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未绿》cersie

43、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神武]

　　灯节这日，肃穆的王宫也多了几分欢笑的声音，各宫的大门都开着，连长街上的美人们都被放了出去，各种花灯高悬，远远望去灯火通明。

　　可云子乔不知这些，她坐在床边的脚踏上，时不时的伸手探一下黎墨额头的温度，昨夜那些药不是很管用，他又不肯传大夫，拖到现在开始发热了。

　　云子乔担忧不已，可无奈她丝毫不懂医术，除了多换几张帕子外根本做不了什么。
　　阖宫的热闹到了沉胥宫这里似乎就凉了下来。

　　烛火闪了几下，黎墨幽幽的睁开了眼睛，他皱了皱眉，声音有些低沉：“什么时辰了？”

　　“酉时。殿下，您要不要喝些水？”

　　黎墨侧头，一眼就看见了她苍白的小脸。
　　短短半月，她瘦不少，自她住进了这里似乎没有一天是舒心惬意的，黎墨抿了抿嘴，看样子是要起身。

　　云子乔连忙站起来伸手扶住了他，发丝扫过黎墨的手背，他心里忽然有几分后悔..
　　不该故意折磨她的..

　　“殿下要什么？奴婢去取。”云子乔小声询问。

　　“我要出去。”黎墨撑了一下床沿，坐在了床边，再抬眼看向她的时候从她的眼中看见不解和担忧，于是他缓了缓语气，解释道：“今夜宫内有宴，你也不必拘在这里，叫上你那两个丫头出去逛逛罢。”

　　云子乔咬了咬嘴，声音低了下去：“殿下...今日，还是歇着吧...”

　　“我若不去，岂非称了他人心意？”黎墨淡淡道，“去把外衫拿来，你也不要走远了，出了沉胥宫便往西北处去逛，那边偏，人少些。”

　　云子乔现在哪有什么心思去赏灯，她袖中双手攥着，想要劝他不要出去，可又不知该不该开口，这么一犹豫间，黎墨已经起身..
　　他站起的瞬间脸色又白了几分，不得不扶了扶一旁的高柜，轻咳上几声，脸颊又呛的红了。

　　“殿下...”云子乔跪挡在了黎墨面前，垂着头低声道：“还是...歇着吧...”

　　黎墨蹙眉，气力不够，他的神思无法集中，打他一掌的那人总在眼前晃悠，可无论他怎么想都猜不到那人的准确身份。
　　是谁？
　　是谁提早得到了这样机密的消息，竟敢在神武拦住了姜年？若不是他亲自去接，凭那人的身手岂不就是去取姜年性命的？

　　神武内，竟还藏着这样的高手？

　　云子乔见黎墨一直未开口，便跪着也不敢起身，直到一只手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他望着云子乔，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你担心我？”

　　云子乔微微一滞，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还要继续跟我赌气吗？”他问。

　　“殿下...”

　　黎墨微挑眉心，抬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去吧，外头热闹，多穿些，别受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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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和小树得了消息开心不已，来了神武这么久她们除了长街和沉胥宫还没去过王宫别的地方呢，现在竟然能出去逛逛，这实在是太好了。
　　小花心中更是得意，她想，这也许就是异香楼嬷嬷们说的那种好日子吧..这可真是太好了，姑娘可算是熬出了头。

　　可当她们陪着云子乔从沉胥宫侧门出去后又没那么高兴了，因为姑娘看上去恹恹的，话也没几句，一路上都在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小树抿着嘴跟在身侧，将手上的灯笼举的高了一些，想多为姑娘照到远点的路面。小花则直接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殿下他....”

　　云子乔扭头瞪了眼小花，低声道：“小花，不可妄议殿下之事。”

　　小花撇撇嘴，也压了压声音：“奴婢知道的...姑娘，奴婢就是看你好像不太高兴...奴婢担心你...”

　　云子乔轻轻摇头：“我无事，走吧，再往前面走走...”

