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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利刃出鞘 ...

  •   鼻间充斥着好闻的药香,睡梦中的少女餍足地换了个姿势。那只手险些接她不住。

      手的主人叹了口气,靠着另一只手费力地移动身体,好不容易才来到她身侧。刚想将不听话的脑袋安置在自己肩头,她不知梦到了什么,突然甩出一条手臂,大力捶向他胸口。

      他皱眉。这丫头该不是故意的吧?

      “浦兮颜?”见她没反应,他接着唤道,“疯丫头?平平?”

      还是没回应。

      醒着的不好同睡着的计较,他只能忍着痛,“大度”地将她的脑袋重新安置在自己肩头。

      少女咂了咂嘴,睡得更香了。

      “这样都不醒,莫不是猪投错了胎?”

      他满脸嫌弃,转念一想,若她是猪,他又是什么?想到这里,他不禁哑然失笑,看着她的眼神不禁柔和了几分。

      她到底有没有那么差,相处一段时间,不就知道了?

      马车内时光流淌,一片静好。突地,嘶鸣声大作,车身剧烈地晃动了几下,停在原地。

      “保护殿下!”是浦栋的声音。

      利箭毫无预兆地自车外射入,正冲着二人而来。唐促神色未变,一手揽兮颜入怀中,另一手掌心翻飞,桌案上的书卷瞬时化作无数碎片,迎向四面八方的箭矢。

      兮颜此刻若醒着,绝对要因眼前的情景而目瞪口呆。漫天飞舞的碎纸如雪花般轻柔,可那些携卷着必杀气势、汹涌而来的箭矢一遇到这些“雪花”,即刻便化成一堆齑粉,随风飘去。

      可惜她睁开眼时,凌晋中已带人跃入车内,将唐促和她团团保护起来。她就这么与未来某些呼之欲出的事实生生错过。

      “什么人?”唐促的声调平静无波,以至于兮颜根本想不到,自己刚刚半只脚都踏入阎罗殿了。

      “几个蛮荒刺客,已经控制住。”不愧是主仆,凌晋中的声音也镇定如常。

      唐促点头:“有劳。”

      “主上,你的身体不可再——”

      “无碍。”唐促抬手打断他。

      凌晋中这才发现兮颜已经醒了,不再说下去。

      “末将南山军营浦铭恩救驾来迟,还请北佑王殿下赎罪。”马车外响起一把洪亮的声音。

      “元帅言重了。”唐促端坐车中回答,“还要多谢及时赶来相助。”

      “铭恩兄,殿下身上有伤,又受了惊,咱们赶紧去你们南山军营找个军医给殿下看看。”

      “栋兄稍安勿躁,本帅身边正好带了军医。只不过此处正当风口,还是找个避风处为殿下诊治才好。”

      “对对。”

      一行人在避风林内安营扎寨。

      浦栋与浦铭恩曾是患难兄弟,并肩立下无数战功。千莽山军机处分为东、南、西、北四山军营,两人凭借军功各自升任南、北山军营元帅后,鲜少见面,这次碰上了,正好找了处地方一叙别情。

      唐促目光淡淡扫过如履薄冰的军医:“本王可是有何不妥?”

      军医瑟瑟摇头:“殿下无大碍,小的这就给殿下换药。”

      南山军营的士兵端来几碗水,递给兮颜和凌晋中等人:“几位也辛苦了,天热,喝水解解乏。”

      “晋中,时候不早,南山军营就不去了。你去马车中取些干粮来,请大家用午膳。”

      凌晋中会意,领命而去。兮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正想将碗中清水一饮而尽。

      “丫头,本王还渴着呢,你倒好意思先喝?”唐促打断她。

      他话一出口,周围北山军营的战士们再渴再累,也没人敢喝手中的水了。

      “切,架子大,”兮颜没好气白他一眼,“你先喝,给你喝行了吧。”

      她将水碗塞向他手中,他却是不接。

      “刚才受惊,没力气了,你喂本王喝。”

      他说得理所当然,一张俊脸上写满了“欠揍”,她深吸口气,倾身在他耳边道:“行,小的喂殿下,来张嘴,啊……”

      水碗刚送到他唇边,他突然勾住她的腰身,将她大力揽入怀内。

      几乎同时,片刻前还唯唯诺诺的军医突然举刀,向她所在的地方刺去,要不是唐促抱住了她,毫无防备的她此刻或许已经中招。

      “小心,是个高手。”唐促在她耳边提醒。

      她郑重点头。

      军医再次持刀向她刺来,她微一闪身躲过杀招,拔出佩刀与其战在一处。四周的南山军营士兵纷纷发难,将为数不多的北山军营士兵团团围住,双方短兵相接,北山军营这边纵有凌晋中这样的高手,仍是寡不敌众,落于下风。

      浦栋正在和浦铭恩谈笑风声,听到打斗声,不由得愣住。就在分神的刹那,胸前蓦地一痛。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一柄尖刀带着淋漓鲜血,毫不留情自他胸口穿过,而握刀的人,他做梦也想不到,正是昔日与他同过生共过死的好兄弟浦铭恩。

      他想问一句“为什么”,可他知道,自己误信他人,已然犯了天大的错误。浦铭恩定是受人指使,这一切恐怕都是一早设好的陷阱。北佑王有危险!若北佑王有个三长两短,不但称了幕后之人的意,负责护送北佑王的北山军营将难逃厄运。

