因突变人的好感还没有新晋远在法律规定的人种之外的编译人的好感多，以前是因为维泽，现在是是因为顾斯洛。

　　“对，顾队是不会死的。”雀斑女孩斩钉截铁说：“就算罗森死了，顾队都不可能会死，他一定是被抓了，或者是因为某种苦衷现在藏在某个地方不能出来，就跟当初他去COS做卧底是一样的。”

　　说完之后，奶茶店里面一片安静，安静地只能够听得见我搅拌咖啡的声音，说实话，我也不相信顾斯洛会死。

　　但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我觉得顾斯洛是被抓了，但是具体被谁给抓了，我也不知道，我也只是猜测，毕竟新闻报道上的内容不可全信，那些都是帝国让你看他们想让你看到的，真正有用和他们所调查到的信息不可能做到对大众开诚布公。

　　“你说会不会有可能——基因编译人他们的相貌都是编译出来的？”坐在对面穿着JK制服的女孩子眼睛放光，又重新提起来这个问题：“不然怎么能长这么好看？”

　　“哎，还真有可能，其实我觉得这项技术要是能够普及的话也太好了吧。”胖胖的女孩子吸了一口面前的奶茶：“真能这样的话，我就先去医院给自己弄一个怎么也吃不胖的基因，再弄一个长腿基因。”

　　“那我就给自己弄一个爱因斯坦的基因，好来帮我过期末的物理测验。”JK制服女孩子说完之后，然后说：“我就要每个月都去医院，然后选出来我最喜欢的那几个女明星，编译她们的基因，这样就能变成她们那样好看的样子了，多好。”

　　我听见她们说话，也只是笑了笑，当代年轻人思想也真的是奇特，在政府对于编译人比突变人还要视为洪水猛兽，严密看守，禁止全国再用编译技术的时候，她们想的是怎么让自己变美，但是如果基因编译合法的话，到时候应用于整容医院，所到之处望过去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或者是同一个人，一个月能够换好几种长相，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如果到时候真的基因流传出来，那么帝国的犯罪率会大大增加，指不定有些人用基因去做坏事从而连累无辜的人自己却逍遥法外。

　　更关键的是，如果真的像这两个小姑娘说的这么简单，只要注射一个基因就行，那么她自身的基因又该何去何从，还有最让帝国长官们担心的也就是这个基因伦理问题，到时候她们算是谁的孩子，谁的血脉？

　　我一旦想到如果有一天大街上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跟我的基因组相同，甚至有可能跟我长的一模一样，我就毛骨悚然，当然我本人是完全不歧视基因编译人的，但是我非常支持帝国严禁做基因编译实验的这项决定，毕竟当下的帝都，光如何安置基因突变人就已经足够让人头疼了，更不用说这些年新生出来的编译人种。

　　等到我放下奶茶回去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瞟向了屏幕，屏幕上放出了一张罗森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子，鼻梁高挺，眼眸深邃，嘴唇凉薄，一头半长微卷的银发衬托的他疏离而又倦怠，只不过那张照片，他眸子黯然无光，失魂落魄，带着颓废之气，这更要命。

　　像是玛丽苏小说里面描绘的男主一样，罗森是银发紫眸，蓝色绿色棕色黑色的眼睛见得多了，反倒是紫眸不常见，全世界统共有紫眸的人也不过六百多人，而且多半都是基因突变人。

　　如今的帝国不太平，从前是基因突变人闹的很凶，从前每晚都能见到他们拉着横幅在市政府门票静默示威，要求颁布法律，让他们这些突变人和普通人一样取得应有的公民权利，呼吁市民一视同仁。

　　后来国会议员开了会，为了帝国长治久安，也颁布了这条法律，自此这件事情稍稍平息，但是那条保障人权的法律也只适用于基因突变人。

　　但是基因突变和编译不一样，突变人带来的危险系数在我们这些市民眼中远远低于编译人，他们只不过是因为某个细胞或者是基因突变，拥有了异于常人的外貌或者是能力，对于人类的危害不大，更关键的是他们本质上和我们是同类，是人。

　　而编译人则很危险，他们是出生之后因为患有某种现代医学无法治疗的疾病而被带到实验室进行基因编译重组从而使得他们的病情得到抑制的人。

　　这些人已经脱离了人类，违背了传统的道德理念，就算是帝国最顶尖的科学家也无法给出一个最终决策，这些编译人到底该何去何从，他们到底是该归于人类范畴还是人类衍生物的范畴，亦或者是别的生物，谁也给不出来答案。

　　他们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将基因突变人和编译人都成为基因变异人，但是这件事情又引起了基因突变人的不满，他们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权利，好不容易争取让别人消除对于他们这个群体的偏见，又因为编译人的出现而导致他们看似波澜不惊的生活危机四伏。

　　正在说话之中，电视上话音一转，男播音员的声音响起来：“前日，GCS战队队长顾斯洛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失踪，所在大楼爆破，经过特别行动处和帝国情报局的初步调查，行动处顾处长认为顾队长的失踪与恐怖组织COW有关，目前搜救工作仍在继续。”

　　电视屏幕上播放着新闻，可是奶茶店里面却骤然变得冰冷，原本就不大的店面更是落下一根针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COW不是，不是三年前就，就被一网打尽了吗？”胖女孩不可置信：“当时那个头头不还被枪决了吗？”

