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进行时》汝雨

138、番外

　　一.

　　黄泉之河悠悠长长流入忘川彼岸，川流不息，寂静无声。

　　凌晨三点的人间睡了，唯有一间在纷乱街巷后一个不起眼的古董店还亮着灯，屋外下着雪，怪冷的，微黄灯光透过门缝照在雪地上。

　　“吱～”

　　小巷深处传来了声音，木门被推开，进门人一眼就将眼前的小店一览无余，店里的陈设有够古老，一人从黑暗中走进，耳畔忽然响起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声。他仿若未闻，拍拍身上残存的雪屑，抬步走到柜台前。在烛火之下，青衫男子将手中的提灯放上柜台，抬手偶然看到袖口的水色云纹上沾染了一些血红的斑点，他皱起眉，拢了拢衣袖，重重在柜台上敲击两下。

　　“你今天可来的早。”

　　老板不抬眼也知道来人是谁，他挥手把门关了，不让冷风灌进来，视线接连就落到了霄逸秋拿过来的青色灯笼上，他眯起眼推了一下鼻梁上的方框眼镜，眼里流出精明的光来。

　　“今天收成不错，你清点一下数，如果数量够了，你把我要的东西给我。”霄逸秋保持模式化的微笑。

　　老板的目光也只是在灯笼上停留一会儿，就移开了，他先是愣神想了一想，随即弯腰从柜台下端出一个托盘，霄逸秋伸头看去，木质的托盘上面稳稳放着两支毛笔，一只白色，一只黑色，显得那么不起眼，但让霄逸秋目光接触后脸色就是一变，直直往后退了半步，

　　“你的东西早为你准备好了。”老板笑得满脸褶子。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霄逸秋沉沉凝视着托盘，眼中满是忌惮，他冷言冲着老板说道，很不愿意触碰上面的东西。老板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愿意正视一下这个问题吗。”

　　“我从未动过感情，更别提有什么适合的人。”霄逸秋握紧拳头，“你身为梦貘，难道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吗？”

　　“我已经告诉你了几千年几万年，你已经是已死之人，鵸鵌本身为神兽，我又怎么会有这个能力让你成为正常人呢。你在我身边为我收取灵魂，难道你从未想过我的话么？”老板语气坚定，霄逸秋倒吸一口气，听老板继续说，“我的时间也快到了，剩下的时间，我想专心完成我的事情。”

　　坚定地将托盘递出去，悬在半空中的手苍老又干瘦，与五十几岁的脸格格不入，霄逸秋看了良久，直到案前的烛火熄了，直到整个房间的烛火也熄了，两只毛笔还在空中悬着，他仍然没伸手去接。

　　“罢了，若你考虑好了，便出去帮我把门带上，这个店要搬走，若你要找我，便去鬼市吧。”

　　霄逸秋沉默着，看老板坐回了柜台后面，不再搭理他，放在手中翠色扳指不停把玩着，“你这个东西，我看你一直带着，有何用？”

　　老板只是笑笑，“时间还未到，到了时候，自有它的用处。”

　　霄逸秋了然，也无话说了，他在案前站定，拂袖，一白一黑毛笔被他抓在了手上。

　　“考虑好了？”

　　前者轻轻颔首。

　　老板对他的回复很是满意，“你记住，判官手持两笔，白色掌管生死，黑色掌管轮回，我将此物交于你，你只需将一人困在梦中，从今往后，你便不受困于我。时间还很长，可以慢慢寻找，会找到的。”

　　霄逸秋低下头，拿起了柜台上的青灯，往屋外走去。

　　夜，刮起了风，“吱呀！”

　　小店的灯重新亮了几秒，又隐于门后，小巷静悄悄的，那人提着青灯，青灯在风中摇摆着，往前走了几步，回头望一眼，古董店不见了，只剩一个破败的民宿，他转过身，三两步就遁入了黑暗中。

　　二.
　　“宋辰，宋辰？”

　　“霄逸秋。”

　　“宋辰？你怎么……”

　　“霄逸秋？霄逸秋！你醒醒。”

　　白炽灯光晃得让人睁不开眼，霄逸秋从沙发上惊醒，入目是熟悉的房间，他的房间。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一切是如此美好。强忍住灯光带给眼睛的刺痛往身旁看去，宫墨坐在他旁边静静望着他，见他转醒，将手中的水凑到霄逸秋嘴边。

