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五十二 新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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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叶家庄园的后院一片亮堂。
叶少修与南君言兴致勃勃地听归棹讲着宫中景致，小脑袋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石桌上的吃食都堆到一旁，东方盛夏一边给叶澜泽把脉一边让东方辞誊写，细细给叶玉锦讲着经脉保养事宜；水中红金鲤鱼聚集在一处争抢七重扔下的糕点，抱着只花鼠的关眠坐在一旁指着跳跃的鱼儿辨别花色与品种；凤芸依吹响蛊笛，几只翩翩的幻蝶围着她飞舞，鹤眠跪坐在花丛边专心凝视手指上停留的一只淡紫凤蝶，紫色光晕中两人的侧影如梦如幻；池塘边平坦的假山石处扔满喝空的酒坛子，李遇盯着眼前斟满的酒杯，撇撇脸上始终不见醉意的阿曦皱了眉，一旁趴在桌上的君舞穹与燕悲云早已醉得不省人事，面对不断起哄的叶云天与诸位天策将士，李遇咬咬牙端起杯子一口饮下，跌跌撞撞站起差点一头栽进池子，阿曦满饮杯中酒后挑衅的勾勾手指，郑薰笑着为阿曦斟满等着下一个挑战者；避开那些个拼酒量的人，池中凉亭气氛安静融洽，闷不吭声的羽楠闭目养神，战无涯轻柔抚琴与燕离歌交谈当前局势，忧国忧民的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没人注意杨念棠何时离开宴席，那间远离喧闹的小屋中蜡烛已燃了大半，忽明忽暗的烛火下，杨念棠端着铜镜抚摸脖颈上细细的疤痕。
怕她想不起，叶少修添油加醋跟她讲了自南疆到长安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把他英勇的事儿吹的天上有地上无，其实她早忆起全部，还是笑着认真全听了。鱼木水寨、苗疆、成都、马嵬驿、长安，所有发生过的是惊心动魄，期间一步行差便天翻地覆。最难过的莫过于影逝离开，最心痛的却是叶疏雨。
门外隐约传来说话声，杨念棠坐着没动，换了前几日她必定会躲出去，而现在她知道是时候面对了。
“咳！这里怎么亮着？叶疏雨你去瞧瞧，别是谁忘了灭火烛就去喝酒，万一走水怎么办？”
“你就不能找个别的借口？”叶疏雨的声音很小，无奈杨念棠耳力好听得一清二楚，想象着那副懊恼模样，杨念棠摇头浅笑。
“进来吧。”
割断重续的喉咙难免损伤，声音略显沙哑，杨念棠坐在妆台前再次摸了脖颈上的疤痕，放下手。
门被打开，黄衫青年眼神飘忽难安，仿佛初入不该踏足的秘境一般局促。杨念棠不说话，透过铜镜端详着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摆的叶疏雨。
突然背后给人推了下，叶疏雨控制不住一头扎到小桌上，眼疾手快抓住被撞落下去的青瓷小杯。
“柳千夜！你再作妖！”
“个笨蛋我是在帮你！咳！那个你们聊，我好像听到阿棹在叫我，走了啊！”柳千夜边关门边不晓得说与谁听似的大声嘀咕，“啧，没想起来的时候这人粘的倒是紧，赶都赶不走，现在想起来反而畏手畏脚的，奇怪。”
屋子突然安静，叶疏雨小脸通红将杯子放回桌上，摩挲着杯沿面对泼了一地的水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
“覆水难收，坐吧。”
杨念棠扣下铜镜为叶疏雨倒了杯茶，叶疏雨抓紧那只要收回去的手拉在掌心。
“他们说，你要去恶人谷？”
“嗯，谷主临走前让我回。”
“什么时候启程？”
“大约，明日吧。”
“这么早的！为什么躲着我？明知相处的时日无多，我四处找不到你的人，想跟你说话都不行。”
“又不是不再回来，以后总还有相见的时候。你阿爷刚回家，你要在他跟前尽孝，不要总想着旁的事儿。”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叶疏雨小心翼翼地问，可掌心不松开，仍旧把那只手握的紧。
“嗯？”
“是不是气我，咳，之前哄你骗你？”
叶疏雨思前想后，估计杨念棠避而不见是因为那时他太鲁莽，仗着杨念棠记不起便哄她跟他在一起，这才把人惹得恼怒了。
“知道我想不起来还哄骗我？滑头。不过...你是个君子。”
杨念棠低头，难为情的捂了捂着火般滚烫的脸颊，叶疏雨瞅了两眼杨念棠这姿态，咬咬下唇忽的起来拉过杨念棠搂在怀里想亲下去。
“你先别！”杨念棠推开叶疏雨，绕到桌子另一面，“我记得那时我的原话是此间事了便会给你个交代，到时候你再考虑我们之间的事，对么？”
旧事重提，叶疏雨被戳穿慌乱不堪，当初用这借口哄骗杨念棠，如今这人果然在生气吗？
“我那时候...我...”