　　“说不定是漏网之鱼呢，也未必会被全部抓到，你仔细想一想啊，罗森都还活着，保不准还有别的活着但是逃走了的人。”我终于没有忍住，开口说。

　　那几个女孩子齐刷刷看向我，面色变的紧张起来，继而片刻寂静之后，她们不约而同拿起来自己的书包站起来：“现在时间太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早点回去。”我说：“最近帝都不太平。”

　　看着那几个姑娘的样子，如果不是我刚刚说了几句，估计待会儿她们还得在大街上乱逛好一会儿才肯回家，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宁肯在大街上闲逛都不肯早点回家，非要等巡警警告才会回去。

　　收拾完了杯子和器皿之后，我看了看表，现在晚上九点，我以前都是十点准时关门回去的，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刷完了杯子之后，又心血来潮将桌子和椅子都给擦了一遍，等到结束之后也才刚刚十二点。

　　这时候帝都已经开始下雪了，越下越大，屋顶落白，很快，将世界点缀上银装。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不想走，我的奶茶店从来都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我也没有熬夜的经历，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很诡异。

　　看起来就好像是我在等人。

　　我也不知道我在等什么人，最多就是一个顾客，但是谁会这么晚了过来买奶茶呢？

　　毕竟帝都的夜晚即便是有巡警，也还是不安全，所以我将奶茶店的门给关上，只留下了一个小窗口，开着昏黄的灯，表明着这里还在营业。

　　毕竟这里不是酒吧，没有人过了十二点还会想着来买奶茶，正当我在吧台趴着打盹儿的时候，只听见有敲玻璃窗的声音。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朝着外面看过去，心中怦然一动——来客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预感，这个就是我要等的客人，冥冥中注定，我要等他过来，买一杯奶茶，然后才能关门走人，回家睡觉。

　　这种感觉很诡异，但是我却很欣喜，见到外面的客人的时候，宛如看见救世主一般，我将玻璃窗拉上来，看向窗外的立着的人。

　　刚一推开窗户，我就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战，帝都的冬天一向很冷很难熬，我猛的打了一个喷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我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味儿。

　　那人给我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身形高大，黑色的羽绒服直直没过脚踝，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进去，脚下蹬着一双黑色靴子，他顶着羽绒服的帽子，戴着口罩，从上到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黑衣男子立在廊下，身上还有未打落干净的雪的痕迹，他斜斜靠在墙上，看不出来神情，他左手插兜，也不开口说话。

　　“买奶茶吗？”我打了个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恩。”那人闷声答，声音就好像是从胸腔里面发出来的一样，低沉而又沙哑。

　　“这上面都是我家的奶茶，您可以看看想要喝哪一种。”我冲着他点了点在窗外台上贴着的价格表。

　　他对于价格表似乎完全不感兴趣，反倒是后退了两步，抬手指着横幅：“你这个活动还作数吗？”

　　我愣了愣，继而点了点头。

　　面前戴着帽子和口罩，整个人套在大大的黑色羽绒服里面的人，眼眸亮了亮：“来杯波霸，不要奶茶，多加一块珍珠，一块椰果，一块仙草，一块爆珠，一块布丁，谢谢。”

　　“……”

　　“做得出来么？”那人的声音之中带着戏谑。

　　“……”

　　十分钟后，我将二十块钱连同包装好了的奶茶一并递给他，那黑衣人抬手接过去，也不数：“谢了。”

　　他指尖触碰到我掌心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指尖很红，应该是刚刚打落身上雪的时候，冰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冲着我弯着眼睛笑的时候，那双眼睛闪着紫色的弧光，宛如岩洞的晶石折射出来的光芒。

　　不过只是一瞬，月色之下，他的瞳孔又恢复了黑色，我一颗即将要冲出来胸腔的心又掉了回去，很显然，我多心了。

　　他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我说。

　　黑衣男子转过身，看着我，冬风似乎更肃杀了，吹割地我脸疼，新月薄如刀刃，洒在身上，宛如凌迟酷刑，那一瞬间，我和他相对而视。

　　“怎么？”他问。

　　“你的衣服好像湿了。”我看向那个男人的左边袖子，即便是他穿着黑色的衣服，可是在灯光下格外明显，颜色比右边袖子的颜色重。

　　“哦，刚刚来的时候伞倾斜了，雪可能落在这边袖子上了，没关系，我回去吹干就行了。”黑衣男子眼睛之中的凌冽杀气如同魔术师手中破匣而出的利刃在即将落在观众身上的时候，轰然变成洁白的羽毛。

　　“那个，我这里有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你先拿去用。”

　　下雪了，男子合该用左手撑伞的，可是他只是抬手将钱塞进口袋，仍旧用提着奶茶的那只手接伞，在即将接到我伞的那一刻的时候，他忽然放弃了：“算了——”

　　“拿着伞，就没有办法喝奶茶了。”我听见他说。

　　心口仿佛被重重锤了一下，我看着他左边的袖口，但是玻璃台挡着，我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我也没有强迫他，只是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他将吸管咬在口中，撕下包装袋，继而咬着吸管，猛然将奶茶给戳破，然后随手将垃圾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面。

　　动作行云流水，好不娴熟。

　　而我，只是盯着他左边的袖口看，就好像是奶茶洒了一样，点点水珠落下，一点一点落在雪上，猩红刺目，他走过的地方，血迹连同脚印都被簌簌而落的大雪重新覆盖，归于虚无。

　　——果不其然，这个人的左手是新断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