　　“你又做噩梦了，这段时间你的精神状态都不是特别好。”

　　噩梦吗。霄逸秋接过水杯，也没喝，滚烫的温度隔着玻璃传到霄逸秋手中，他不想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梦里宋辰的脸还历历在目，手就怔怔地握着，眼睛盯着一旁的躺椅出神。那躺椅上面放着一个黑色的枕头，这是霄逸秋从宋辰的卧室拿过来的，他只记得宋辰经常喜欢抱着它睡觉，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态，莫名其妙的，在宋辰离开后这就拿到了自己的房间。

　　“逸秋？快喝水，你还在发烧。”

　　霄逸秋像是没有听到宫墨的话，握着水杯没有反应。宫墨循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脸色阴沉了些许。宋辰被关在梦里已经有两个月了，两个月的时间，自己经常过来看他，霄逸秋都是这个样子，心不在焉的，有时候叫他半天都没答应。连很多简单的梦都出现了严重的bug，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宋辰对吗，你知道你刚刚在梦里喊了谁的名字？”

　　霄逸秋猛地看向他，宫墨冷哼一声，“你别忘了，他是被你亲自困到梦里去的，两个月了，在梦境里是多久，十年？几十年？你确定他还能正常的活着？”宫墨恨恨说着，为什么，无论是什么时候，宋辰这个名字，总能让他这么咬牙切齿。

　　霄逸秋烦闷地低下头，说梦话了吗，宋辰……他从未如此心烦意乱过，而且宫墨还在一旁地喋喋不休。

　　“够了。”沙哑的声音从霄逸秋喉咙中传来，他冷瞥一眼宫墨，将水杯放到了桌子上，揉了揉疼痛的头，站起了身。“你被困了几百年还能活着出来，他也不会有事。”

　　“你！”霄逸秋的话让宫墨表情僵住了，他没想到霄逸秋竟然能说出这种话，眼睁睁看着他简简单单打整一下自己，穿上外套，往门口走去。

　　“等等，你还在生着病的，这是去哪？”宫墨一机灵，反应过来之后赶忙上前拦住他，霄逸秋只淡淡道，“我出去一趟。”

　　“出去！你看看外面这是什么时候。”

　　宫墨伸手指向窗外，示意霄逸秋扭过头去看，凌晨四点，屋外黑压压一片，“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要出去！”

　　宫墨瞪大眼睛质问着，霄逸秋没说话，立在那里低垂着眼，“去干什么？找人把宋辰放出来么？”

　　霄逸秋算是默认了，看到他这个反应，宫墨怒极反笑，“才两个月，仅仅六十天，六十天你就舍不得了？那我呢，我被困了几百年，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但是呢，霄逸秋！你有想过放我出来吗！”

　　根本不用期待霄逸秋的答案，宫墨知道他会怎么回答，看着霄逸秋平静的脸，他感觉自己的情绪一下子濒临崩溃，“这么久了，你除了对我说对不起，你还会什么。”

　　“对不起。”这一声闷闷的，两人沉默了下来，霄逸秋立直腰杆站立着，宫墨如同被抽干了力气，失望又沮丧，霎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走吧。”他苦笑着，”趁我现在对你心灰意冷的时候。是我看错了人，或许这么久了，你心里从来没有我的地位，我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路人罢了。即使有一天我死在梦里，我能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也不会想起这世界上还有一个我，对吗。”

　　霄逸秋走了，宫墨站在门口，呆呆看着他渐行渐远，滚烫的眼泪从脸颊滑下去，霄逸秋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了，霄逸秋心里从来都没有宫墨的位置，以前是，现在也是。

　　三.

　　鬼市在西北藏区，双界湖下的阴间之地，火车去那一天的行程，只是霄逸秋一念之间的事情。趁着夜色正好，到了鬼市，无论何时，鬼市依然有往来行走的鬼物，它们不清楚霄逸秋的身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就会远远的避开。霄逸秋没管它们，他直接往老板的古董店走去。

　　“你选的地方不错。这里都是熟人，挺安静的，算是待回去了，够你养老。”

　　霄逸秋坐在木凳上，看着他手里的忙活，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老板装作没有听出霄逸秋话里的嘲讽，“这里都是鬼，没有什么避讳，且它们都忌惮我。我可以在这里待得更久一点。”老板抬起头，并不意外霄逸秋的突然来访。

