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进行时》汝雨

113、合作

　　“尔等，来的可是时候。”

　　古老的声音又一次响彻耳畔，是从眼前判官嘴里发出。天子殿冷冷清清，唯有判官一位上座在高堂之上，面朝着空旷的大殿，这与他的威严有着浓浓的违和感。判决了前面的一批鬼，崔珏有些倦了，懒散靠着椅背，美目在一行人中流转着，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他们。

　　居高临下又充满审视的目光让其中的几人感到不适，所有人硬着头皮等着判官做下一步的判决，但他仅扫了一眼后，就低下头无情地翻阅着手中的生死簿，众人迟迟都没有等到他说话，这让大家心里不住猜测起来他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没过多久，只听队伍最前端霄逸秋开口：

　　“阴律司若有话，不必吞吐。”

　　崔珏立即看向霄逸秋凌冽的眼神让他身后无辜被波及的人打了个寒战。

　　“你是第一个敢在天子殿催促我的。”

　　崔珏盯着霄逸秋一会儿后，冷漠说着。霄逸秋不置可否笑笑，看到他缓缓把生死簿和判官笔放在身侧案上，藏蓝色衣袖扫过桌角，青丝垂于眼前，被他轻柔拂开。崔珏端坐直视众人，一字一句清晰道出此次梦境的第一个正式任务。

　　“近日里地府繁乱，三殿阎王外出，转轮不在，六道轮回缺鬼看管。诸位虽是远方来之客，悉数善恶之事仍记录在生死簿。我知你们之中多数为恶鬼，将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一殿阎罗念诸位身份特殊，愿请你们停留于酆都五日，抓捕未入轮回逃亡之灵魂。作为奖励，愿为汝以抓捕鬼怪数量另算功德，于抵消生死簿上罪恶之事。五日之后，转入阎王殿，等待最终审判。”

　　这话听得有些混沌，有人还是懵着的。宋辰霄逸秋理解得很快，此次任务针对的是梦境为恶鬼身份的入梦者，只有功德不够的恶人才需要赚取功德，就像刚才是走下层桥的宋辰等人，否则等不到最后就要进入地狱。而其他有大功德的人，就没必要去抓捕恶鬼赚更多的功德。

　　“其他的呢？”齐御风捋了一遍他的话，顺着问，“我指的是功德足够的又要做什么。”

　　阴律司默不作声将功德笔拿起，眼前仿若有一道空气纸张，他对着空气画着，紧接着，半空凭白出现一道金黄符文。符文分成两道，射向霄逸秋和齐御风体内。与此同时，曾被封为大功德者的两人身上同样亮起一样的符文。

　　阴律司：“生死簿阴阳参半，向阳之鬼在阴间自带正气，外加受我符箓加持，鬼物不敢靠近；反之，向阴之鬼是历经过十八层地狱出来的恶鬼寻找的饲料，只有阴阳中和，才可以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抓捕之行，向阳之鬼，你们可以选择，帮谁，或不帮。”

　　宋辰环顾四周，念道这里的向阳之鬼只有两个，霄逸秋和齐御风，他皱了下眉，这里的向阴之鬼这么多，觊觎的肯定不止他一个。

　　果然，大家左问问右问问，也听明白了判官说的什么。就在同一时间，所有人也都把注意锁定在他们两人，其实只是霄逸秋的身上。

　　说此，阴律司目光定格在人群的某个位置，“我要提醒你们，若聚集在一起，气息越强的向阴之鬼对它们的诱惑越大，有时大到向阳之鬼无法克制的地步，也许两者都会在前往阎罗殿前丢掉性命，孰轻孰重，望你们斟酌清楚。酆都是未转世恶鬼最喜欢待的地方，地府疏于管理，他们的实力毫不弱于一般鬼物，除了阎王的气息会对它们起到威慑作用，还没见过它们恐惧什么。”

　　“那岂不是，完蛋了。”王垢有些崩溃，瘦削的脸气得变了形：“这不公平，凭什么这劳什子大功德者就能一而再地没事，我们刚来就又是下奈何桥又要抓鬼的！”

　　因为这是深层梦境。宋辰腹诽。

　　众人同处于崩溃的边缘，阴律司安静坐在高处细细看着他们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宋辰抬头目光与崔珏撞到一起，他转身往殿外走去。

　　“去哪。”齐御风也转身往前，明知故问。

　　“还能去哪，酆都休息一下，然后抓鬼。”

　　“一个人可以吗？”齐御风还想问他需不需要自己帮忙，毕竟不能单干的他也不想与其他不认识的人组队。

　　宋辰没有听到他的疑问，他眼角余光瞥到霄逸秋还站在原地，心里忽然一股念头蠢蠢欲动起来。

　　不行！宋辰这样告诫自己，不能就这样过去，虽然他听了规则很想跟霄逸秋组队来着，但人家现在还不认识自己，况且……

　　宫墨挽着霄逸秋的手臂，被霄逸秋下意识推了两下没有扒拉开，于是就由他去了。

　　宋辰眼角抽搐一下，“你说什么？”他后知后觉转头问齐御风。齐御风无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本以为会利落答应的宋辰沉吟一会儿，十分抱歉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这倒令齐御风大跌眼镜，“真的没事？”

