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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可怜可恨 ...

  •   却见少年眉目低垂,回避着她的目光,端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你该不会要见死不救吧?”兮颜错愕。

      “本王又不是大夫。”唐促语气微冷。

      她顷刻间暴跳如雷:“你说什——”

      他打断她:“别忘了,你长姐自己懂医术。你早上还替她在药铺抓了安胎药。”

      “原来那是安胎药!”兮颜怒气收敛,面上一喜,“你确定这药能救长姐?”

      “本王不确定。”他摇头,“这种时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早上的药散,正要跳下擂台,想起什么,回身捞起伤得不轻的白先生,把人往唐促跟前一摆:“把我姐夫看好了,别让他再少一根汗毛。”

      “浦兮颜!”看不惯她以下犯上,凌晋中严厉地瞪了她一眼。

      “晋中,”唐促放话,“救人要紧。你先替浦丫头护住白先生吧。”

      “是,主上。”凌晋中意会,自家主上是想借此机会,顺理成章护住白先生的性命。

      兮颜不容分说,从柳鸣手中抢回浦兮芳,喂她服下药散。

      “孩子,我的孩子……”昏迷中的兮芳抓住兮颜的手,一声声的呓语,像是在乞求着什么。

      兮颜眼眶一热。她知道的,这个孩子对长姐来说有多重要。

      上一世长姐因柳鸣多番绝情折辱而走投无路,万般绝望之际才写下那张打胎方。就算如此,她始终没能狠下心肠,真的不要腹中的孩子。得救之后,她时常对着平坦的小腹发呆,即使有兮颜兮绝姐弟俩的悉心陪伴,也整日的不言不语,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要不是白洋,长姐恐怕根本无法从丧子的阴影中走出。

      “长姐,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兮颜反握住浦兮芳的手,坚定道。

      长姐明明写的打胎方,唐促却一口咬定那是安胎药,之前在药铺还不见了药方,如今看来,他早就看出药方不对劲儿,才故意谎称弄丢了,重新拟了安胎的方子。

      虽然不知这世的他在何时何地学的医术,也不知他为何要隐瞒懂医的事实,但她一如既往地相信他的能力。毕竟,上一世里,除了不爱她又必须娶她这一件事,他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柳鸣面露紧张,低声向兮颜求证:“阿芳和孩子,会没事的吧?”

      兮颜瞥了他一眼:“不关你的事。”

      “她是我的女人,腹中怀的是我的骨肉!”柳鸣不悦地提醒,“怎么不关我事?”

      “这会儿想起她是你女人,信她腹中是你的骨肉了?”兮颜呛声道,“晚了!”

      柳鸣面上划过一丝狼狈,很快地掩去:“大夫来了,你放开阿芳。看在你是阿芳亲妹妹的份儿上,我不同你计较。你还是小丫头,我和阿芳的事,你什么都不懂。”

      “我不懂?”兮颜冷冷地重复。

      在场的所有人中,不会有人比她更懂了。

      眼前的柳鸣,称不上负心薄幸之人,却也是个可怜又可恨的混蛋。

      上一世长姐失去孩子后,长期一蹶不振,阿弟浦兮绝的病情也没有好转,一家三口的生计全落在十四岁的兮颜身上。最艰难的岁月里,姐弟三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全靠着同村乡亲的接济过活,柳鸣一次都没露过面。

      后来,兮颜无意中搭救了白洋一命。白洋为报恩,留在了浦家,可谓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包揽了挣钱养家的重任不说,还想尽办法,帮长姐重新振作了起来。长姐与白洋的感情渐入佳境,兮颜姐弟乐见其成。柳鸣,却突然出现了。

      他跪在长姐面前,痛骂自己糊涂轻信,苦苦哀求长姐再给他一次机会。原来他曾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指认浦兮芳的父亲,便是衡武四年蛮荒夜袭中叛国的前军机处副统领浦志坚。在那之前,他只知阿芳父母早亡,怕勾起她伤心事,从未问及过她身世。

      收到信后,他亲自向长姐求证。当得知长姐确实是浦志坚的女儿时,他一时间只觉得天崩地裂。他的双亲,皆死于那场蛮荒夜袭!他竟然爱上了仇人之女,还娶了她,承诺照顾她一生一世。

      纵使知道长姐是无辜的,衡武四年她才十岁,他却过不了心里那道槛,再无法心安理得地爱她。于是,他开始冷落她,外出买醉,违背誓言,娶妻纳妾,任凭妻妾们欺负她,折磨她的同时也折磨自己。