　　小花点了下头，却也不敢多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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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越走人越少，不过花灯都很漂亮，它们悬在高墙上，一旁的大树也有，照的小花脸上红彤彤的，她看的眼睛都花了，没一会又高兴了起来：“姑娘，你快看呀，这灯还有这种形状的，咱们在楼里都没见过呢！”

　　云子乔顺着看了几眼，“是啊，很好看。”

　　小花扭头对小树挑了挑眉：“哎？你以前过过灯节吗？你们那里的灯都是什么样的？”

　　小树老实摇头：“小花姐姐，我，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灯...”

　　小花咯咯一笑：“土包子，那你今天可要好好看看，这可是神武的灯节呢，比其他地方的好看多了！”

　　“恩。”小树点头，然后提醒道：“姑娘，前面有座桥，您小心脚下。”

　　云子乔心里还想着黎墨出门时的脸色，又担心他去宴会若是饮酒怕发热更加严重，因此走过桥面的时候什么都没注意，只有小花一人围着桥上挂的花灯看得啧嘴...

　　三人才过桥，就听见了一阵细碎的咳嗽声，那声音虽低，却持续不断，咳的十分严重。

　　云子乔停下脚步远远望去，桥下一石凳之上歇着一女人，身侧还站着两个女婢，其中一个正弯着腰帮那女子拍后背，一边拍还一边劝道：“夫人，起风了，还是回去罢...”

　　女人看起来也有些年纪了，她挽着发髻，头上簪着几朵浅色的绢花，身上披着一件软毛斗篷，脸色有些发黄，被周围的花灯一印，显得更加憔悴。

　　女婢说话间女人咳得抬起头，一抬头就看见了云子乔她们三个。
　　女人身侧的另一位女婢喊了她们三个一句：“是什么人？”

　　云子乔还来不及阻止，小花已经出声：“我们是沉胥宫的...”

　　云子乔微微皱眉，只好硬着头皮带她们两人上去给女人做礼。
　　这个年纪的，还住在王宫的，定是长辈了..
　　“奴婢云子乔，拜见夫人。”

　　女人渐渐止住了咳嗽，抬头看向云子乔。

　　不看不要紧，这么一看..女人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似不敢相信般的向云子乔走近了几步，一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小....小芝....”

　　女人手太过冰冷，云子乔被拽住的时候缩了一下，被吓到了。“不..奴婢..奴婢不是...”

　　“咳咳咳。”女人又猛烈的咳嗽起来，两个女婢急忙上前扶住了她：“夫人，不要着急。”“夫人..是不是太冷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女人一边咳一边摇头，看起来十分痛苦，她声音嘶哑破碎，抓着云子乔不停地呢喃着那个名字：“..小...小芝..小芝...”
　　这下，惹得两个女婢也朝云子乔看去，目光中露出了怀疑的模样。

　　小花上来想要帮云子乔挣脱扯拽，而小树也上前挡在了中间。

　　“放肆。”女婢严肃道：“这位是蔷夫人，你们是沉胥宫的什么人？”

　　蔷夫人？！云子乔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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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蔷不肯放手，可仍旧咳个不停，云子乔没办法，只好随她和她的女婢一路去了她的宫内。
　　那只是一个修在角落的小院子，连正门都是矮矮旧旧的，云子乔站在门外抬头望去，看见了小院的名字：[西阁]

　　小花和小树跟着，但也搞不清这个女人的身份和地位，看她又住在这种地方，一时间疑惑不已。

　　待她们进了门，云子乔才明白过来。
　　她是王上的夫人，而且是一位不受宠爱的夫人...

　　白小蔷死死的抓着云子乔的手腕不松手，直到女婢递上药碗喂她喝下去，那咳嗽声才算是渐渐止住了。
　　白小蔷抬起头，紧紧盯住云子乔的脸，那眉眼与白小芝有七八分相似，这样望去，她仿佛看见了那时候的小芝一般...

　　“你是谁？”白小蔷开口。

　　云子乔为难的看了眼她抓在自己腕上的手，只好答道：“奴婢云子乔..是..是沉胥宫的舞姬。”

　　那话音刚落，白小蔷已经瞪大了眼睛，须臾之间却突然笑了起来。
　　她这么一笑，眼尾的皱纹都拧在了一起。
　　“舞姬？哈？”白小蔷张了张嘴，泛白干裂的嘴角溢出了血丝，她难以置信的边笑边自言自语：“....原来真是上天注定...原来我们谁也没有从这里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