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父他不解风情》雾苏台

7、边关之乱（二）

　　“于阁主可听说过十年前的江南城溪段氏？”沈毅直接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于硕被这问的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侯爷想知道什么？”
　　“段氏为何会被灭门？”沈毅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十年前的事，我也记不太清，况且侯爷，你也知道，紫煞阁身处边境，很多消息听的并不及时。”于硕摇了摇头，“我也只记得一星半点，侯爷你确定要听吗？”
　　“说来听听。”沈毅只得认命，一丝希望也不肯放过。

　　十年前，段密来找自己的时候，浑身是血，请求自己保管好他的剑，几年不见，一见面就是生死别离，他当时只恨不得这几年之间多放一放手里的事情，多跟朋友聚一聚。
　　沈毅当时看见段密的尸体，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替他查清楚，替他查清楚，照顾好段家侥幸活下来的人。
　　只不过，这十年期间，不是因为政事，就是新皇登基，皇权不稳，忙来忙去，竟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今日听见于硕的身份时，他还抱着可以听见一个大概的心情，只可惜却事与愿违。
　　“十年前，段家......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几乎被血洗，听说有几个死里逃生的，这些年来一直被追杀...具体是哪路人我也不太清楚，冲着什么去，不只是我，江湖上许多人都云里雾里，只知道是什么秘密。”于硕说完又摇摇头，“太久了，当时我尚未是紫煞阁阁主，对这些事情也没有特别留心，只是别人念叨几句，我下意识的记住了罢。”
　　“这些我也多多少少听说过。”沈毅叹了口气，今天怕是打听不到什么了，算了，慢慢来吧。
　　想到这，沈毅看了于硕一眼，起身道，“于阁主好好休息。”
　　“等等侯爷，容我多嘴请问一句，侯爷为何要问这些？”于硕看着沈毅问道。
　　沈毅顿住，沉默一会儿方才道，“段家里面，有我的故人。”
　　于硕点点头，“侯爷情深义重，在下理解。只是当年灭门惨案，怕是活下来的已经没几个了。”
　　“我知道。”沈毅点点头，忽而道，“于阁主，同你一起昏迷的兄弟在隔壁帐中，已无大碍。”
　　于硕顿了顿，抱拳由衷道，“多谢侯爷。滴水之恩，我于某定当涌泉相报。”

　　沈若忽然醒了过来，出了一身冷汗。
　　他看了看周围，松了口气。
　　时隔多年，他又再一次的做了噩梦。
　　他梦见十年前那个男人，浑身是血的朝他走过来。阴暗幽森的月色下，一张惨白的脸直勾勾地对着他，瘆得慌。
　　随即又看见一旁的梵修被捅了好几刀，气息奄奄的躺在一旁，终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茫然、愤怒与恐慌。
　　沈若揉了揉眉心，下床洗漱了一番便迎着日头走到院中。
　　他在普渡寺抄完佛经就回了侯府。
　　一开始跟自家老爹僵着还觉得挺清净的，可是过了许久，没收到消息，还有些担心。
　　“小远！”沈若伸了个懒腰，大叫了一声。
　　“少爷！少爷唤我何事？”小远扔下手里的活儿就从书房跑了出来。
　　他方才见书房都积了一层薄灰，便提着水进去擦一下，还没下手，就听见沈若叫他。
　　“你在忙什么？”沈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小远看了看自己，笑道，“我看侯爷的房间有点灰，没事儿就去打扫了一会儿...少爷你有什么事吗？”
　　“换衣服，我们进宫。”沈若看着这大太阳，不自觉的眯上了眼睛。
　　烈阳高挂，厚厚的云层在远方蓄势待发，山雨欲来，沉重的感觉压得沈若喘不过气来。
　　“进宫？少爷你进宫做什么？”小远不明所以的问。
　　“打听一些消息...哎呀！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快去换衣服！还有，待会儿可能会下雨，记得带好伞。”沈若叮嘱道。
　　“好好好，我这便去了。”

　　天气逐渐转热，皇宫里却还是一片阴凉，不仅是因为要时常注意皇帝是否舒适，还因为里头几乎全是高大的树木，遮掩着一隅，也遮掩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沈若亮出自己的身份牌，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身后跟着小心翼翼的小远。
　　“小侯爷安好。小侯爷今日怎么得空进了宫？”黄公公在路上碰见沈若，笑了两声。
　　“闲来无事，我来看看知...皇上，公公这是？”沈若看着黄公公后头跟着一些人，手上捧着几幅画卷。
　　黄公公回头一看，又笑道，“这不是皇上已经登基三年了，大人们都催着立后呢......”
　　沈若点点头，又道，“这些恐怕，是皇上让你们原封不动的拿回去吧？”
　　黄公公叹了一口气，“还说呢，最近啊，本来西边就乱，那些大人们偏生不管，反而操心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来，皇上正烦着呢！”
　　“换做我，我也挺烦的...那我去见见皇上，黄公公慢走！”沈若微微躬身。
　　黄公公也弯腰回礼，“小侯爷慢走。”