“现在，我把实话告诉你。”
杨念棠正襟，烛火摇曳，照不清她到底是笑还是难过。
“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我都受着。叶疏雨，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叶疏雨又气又怒，质问的话脱口而出，“杨念棠你说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变卦？”
“...不是我变卦，叶疏雨，”水青衣摆已经抓到变形，杨念棠笑着问，“你愿意娶个一生都无法有子嗣的人吗？”
“你什么意思？为了摆脱我就编了这样的借口？”
“不是借口，是真的。我九岁穿过大漠入恶人谷，为复仇跟烟学了易容，为能更像男子...与肖药儿讨了碗药，那药只怕会让我永远无法像正常女子一样有孩子。我没想过会遇到你，以为终老一生我也只会是一个人，对不住...”
“你骗我。”
“没有，当时在恶人谷的人都知道，谷主、烟、肖药儿、米丽古丽，还有影逝。去找他们打听你就可以得知...”
“你闭嘴！”叶疏雨失去理智，死死掐着杨念棠的肩膀摇晃着，“你告诉我你在撒谎！快说！”
“...我没有撒谎，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事实。”
“杨念棠，我今日才算恨死你。”
“你恨我也好，是我招惹了你，是我模棱两可的态度害惨了你。要打要骂随你，我无怨言。”
杨念棠悲痛欲绝，而叶疏雨心如刀割，他摇摇晃晃推开门，撇了眼一脸惊愕的柳千夜与归棹，神情木然的走了。
柳千夜推推归棹，去追叶疏雨，归棹愣了会儿，慢慢走近坐在杨念棠身边。
“师父...”
杨念棠眼角带泪，笑着趴在桌上哭出声。
“对不住...”
“师父，你...你再多留一阵子吧！你走了我又不知多久才能再见到你。”
“我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久。”
“太久是多久？一年半载？那我跟你去。”
“任性！我又不是一个人，你大师祖也要去的。再说你不是要随柳千夜回霸刀？”
“是啊！对哦，师父你就留下嘛，跟我去趟霸刀再回恶人谷，我一个人总感觉怕怕的。”
“怕什么？柳惊涛又不吃人，他那么疼柳千夜，有柳千夜在不会有事。”
“那你也得再等等！”
“莫不是你又闯祸了？”
“师父...”
归棹拽着缰绳不肯松，杨念棠轻轻叹口气：“不等。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归棹看杨念棠骑上马，眼泪唰一下流出，没来得及再喊一声师父，明黄色的影子从她身边掠过，直冲杨念棠飞去。
马被惊扰不断嘶鸣人立，杨念棠惊出一身冷汗，死抓缰绳才没让马蹄子踢到挡在路中间的那个人。
“叶疏雨！你疯了！”
“是！我疯了！”叶疏雨一个翻身上马揽住杨念棠，“别走了，留下喝我的喜酒。”
“...跟谁？”
“你！”
“荒诞...”杨念棠垂眸，“别再拿我打趣。”
“我说的话你总是不信！我求了阿爷阿娘，他们同意了，”叶疏雨发力，直把人带下马抱在怀里，狂妄的脸上满是肆意的笑，“十日后，我叶疏雨要迎娶杨念棠。”
“莫胡说！”杨念棠捂住叶疏雨的嘴，“你如何也要为你阿爷阿娘考虑！”
“他们说了，你只管好好养着身子，孩子一年不成便十年，十年不成便二十年，再不济还可以过继一个，办法多的是，你别有负担，这辈子就只有你只是你了。”
杨念棠别过头泪流满面。
“傻子...”
十日后，叶疏雨与杨念棠大婚。
同年，杨念棠认归棹为义妹。归棹与柳千夜订下婚约，筹备第二年春大婚。
后记：那些有缘的人终究会在一起，或生儿育女或颐养天年，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至于之后生离死别肝肠寸断的事儿，留待以后讲吧。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五十二 新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