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未绿》cersie

31、第三十一章

　　[琵琶阁]：

　　云子乔站在巷子口，仰头望着眼前这间唤作“琵琶阁”的青楼。

　　黎墨在临近傍晚出门，出门前，身子似乎好了不少..

　　整一个白天，云子乔几乎是避着他进进出出的送药送水..

　　直到黎墨倚在榻上，皱着眉喊住她。
　　云子乔垂着眉眼站在了原地，不看他，只是道：“夫君可是需要什么？”

　　黎墨眼中深了几分，打量着她的脸道：“不错，果然不一样了。”

　　云子乔面上一红，袖中却握紧了拳。
　　根本不是因为昨晚那个亲吻...她只是害怕自己再不改口，这位还会做出点什么来..

　　黎墨微微一顿，收了几分懒散，缓缓道：“你可知进了青楼该如何？”

　　“小女明白..”

　　“真明白？”

　　云子乔咬了咬牙，点点头，“真明白。”

　　说是如此说，可眼下这场面..云子乔真是头一次看见。

　　那“琵琶阁”门前站着几位揽客的姑娘。这会儿华灯初上，整个西奚城似乎都热闹了起来，那些一个个燃着的大红灯笼，照亮了整条街道。

　　云子乔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几位揽客的姑娘立刻拦在了她面前。
　　“这位..夫人？”
　　实在是云子乔看上去太过年轻，即便是挽着妇人发髻，身上似也没有一点嫁过人的痕迹。

　　她们围上来，云子乔立刻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脂粉气，呛得她差点打了个喷嚏。

　　其中一鹅蛋脸女子，轻手一挥，水袖间挽着的薄纱便略过了云子乔的胳膊。
　　她挑着眉，扭着细腰道：“夫人怕是走岔了路，我们这儿可不接女客...若是，要寻人..”说罢，几个姑娘掩面轻笑起来，显然这种主家夫人找来的场面也不是发生过一次两次了。
　　“奴家好心劝夫人一句，里头的场面可不好看..不若回家去等着，咱们做女人的嘛，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

　　云子乔抬眼，眼珠幽幽的在说话的那姑娘身上打了个转，冷冷道：“这位姑娘的口齿可真是伶俐，看来我家夫君定是被姑娘的伶俐给绊在了此处...”

　　云子乔见过最厉害的女人便是凤姬了。
　　从前楼里姑娘多，也有撒泼打滚胡闹的，然而只消楼主轻描淡写的一眼，那些姑娘便熄了气焰。
　　可她不是楼主，不过就是跟着的年头久了，学到了几分罢了...

　　若是二殿下需要她泼妇般的闹起来，云子乔还真有些做不到。

　　好在，他也没多说什么...

　　那鹅蛋脸姑娘一愣，迟疑了几分。

　　这种地方，来的人形形色色，搞不好就有什么贵人呢..
　　看这夫人年纪不大，眼神却冷得紧..莫不是什么大人物的家眷吧？

　　“瞧夫人您说的，柳柳这是和您玩笑呢...”一位身穿艳粉色纱衣的姑娘伸手，想去握云子乔的手，云子乔冷哼一声，嫌弃似的避开了。

　　柳柳对艳粉色姑娘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赶紧换地方，在门口拉扯耽误了生意，里头可是要怪罪下来的。
　　艳粉色姑娘冲云子乔福了福，“奴家莺莺，不知夫人是哪位大人府上的？”

　　云子乔幽幽道：“我家夫君姓夏，你们且让开，我进去寻到了人便走。”

　　莺莺嘴角一撇，委屈道：“您这就是为难奴家了...”

　　云子乔不理，抬脚就往里头走。
　　边走还边喊了一个名字。

　　“夏和与！你给我出来！”

　　＊

　　“哎？莺莺姐你怎么放她进去了！”柳柳一着急，叫了一声。

　　莺莺皱眉，“她自己进去的！你去告诉王妈妈，叫她赶紧带人拦着。”
　　说完，她一跺脚，也追了进去。

　　＊

　　琵琶阁进门就是竹桥和流水，氤氲的还冒着水汽..
　　那些灯被蒙了红紫色纱账，整个大厅都弥漫着香粉味儿..

　　云子乔快步走着，实则背后全是冷汗。
　　已经这样了。
　　她一咬牙，站在圆厅正中间又喊了几声：“夏和与！你出来！”

　　一楼二楼都有客人姑娘探出脑袋，更有男人心虚的立刻进房掩门，就好像是自家夫人来了一样。

　　“夏和与！”

　　云子乔朝四面八方喊着，目光一直在寻找黎墨说的那个女人...

　　看热闹的不少，姑娘更多。
　　打团扇的，嬉笑的..
　　不知为何，云子乔却觉得一个都不是...

　　黎墨要找的人，定不是这么简单的..