      直到她流产滑胎险些丧命,被家人从他身边带走,为了彻底忘记她,他开始没日没夜地投身军务,也因此无意间接触到了衡武四年那场蛮荒夜袭背后的秘密。

      浦志坚作为当时的千莽山军机处副统领,率领数百士兵,力抗上千蛮荒武士,直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为国捐躯。可当事后都城派人来问责军机处、为何任由蛮荒武士攻入北佑城之时,浦族只能让已死的浦志坚背负叛国污名,来保全整个军机处,避免都城借机加重北佑城的赋税。

      浦志坚的夫人殉夫而亡,三个儿女被送到副城主柳令府中为奴,姐弟三人相依为命,直到浦兮颜和浦兮绝姐弟被北山军营选中,离开柳府。不久后,柳鸣在舅父府中对浦兮芳一见钟情,二人互许终身……

      得知这一切竟是场天大的误会,柳鸣追悔莫及,急急赶来向长姐道歉,想要挽回这段感情。然而,伤害业已铸成,再多的道歉和解释,都抹不平心中的裂痕。最后,长姐还是选择了与柳鸣和离,改嫁给白洋。

      对上一世长姐的选择,兮颜简直不能更赞成。即使长姐真的原谅了柳鸣与他重归于好,谁又能保证他之后会否因为别的误会,再伤长姐一次?

      至于这一世,长姐知道了真相后,无论作何选择,她浦兮颜都会全力支持。如今最紧要的,是要确保长姐、孩子和白洋都无恙才是。

      “柳少爷难道从没怀疑过,那封匿名信是谁写的,又有何用意吗?”兮颜将浦兮芳交给大夫,在柳鸣耳畔低声发问。

      被戳到痛处,柳鸣面色一白,难以置信地看她:“你怎么知道?”

      “若长姐和孩子有任何闪失,相信我,你一定会抱憾终身的。”兮颜道,“不想继续错下去,就放过长姐和白洋,还有,好好查查衡武四年的那场夜袭。或者问你舅舅,他知道的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

      “小颜,你到底——”

      “鸣儿,你搞什么鬼?谁让你动我的人?”柳鸣的追问被一声暴喝打断。

      “舅父怎么来了?”柳鸣收起脸上所有的情绪,恭敬地迎向来人。

      柳令领着一大班随从闯入红袖招,本就是兴师问罪来了,见到外甥柳鸣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臭小子翅膀硬了?别忘了你生父是什么身份,你又是托谁的福才姓的柳!”柳令劈头盖脸地大骂,“你弟弟尸骨未寒,你居然跑到这里赌拳,还让人打死你舅舅我最看重的白先生,你是想气死我!”

      “舅父息怒。一个下门客卿而已,犯了错,死不足惜。”

      “放肆!”柳令目光落在一旁昏迷的浦兮芳身上,“我看你是被美色迷昏了头,一个下门贱婢,难得白先生看得起她,你现在就写一纸休书,把她送给白先生!”

      “舅父,”柳鸣面现薄怒,极力隐忍道,“请不要这样说兮芳,她是我的女人,腹中怀着我的孩子,我不可能将她送给任何人。”

      “姨夫,茜雪曾亲眼看见浦兮芳和白先生抱在一处,要说他们没私情,打死我都不信。相公就是被这贱人灌了迷魂汤,竟然还包庇她,连柳府的脸面都不顾了!”浦茜雪见最疼她的亲姨夫柳令来了,顿觉有了靠山,添油加醋地在旁叫嚷。

      “那是少夫人你欺人太甚,深秋时节竟将芳夫人推入池塘,咳咳,我若没有及时将夫人救起,那么冷的天,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白洋擦去唇角的血,高声辩白。他自己怎样都没关系,就是见不得兮芳的清誉被人如此污蔑。

      “没有私情,她的死活又与你何干?”浦茜雪反唇相问。

      “好了!”柳令轻斥出声,上前虚扶住白洋,客客气气道,“白先生受委屈了,我回去一定好好训斥不长进的外甥和甥媳。那个浦兮芳本是罪臣之女,茜雪也不是故意难为她。以后,她就是先生的人了,柳府上下一定对她和先生都以礼相待。”

      “罪臣之女?”白洋挑眉。

      “她那个下门出身的爹卖国求荣,害死了好多人,包括相公的父亲母亲!”眼看着兮芳就要被送走,胜券在握的浦茜雪得意道。

      柳鸣想起兮颜的话,一个念头豁然明朗:“浦茜雪,那封匿名信你是写的对不对?衡武四年你才多大,怎会知道兮芳父亲叛国?”

      “我……”浦茜雪心虚地看向柳令求助。

      “我来替你回答。”柳鸣一字一句道,“都是舅父告诉你的,却未必是真相。”

      他深吸了一口气,犀利的目光直射向柳令:“所以,敢问舅父,真的有人叛国吗?那人又到底是谁?”

      柳令大惊失色:“你疯了,胡说八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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