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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夜絮语 ...


  •   且说那日,听茶回去后便打水洗了个澡,收拾好了自个儿,只是身上的伤痕却是看得更清楚了不少。

      她的半侧身体上满是擦伤,都有点渗血,点点血丝看得明明白白,手臂上还被滚烫的汤给烫出了水泡,手心里的伤口虽然血不流了,但也是看着挺狰狞恐怖的。

      元宵这个实诚孩子看到她这个样子,瞬间眼泪就哗哗流下来了:“姐姐,都是我不好。”

      听茶温软地笑着,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摸她的头,边安慰她道:“哪能怪你呢?只是我太不小心了。”

      “可是要是我没有…”元宵咬着唇,目光纠结地在听茶满身的伤痕上游走着,将哭未哭地说。

      “别想那么多了,你先帮我把后背和胳膊上涂点药膏子吧。”听茶从她自己的那个不打眼的小箱子里掏出了一盒药膏子,央着元宵。

      听到这话,元宵闭了闭眼,把眼里将要不要流出的眼泪给收了回去,也没言语,就从听茶手里拿过药膏子,跪到她背后开始替她涂药。

      听茶本就白,稍显肉嘟嘟的身体,皮肤嫩得让人不敢相信,摸上去软软滑滑的,手感不错,跟头茬娇嫩的小葱一样,甚至让人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真在深宫里待了这么多年。

      元宵也不出例外地纳闷。她一边揉开着药膏,一边问:“姐姐你真是进宫好多年了吗?”

      听茶笑了笑,声音像是从旷远山谷中传来一般,沾染着浓浓的怀恋:“我进宫怕有六七年了。”

      “这么久?姐姐你进宫可真早。”元宵叹道。

      听茶听了她这话,也只是惯常地温软地笑了笑,也没什么想跟元宵说的。一时相对无言,只是余室内满屋药膏子的薄荷香。

      …………

      同屋的几个宫女回来时,元宵已经睡了,灯下只听茶一个人坐着,正聚精会神地绣着一块帕子。

      宫里的大通铺一般都是十人间的,只是姝嫔的规制还不到让宫女挤满所有房间的程度,她身边人少,这间屋子里也就松松地住了五个人。都是在厨房打杂的,跟听茶、元宵关系都不错,一个个低声问听茶有没有事情。

      “没事儿,哪有那么娇贵啊,不就跌了一跤吗?”听茶压低了声音温温柔柔地说。

      “你呀,就是性子太柔,太好欺负了。”指着她说这句话的是一个颇为泼辣的宫女,名唤鹿衔来着。

      另两个宫女一个唤三七,一个唤瞿麦,也纷纷应道。三七顿了顿说:“鹿衔说得不错。刚刚我们的眼睛看得真真的,明明是文鸳岔了步才连带着把你给摔了的,你还在季督公面前替她顶罪,也太傻了点吧。”

      听茶笑得柔软,却带着几分怯弱,她们几个一见她这个表情也就明了,听茶是这么一个胆小的小宫女,哪敢在督公面前为自己洗脱啊,怕是就讲了那几句话都吓破了胆子。

      可不是吗,听茶接着就是小声抱怨道:“督公好生吓人啊,我当时吓出了整整一身汗呢。”

      三七她们几个相视一笑,都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都低着声音安慰她:“没事,不都过去了吗?督公也没罚你。”

      听茶的表情还是有些怕怕的:“可是还是挺吓人的。”

      这间屋子里最大的便是鹿衔,然后到三七和瞿麦,然后再数下去便是听茶,她虽然入宫的年数比其他几个人都要多,可是她性子太过胆小怯懦了,在元宵前面还能撑起一点姐姐的样子,其他时候都是软绵绵的,索性其他三个人也愿意哄着她,毕竟听茶的煲汤手艺不是盖的,她们喝人的嘴软嘛。

      “再吓人也没有惊扰了圣驾吓人,”三七指着她的额头,恨恨道:“你运气算好了,没有撞上元公公过来,不然你不得脱一层皮就是怪了事了。”

      听到元公公,听茶就不由想起了中午元宵讲的事情,也忙掏出来跟她们三个讲。

      瞿麦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调侃道:“这元公公还真是慧眼识珠啊。”

      “鬼知道他是怎么看见元宵的。”三七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帕子绞干挂了起来,接着道,“怪不得今儿个去正殿送餐的是你。”

      “可不是,我当时听三七讲了这事还在纳闷,你一个打死也不愿意出厨房的人怎么肯揽这活了呢。”鹿衔掀开薄毯子钻了进去,歪在枕头上看着听茶笑道。

      “你们也给元宵出个主意啊,不然就这么躲着总不是事吧。”听茶一边收起手边的针线上了床,一边糯糯地说,话语里有着几丝恳切。

      最后熄灯的是瞿麦,她的床铺与听茶的紧挨着,上去就反手戳了听茶的额头一下:“合着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们都不关心元宵了?”