　　“哦哟哟，我的老天爷哎，夏夫人？我说？夏夫人您看您这是做什么呀！”一位描眉画目的老妈子从后面快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壮实的小厮。

　　她一来就拉住了云子乔的手，瞧那语气热络的像是跟她这位“夏夫人”认识似的。
　　“夏夫人，夏夫人，您听我给您说啊..来来来，咱们先换个地方，喝口热茶..可千万不能着急啊！”
　　王妈妈抬眼一瞟，便看出了云子乔的紧张，再细一看，心中有几分惊讶。
　　这位夫人未免也太美了些..怎的还没些手段留住男人？

　　看来男人都是觉得偷来的香..

　　也是，若非如此，她这青楼也别开了..

　　王妈妈眼珠一转，想把她先拉去后面好好说道说道。
　　年轻妇人，心机还能多深不成？好好说上几句软话，哄她先回去罢了。
　　这么想着，她向身后两个小厮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就是个女人，翻不起什么大波浪..
　　两小厮会意，不着痕迹的退了出去。

　　“来来，夏夫人，咱们里面说。”

　　云子乔把心一横，寻了张最近的椅子坐下，胳膊搭上了桌角幽幽道：“我今日便在这儿等着，我家夫君何时出来，我便何时离去。”
　　说着她又朝楼上喊了两声那个名字。

　　“这...”王妈妈眉心一皱，见她也不撒泼打滚，只是要人，于是扭头小声叫了个小丫头过来，朗声道：“去给夏夫人看茶！”

　　＊

　　黎墨搂着个姑娘，歪歪斜斜的靠在护栏上，似笑非笑的盯着楼下的云子乔。

　　“公子..咱们进去罢，这事儿常有的..”姑娘抬眼，波光粼粼的望着黎墨。
　　她在这儿呆了这么久，从未遇上过如此俊俏的公子，饶是目光冷得有些怕人，她也不自觉的想往上靠。

　　黎墨似勾了勾嘴，懒散道：“不觉得楼下那位夫人很美吗..”

　　姑娘脖子一缩，撇了撇嘴：“公子..奴家不好看吗..您怎么能看也不看奴家呢..”她的声音软糯又甜腻。

　　黎墨淡淡的斜了她一眼，松开了揽在她肩头的手：“你先进去，把门关上，最好是不要再出来..”

　　＊

　　春晓正在浇花，楼下的吵嚷声并未对她有丝毫的影响..直到..丫头进来，神色紧张，压低了声音道：“春晓姑娘，楼下来了位夏夫人..说是..说是要寻一位夏和与大人。”

　　春晓手腕一顿，壶中的清水便撒了出来。
　　“你说什么？夏和与？”

　　丫头抿着嘴点头，“莫不是夏大人真来了？怎的没到姑娘这儿来？”

　　春晓嘴角一勾，语气幽凉：“我道他为何，原来是已有了家室..”

　　“姑娘可要下去看看？”

　　春晓“啪”的一声丢了水壶，“哼，我倒要瞧瞧是怎样一位貌美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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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妈妈陪着笑，细细的打量着云子乔。

　　真是绝色，若是琵琶阁能有一张如此面庞，这西奚城中的男人们还不得挤破了头..

　　“这位妈妈，您坐这儿看着也无用，今日我非要夫君出来不可...”

　　云子乔说着，仍假意抬头，往楼上望去。

　　雪白的衣角一闪，走廊上已经倚着一位刚才没有见过的姑娘。

　　她撑着下巴，目光清冷，正盯着自己。

　　云子乔心头一动，就是她！

　　王妈妈刚要张口，云子乔便一下子站了起来..吓了她一大跳，还以为这就是要闹起来了。

　　“夏和与，你还不出来吗？人都来了，躲着也无用！”

　　这是黎墨教的。
　　此话一出，他便知晓，那个要寻的女人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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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夫人，夏夫人..您看老身这开门做生意的，您这么一喊，这生意可没法做了..”

　　二楼，黎墨的身影一闪而过。

　　云子乔看清了。

　　她提了口气，扭头道：“哦？既如此，妈妈便让我上去寻一寻？”

　　王妈妈一阵头疼，“如何寻？夫人还要一间一间搜不成？老身说句难听的，我这琵琶阁可不是能随随便便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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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晓正盯着云子乔，未来得及反应，手腕一下子被人用力捉住了。
　　她扭头，才看清那双桃花眼，耳边却低声响起了：“想见夏和与，就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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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云子乔心头松了一口气，知道今日的戏演完了..“那就劳烦妈妈见到我那夫君与他说一声吧..”

　　王妈妈都没反应过来，云子乔已经起身，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

　　“这...”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众看热闹的人都没有摸着头脑..
　　还以为今日能看一场主家夫人大闹青楼的戏码呢！好端端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王妈妈眉心一皱，招了个小厮低声道：“去看看，看看那位夏夫人是不是真的离去了..别让她从后门摸进去了！”

　　小厮点头，立刻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