　　直勾勾对上老板的眼睛，那精明的眼中闪着光。“你都知道了。”不是疑问句，霄逸秋把玩着柜台上的砚台，开口道，“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瞧瞧你做的事情，怎么会到现在这一步了。”老板像是看热闹，语气充满调侃，“宫墨这个小子对你不错，只可惜了，你从来都没有对他上过心。”

　　霄逸秋手一紧，皱着眉抬眼对上老板笑嘻嘻的脸：“给我说说吧，你找我到底是想让我做什么。”见他一副很有兴趣听故事的样子，霄逸秋敛起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我想找你问问，有没有办法让宋辰回来。”

　　“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对着老板的提问，宫墨缓缓点头。

　　“可是，他已经猜到真相了，一切都是你做的。”老板好心提示他。

　　“我知道，但是我想让他回来，甚至我愿意告诉他真相，或者我不见他，但是我想让他回来。”

　　“何必呢。”老板平静地问。“若你放弃了这份感情，你顶多就像普通人一样活上一百年，百年之后，饮了孟婆汤，进入轮回，你也就什么都忘了。”

　　“因为，以前浑浑噩噩活了上万年，都是孤单一个人，我能感受到时间的漫长，所以才渴望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但是我遇到了宋辰，感觉不同了，我才知道时间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我只想跟他在一起，两人在一起了，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宋辰的名字，霄逸秋脸上都是含着笑的，老板看在眼里，一脸意味深长，倒是没有点破他。“说了这些，你到底有没有办法？”霄逸秋不满地问。

　　“这个你拿走。”老板听着他的话，只在面前没有动作，听见霄逸秋催促，他把一块黑色的令牌放入霄逸秋手中，“这？”

　　“阎王令，你找个机会给他。”

　　“这能让他出来？”霄逸秋问。

　　“不，出来很简单，只是你动动脑子的事，我这东西，能帮你让他接受事实。阎王令是梦境的钥匙，能让他看到你想让他看的，如果你觉得事实的真相他会难以接受，索性就选择忘了吧……”

　　霄逸秋看到老板欲言又止的样子，“你呢？”

　　老板将玉扳指摆到霄逸秋眼前，“我帮你实现你愿望之后的最后一件事，但是在这之后，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梦境，这是你欠我的，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是在弥补我的过失，如果他能回来，这一切都值得。”

　　老板霄逸秋相视一笑，一道金黄的光从霄逸秋的手中脱出，落到令牌之上，隐于其中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老板好奇地问。

　　“我的一缕灵识，这样在持有令牌的梦中也有我的出现……”霄逸秋嘴角上扬，“我希望他能原谅我，至少让我好好照顾他，跟他道个歉，这样他就不会怪我了吧。”

　　老板无奈： “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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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预收啦！若是《噩梦进行时》还不够让您满意，除了番外外，古代恐怖耽美文《撩个和尚翻了车》也会有主角客串出现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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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魅魍魉为鬼类，偏得世间只得那一只男魅，刚出生就被一和尚的收妖钵收了去。
　　
　　世人皆知，隐空寺中清冷淡薄的戒蓝和尚生平最恨的就是妖，那常置掌心中的黑砂鎏金钵中不知收了多少妖魔的残魂。管珞本以为今生从钵中一逃便再可以不相见，可他百年之后再次看到戒蓝那张熟悉的脸，按以后自己的话来说——
　　
　　“孽缘，都是孽缘。”
　　
　　戒蓝：“阿弥陀佛，这位小友，我见你好生熟悉，是否曾经见过。”
　　
　　管珞一惊（瑟瑟发抖）：“不曾！从来不曾。”
　　
　　百姓爱戴于他，妖恨他到牙痒痒，却因为敌不过，只能在背后嚼碎牙根自我安慰：若不是他手中的法器，那秃驴又有何能耐！
　　
　　管珞本站定妖一方与他对立，可时间久了，本该是相爱相杀的结局……
　　
　　管珞：“和尚，人类称你戒蓝法师，这样太生分了，我叫你名，慈珈可好，那除了你师傅，也就我这样称呼你了。”
　　
　　管珞：“慈珈，将你那收妖的钵递来，化缘点饭菜路上吃，也不至于赶路饿着。”
　　
　　管珞：慈珈，你看着我，你说佛道若容不下我一只妖，那从今往后我修炼成佛，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在你身边……
　　
　　清冷正义和尚攻X大智若愚精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