　　看到宋辰点头，他忽然想到在前不久宋辰走奈何桥时的发生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也许宋辰一个人也还有不想暴露的底牌，看上去他也不像是一个莽撞的人，“那行，我也不劝你，你要是反悔了，也别来找我。”

　　齐御风半开玩笑地说道，宋辰当真笑笑，“放心，我不会后悔。”

　　宋辰不与齐御风组队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也许跟着齐御风可以更好的猎鬼，但是这在没有霄逸秋的前提下。如今他竟然有阎王令牌，有了自保的能力，他自然希望可以在霄逸秋身边待得更久，所以比起组队，独来独往更加方便。

　　心里揣着点小九九被宋辰冷静整理了一路。等他们来到酆都已经是阴间的晚上。阴间没有时间观念，仅靠大家手上的表记录时间。这边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住宿的地方，连位置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正巧，宋辰跟霄逸秋住在一起，对此，宫墨表示很不满。

　　宋辰表面无所谓，心里冷冷嘲讽，他面无表情进到他跟霄逸秋住着的的同一间房间，一边淡定收拾着东西，一边偏头偷看门口霄逸秋和宫墨的互动。

　　一直到宫墨走后，宋辰的床才终于铺好，眼看就要到晚上睡觉的时间，这屋子里什么都有，浴室，衣柜。宋辰先进去洗澡。霄逸秋面对不熟的人有洁癖，宋辰知道，所以洗完澡后他花了好一会儿把浴室清理得干干净净，连带浴室的热气，镜子上的水雾，之后才若无其事地走出来。

　　隔了二十分钟，霄逸秋擦着头走了出来。

　　“洗完了？”躺在床上看杂志的宋辰看他一眼，随口提一句。

　　“恩。”霄逸秋坐到床边，找着抽屉里的吹风机——这对话是他俩都没有察觉到的稀疏平常。

　　“吹风机在电视机下二层的柜子里，用线捆着的。”

　　霄逸秋关柜子的手一顿，宋辰处变不惊把杂志又翻了一页。这放吹风机的位置和方式跟霄逸秋家里放的一模一样，是宋辰刚刚趁霄逸秋洗澡的时候悄悄换的地方。

　　他尽力用看杂志掩盖加速的心跳，紧张也有，无措也有。霄逸秋奇怪地看着他，宋辰悄悄吞咽下口水，转了个身侧躺着背对霄逸秋，却还是能感觉到后背上一直不去的锋芒般的视线。

　　霄逸秋狐疑地眯着眼，觉得这也许只是巧合。他果真在电视机下拿到了被线裹成一团的吹风机，卷吧卷吧就到浴室关上门吹头发了。与此同时，宋辰长吸一口气，安抚了一下差点被憋死的自己，幸好霄逸秋刚刚没走过来，就算不看镜子，宋辰都知道自己慌乱成什么样。

　　吹风机霄逸秋一般喜欢开小风，声音不大，不会吵着别人。虽然浴室隔音似乎不是太好。大概在浴室里面带了半个钟头，头发才完全吹干，霄逸秋收拾了一下，等他关了灯出门时，发现宋辰已经睡下了。

　　嘈杂的吹风筒声似乎有助眠的作用，宋辰脸上还盖着他没有看完的杂志。宋辰的肚子轻微起伏着，是睡熟了。

　　霄逸秋轻手轻脚放回了吹风机，他走到门口想关了灯，想了想，看着床上的宋辰，鬼使神差他没有往门口走去，反而来到了宋辰的床边。

　　霄逸秋俯下身子，拿开罩在宋辰脸上的书，他静静看着，橘黄色的灯光温暖地洒在宋辰安静的睡颜上，伴随着他有节奏的呼吸，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像扑朔翅膀的蝴蝶，给这个男孩带来温和的美感。霄逸秋想起在奈何桥上沐浴着金光，朝着他走过来的少年，让他尘封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第一次触动，而这一刻，他意识到之前的触动不是幻觉。

　　怎么回事！

　　霄逸秋震惊地清醒过来，他不知道自己突然间是怎么了，跟魔怔一样。闭上眼缓了缓，冷静下来的他把书放好并帮宋辰盖好了被子。

　　关灯后，躺在床上直愣愣看着天花板的霄逸秋很晚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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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昨晚更得太晚，手机没电就没发，等太久的小可爱抱歉啦(ノ。Ｔ)
另外，霄逸秋并不喜欢宫墨，但他跟宋辰是爱情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