　　御书房内，陈牧看着手里的奏章，十分糟心，十份有九份都是劝他立后。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不对，黄公公都没急。
　　边疆战事尚未结束，就想让他在京城自我享乐，不顾士兵，这些都是什么事儿啊！
　　况且.......
　　“皇上，宣北侯之子沈若求见。”门外有内侍轻声通报。
　　陈牧听见沈若的名字，立刻来了精神，“快宣！”
　　“是。”
　　不多时，沈若轻轻打开御书房的门，跪了下来，“臣沈若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表...”陈牧看了眼周围，随即收回了想要去扶一下的手，“平身。”
　　“谢陛下。”沈若拍了拍身上的灰，缓缓起身。
　　陈牧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是。”御书房内瞬间只剩陈牧与沈若两人。

　　“表兄！你可算来了。我正愁着呢！”陈牧如同小时候那样去拉着沈若的衣袖，扯过他坐下道，“你是不知道，这些老臣，一个接一个，都让我以国事为重，逼我立后。”
　　沈若轻笑两声，“知归，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些事情是该考虑一下。先皇十八岁便有了你，你如今已过及冠，也怪不得大臣们心急。”
　　“表兄你就别拿我打趣了，西边匈奴之事尚未结束，我哪有心思考虑这些...”陈牧抬眼看了一下沈若，“再说，再说表兄你比我大，你都尚未结亲，怎么就管到我头上了！”
　　沈若听见这话，一口茶差点呛着，“那能一样吗！你是天子，娶妻是国事，我娶妻是家事！再说了我又不着急绵延后嗣...对了，你说的西边战事尚未结束，我正好想要跟你说个事。”
　　“嗯？表兄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就是。”陈牧看着沈若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由得笑了一下，“难不成是要对不起我吗？”
　　“去...想什么呢！”沈若敛色道，“你也知道，你舅舅，也就是我爹他年纪大了，这些年不是好友死了，就是...就是妻子去世，却还是没停下一刻来，我想着要不让我爹休息会......”还有一些话他没有说出来。
　　朝堂波云诡谲，老臣们已经所剩无几，是该注入新鲜血液，况且，文武百官对他爹多有不满者，与其被人陷害委屈下场，不如功成身退，留下一个好名声，也让那些有心人放下他们的心。
　　沈若从来不是什么贪恋权势的人，潇洒自由的过着就好了。
　　国事家事，管这么多做什么。

　　陈牧听完，先是诧异，随即为难道，“表兄，我知道，你一直是心疼舅舅的。但是...表兄，我压力也很大，老臣们步步紧逼，匈奴频繁犯我边境，我怕...我怕舅舅不在了，我一人撑不下去。”
　　“不是说不在了，就是不出去冒险，我们沈家依然会在背后支持你。知归，你有什么事，我们还是会第一时间为你清除障碍...只是，我们只是想要撤权。”这么大的兵权，谁知道将来会不会闹得不可收拾。
　　“......”陈牧眉头紧锁，“表兄，让我想想好吗？你突然跟我提这个，我有点接受不来。”
　　“好...那你......”
　　“皇上！皇上！李卫大人求见。”
　　陈牧看了沈若一眼，沈若点点头，自觉起身站到一旁。
　　“宣。”
　　李卫一听见‘宣’字，便火急火燎的带着一个士兵走了进来，士兵手里拿着一封急报。
　　“出什么事了？”陈牧皱眉，心里隐隐约约有不安的感觉。
　　“启禀陛下，沈侯爷暂时将匈奴部分军队驱赶出境，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沈若有些急了，上前一把扯过战报来看。
　　士兵继续跪下，抱拳道，“但是匈奴人狡诈，沈侯爷中了奸计，双腿...双腿被毒箭射中，军医无能为力，此时尚在昏迷之中。”
　　沈若问道，“多少天前的？”
　　“大约...大约三天前，这封战报是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的。”
　　沈若皱着眉头，望着陈牧，等待他做决定。
　　陈牧没多大激动，眉宇间却还带着担忧，“黄福！”
　　已经回来的黄公公立刻欠身进来，“陛下，奴才在。”
　　“宣各位大人进宫。”陈牧看了一眼身旁的沈若。
　　沈若忽而行礼道，“陛下，臣请求暂时留下。”
　　陈牧无奈，只得摆摆手，示意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