      “行了,瞿麦你别逗她了,刚刚那件事才是要命呢。”三七眯着眼见了瞿麦的暴行,低声地又把话题引了回来。

      “我听看门的小六子讲,最近儿元公公老病犯了,怕是不倒在皇帝面前伺候着,最近这些天倒是不用太担心了。”黑暗里,鹿衔的声音低低地传过来。

      听茶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还没等这口气吐出去呢,她就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那不是说以后见到的都是季督公吗?”

      “噗~”瞿麦突然笑了出来,惹得另两个也低低的笑出声来。

      听茶有些恼了地钻进了毯子里面,把头也埋了进去。

      她就是怕季督公嘛,何况她们几个敢说不怕吗?煞神季督公这名号可不是白白得来的,她还没入宫之前,市井街坊里就流传着他的赫赫大名,入了宫,这些感触更是深刻,毕竟后宫里的消息更加真实一点,那些季督公整人的手段也是更立体,更残酷一点。

      别说是她们这些命比草贱的奴才们了,就是后宫里面的那些妃嫔娘娘们那个不有些怕见到季督公啊。

      她就这么有些淡淡怒火地把自己塞在被子里面睡过去了,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时竟是一身汗地被热醒的,她蹑手蹑脚地爬起身,忙着去洗漱。

      收拾好自己后,她先去了厨房里面,把昨天后来他们切好的材料都放进了砂锅里,起了炭炉子,开始熬头遭。

      今儿个轮到的是山药枸杞排骨汤,怕是姝嫔娘娘准备送到乾渊宫给陛下补身子的。

      所以说在厨房做事多好呢,食物会告诉你许多事情的。

      …………

      这边小厨房里,听茶的汤开始熬了,那边正殿里的两位主子也醒了。

      皇帝也还算年轻,才二十多岁,龙章凤姿,身形俊挺,更带着皇家威仪;姝嫔呢,堪称这宫里长得最好看的女子,一颦一笑,尽是风情万种,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眉间流淌的是媚意倾城,更带染着些许书墨香,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真真把人的目光都黏住了不舍得转。

      现下一个是带着满足的温和笑意地张开手臂任由她替自己更衣,一个是眉眼里漾着慵懒随意地殷切地抖落着龙袍。

      “爱妃何必起得这么早?”皇帝的眉眼都是笑盈盈的,讲着这口不对心的话,倒让姝嫔抿唇笑了起来。

      也不知昨儿个晚上是谁央着自己明天替他更一回衣的,她的眼神微斜,含羞带怯地瞪了皇帝一眼,看着竟有一种与她气质丝毫不符的娇憨可爱。

      皇帝大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唇上偷了个香,然后这才脚步带着飘地离开了。

      他出了门,一直侯在门边的季晟就迅速站到了他身后,亦步亦趋地紧随着他。迈出宫门的那一瞬间,季晟突然偏过头,跟多福密语了几句,这才又跟上了龙舆。

      ………

      目送着皇帝走了,姝嫔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坐到了梳妆台前都是一脸困怠,似睡非睡。

      佩玉替她梳着一头乌发,几下盘起了一个灵蛇髻,从黑漆描金的紫檀木妆奁里取了几件精巧的首饰带了上去。

      琴玉一边拿着今儿个主子娘娘要穿的衣服,一边细细地说着昨儿个晚上发生的事情。

      姝嫔的脸色先是丝毫未变,直到最后琴玉提起季督公的那句话时,她的表情才终于变了一点点:“当真?”

      琴玉笑得温和:“可不是,季督公那句话可是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呢。”

      “那也真是这个小丫头有大造化了。”姝嫔手里把玩着昨日皇帝新赏的雕着芙蕖的羊脂玉佩,一边眉头微挑轻声应道,“待我给皇后娘娘请安回来后,你且让她来见我一见。”

      琴玉行了个蹲礼应了。

      “呵,当真有趣。”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姝嫔带上来护甲的纤细手指在描金黄梨木梳妆台上点了点,笑得百媚横生,“感情我这邀月阁还是个洞天福地,元杨那厮看中了一个,莫非季晟也看中了一个?”

      “可不是,这两个还都是小厨房的呢,而且呀两个关系还挺好。”佩玉向来“脾气好”,跟下面的人也讲的来,这些边边角角的东西没有能瞒过她的。

      “有趣,倒真是有趣。”姝嫔撑不住笑了,真是美人一笑倾国倾城,“先待我去宁钰宫走一趟,回来我到要看一看这两个丫头有多神奇,竟能勾住那两尊大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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