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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乏味、平平无奇的一年，发生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埃利克收养了一位女孩。作为菲奥娜的人生导师，他必须要尽可能花一点时间去照顾她、教导她、培养她成为正常人，毕竟孩子是被风吹到地上就会长大的。
菲奥娜喜欢阅读他写的剧本，也喜欢观看芭蕾舞剧，她称呼自己为“白色幽灵”。啊，他们相互陪伴的这十几年实在是太漫长了，这几乎就是菲奥娜的一生，以至于她偏执地认为他们是一体……
当菲奥娜收养流浪宠物时，埃利克从未想过她会模仿他处决潜入者的画面。在儿童无条理、烂漫的思绪里，天空作为鬼魂及神灵的神圣处所，悬挂则是被作为献给神的祭品。
“贝蒂病得太重了，很不舒服。”她抱着解脱的亡物，无辜地、漠然地看着他。孤单会汇集内在的黑暗力量附身，菲奥娜的脸烧得滚烫，天真地问道：“埃利克，我能再养一只小狗吗？”这病是人为造成的，她在湖边玩了一天。
这是埃利克第一次直面接触这种近乎邪恶的“神圣”，他的背脊骨席卷上一阵寒潮，汗毛战栗。“它”已被埃利克教成为了无人性、极具破坏性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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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奥娜依旧生活在他人掌控之下，但与之前那狭小黑暗的阁楼、生存堪忧的货仓不同，她住在一个极为神秘、广阔、安全的地方。要拿什么做比喻的话，或许她生来就是关在笼子里的夜莺，只是这个笼子变得比之前要大，它被允许飞翔。
“日安，埃利克。”费奥娜有些拘谨地走到埃利克身边，抽开那把窗花格尖拱靠背椅，坐了上去。她的坐姿很端庄，背挺得笔直。
“日安，费奥娜。”埃利克正放松地翻阅着一本画册，他的目光短暂停留在了她的身上一会，
小客厅里的家具和墙纸所表现出的装修风格十分温馨朴素，与他所展示出来的财力、衣着品味很不相符。好像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老房子，却建在了不见阳光的地底。
已经落伍流行几十年的路易-菲利浦风格小圆桌上摆放着今日份的早餐。食物如下：半块切好的面包、黄油、果酱、一杯牛奶、一碟曲奇饼。
费奥娜垂着眼，拿餐刀涂上果酱，小口咀嚼起食物。她吃得有些慢。说实话，面包的味道并不太好，放的时间过长而发硬，牛奶也是冷的。但她不能太过挑剔这些，否则她早被刻薄的味蕾给饿死了。
[嘿，埃利克，我……愿神祝福您！]
[……]
[今天真是美好，谢谢您让我留下来，还准备我的早餐。]
[我们待会要去做什么呢？我能跟着您吗？我很乐意向您这么优秀的人学习……]
“埃…利克……我、今天怎么安排？”费奥娜捧着喝了一半牛奶的玻璃杯，紧张地望着养主。
[……]
埃利克的嘴抿了抿，他头都没抬，回答道：“去乐室。”他的指骨很细长，端起咖啡闻了闻，又放了回去。“十点。”
费奥娜舒了口气，她像得到恩准般，大口灌着牛奶，牛奶会使得女孩的性格变得温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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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客厅的粉红大理石铜质鎏金廊柱钟，这是埃利克新添的家具，充满了男子气概的色彩。
埃利克看了看钟，到时间了，而费奥娜正抱着一本童话绘本，看得津津有味。她的指节是玫瑰色的，半透明的手腕上露出蓝紫色的血管，细小的骨头硌着肌肤，像只刚破壳的小小鸟，眼睛的颜色是一团混沌的血水。
埃利克没有打断费奥娜的阅读，他安静地将书签插在画册中，起身离开了单人软包沙发，行走间透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矜贵、傲慢。
等费奥娜从故事中脱身而出，发现埃利克的消失，短暂的犹豫后，随即表现得又惊又怕，匆匆跑去了乐室。她不能被丢弃，因为她无处可去。她得跟在埃利克身边，这样才不用担忧自己在下一天如何生存。这一点倒是和路边撒娇的野猫差不多——露出肚皮和爪垫，望着人可爱的喵喵叫；用颈部蹭你，留下气味；随着身体挪动，魅惑的尾巴在你腿边绕了半个圈。你只要用一点食物就能换来的亲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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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母语是？”
“Deutsch，先生。”费奥娜老老实实地站着，埃利克则坐在一架羽管键琴边，琴上放着一份谱子。这真是稀奇，因为古钢琴的音色并不能呈现出强弱对比，早已被这个时代抛弃了。但它一旦演奏宗教、巴洛克时代的作品，就非常非常的美妙。
“Ich kann spreche ein bisschen Deutsch,Du mit Singen auf Deutsch 《Rosenkavalieve》.（我会说一点，你可以唱《玫瑰骑士》给我听）”
“Ja,Herr.Sie sprechen schon gut Deutsch.（好的，先生。您的外语说得真好）”
《玫瑰骑士》讲述的是一个爱情故事。奥地利上流人士在求婚时，会选定一位“玫瑰骑士”，委托为其传达爱的信物——一朵银制玫瑰。
公爵夫人与年轻的情人幽会，突然夫人的表兄闯入，夫人慌忙下将情人伪装成了女仆。好色粗鲁的表兄请求女仆成为他的玫瑰骑士，为未婚妻苏菲送上爱的信物。
“孩子，我曾在半夜起来使时钟停摆，但时光依然流逝，你要丢弃我的日子一定会来到。”公爵夫人孤单的微笑着，送走了情人。她早已意识到了他们终将别离，而玫瑰骑士就是这征兆。
订婚宴会上，解除伪装的情人和苏菲面对面站着，他将玫瑰递给苏菲，口中说着优美的祝词。
苏菲接过，低头轻嗅。她说：“这真是一朵天国之花，很难想象这是地上之物，还是天上的玫瑰。”这对年轻人一见钟情了。
几经波折，公爵夫人帮助了这对恋人走到一起。《Rosenkavaliere 》是以公爵夫人为原型写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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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奥娜在埃利克的带领下快速学完了识谱和声乐呼吸，这次是她第一次试唱。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过了一会，埃利克中断了伴奏，不悦道：“出去！”
她是他的学生，天赋异禀，可她不适合歌唱。她的歌声是收割灵魂的镰刀。多讽刺，国王的夜莺不能歌唱。
它是你饲养的世界上最美的一只小鸟。你不能给任何人看，也不能将它放在光下，否则它会化为泡沫逃走。你只能借着黑暗中的烛火，想象它在白昼下的美丽。
偶尔，你会有那么种感觉，你想摧毁它，将它飞翔的翼翅折断，砸碎它，碾碎它，撕碎它。你将它放在掌心里轻轻捏死，来证明你完全控制着这脆弱的生命。你爱它，但你不希望它自由。你爱它，但并不如爱自己生命那般热烈和绝望。
埃利克并没有对费奥娜解释太多，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不适合唱歌。虽然只充当了一小会的听众，埃利克仍替费奥娜感到可惜。多美的声音呀……即使是死亡的歌声。他用金色小刀割开手腕，流出的鲜血混入了红墨之中，拿着鹅毛笔在未完成的曲谱上涂改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