      他用内力将刺入胸中的尖刀逼出,强忍疼痛,想也不想地朝北佑王的所在飞奔而去。他必须挽回这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浦铭恩在他身后紧追不舍,很快,二人一先一后回到已乱成一团的营寨。

      营寨这边,兮颜被身手不凡的军医缠住,虽不至于落败,但一时也脱不了身。她心中着急,频频向北佑王的方向望去。还好凌晋中护在唐促身边,北佑王殿下暂时还没有危险。

      她刚想松口气,就见浑身是血的浦栋元帅自林中飞出。浦铭恩紧随而至,趁着浦栋落地一刻气力难继,长刀砍出。霎时间,鲜血四射,浦栋元帅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兮颜张大了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四周的一切仿若凝固,眼前只剩下漫天的鲜血,耳畔充斥着凄厉的嘶喊。

      “兮颜快走!别管我!”

      “十一,你带小颜一起走。好好活下去。”

      “不,元帅,我与你,生死都在一处。兮颜走,替我照顾好那个孩子。”

      刀光,火影,到处都是血。倒在血泊中的,是师父和浦栋元帅?怎么会呢?他们那么强,怎么会死呢?不要啊!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些画面是什么?梦魇吗?那要怎样才能醒过来?!

      “啊!”兮颜蓦地清醒过来。

      眼前倒在血泊中的浦栋元帅,与前世那具伤痕累累、残破不堪的尸首重合在处。她通红的眸子里霎时写满疯狂。

      正在与她交手的军医大惊失色。前一刻,眼前的少女还仿佛吓傻了般站在原地不动,他正打算趁机取她性命,不想,下一刻,她却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满脸嗜血的神情,招招狠厉,仿佛自地狱归来索命的厉鬼。

      “咔嚓咔嚓”,他的刀竟被她轻而易举地夺取,清脆的声响,是她徒手掰断了他的双腿!

      兮颜并未取眼前敌人的性命,而是凭借鬼魅般地身法,越过一个又一个敌人。凡她所过之处,到处是凄厉的尖叫与清脆的响声,所有的敌人都被她如法炮制断去双腿,躺在地上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瞪着她。

      不,这样的少女,已经不能用“怪物”二字来形容。她已不是人亦或活物,而是一柄无往不利、无坚不摧的利刃,一旦出鞘,不达目的誓不收回!

      终于,她来到了浦栋和浦铭恩面前。眼见浦铭恩正要对浦栋再下杀手,她一手夺去浦铭恩的刀,一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回头冲凌晋中嘶吼:“晋中,把那个军医拖过来,让他给元帅治伤。”

      “诶?”凌晋中始料未及,兮颜从未用这种命令的语气与他讲过话,可莫名的,眼前的少女就是有一种让人不得不遵从的威严。他为难地看向自家主子。

      “去吧。”唐促语气淡然道。

      被兮颜所擒的浦铭恩又怎甘心受制于一介弱质少女。他自诩武功不在千莽山军机处第一高手浦栋之下,可不知怎的,竟无论如何都挣不脱眼前少女的钳制。

      “浦铭恩,你给我听着,若是元帅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全家陪葬。你那被柳令绑为人质的妻女,放心,我必帮你救回来,当着你的面,杀死。”

      浦铭恩面色剧变,被兮颜掐着脖子想说话却不能,发出“唔唔”的声响。

      “想说罪不及妻儿?我不吃那套。你记住,惹了我,我只会比柳令那种人渣,更狠。” 兮颜的声音不带半丝温度,犹从地狱中传来。

      军医正在给昏迷不醒的浦栋治伤,听到这话,霎时间面如死灰。

      “元帅怎么样?”兮颜厉声问他。

      军医瘫在地上,不停叩头:“治不了,伤得太重了。求你饶了我,这么重的伤神仙也治不了,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都是逼不得已奉命行事啊。”

      兮颜将浦铭恩交给凌晋中,转身拎起军医的领子怒斥:“你胡说!元帅内力深厚,这么点儿小伤,怎么治不了?”

      “小的不敢胡说。你就是杀了我,杀了所有人,他也活不成了。”

      “放屁!”兮颜踹开他,上前查探浦栋的情况。伤在心肺,气若悬丝,她征战沙场多年,心知军医没有说谎,元帅他,没治了。

      她无力地蹲坐在地,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无措。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重生了,怎么还是无法改变既定的命运?不,前世师父和浦栋元帅死在三年后的那场动乱里。那时浦铭恩将因妻女受柳令胁迫,暗害北山军营,却不是现在这么早。为什么这一世和前世不同了?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还有她的前世记忆,为什么时有时无?如果她一直记得,就不会发生眼前的悲剧。可恶!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要再失去?前世枉她风光无两、母仪天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离去。这一世她浦兮颜,绝不要再失去重要的人!

      她一拳狠狠地砸向地面。

      预想中能让人清醒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唐促抓住了她的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哭了。”

      她慌忙擦拭眼角。她是浦兮颜,流血、流汗,但绝不流泪,即使在他面前也不可以。

      “对不起,”她看了眼他的腿,想起之前的事,轻声抱歉,“我要送元帅回城里,那里或许有人能救他。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放弃。你自己保重。”

      她正要起身,他伸手拦住了她:“我能救他。”

      “主上不可!”凌晋中急急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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