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为聘》似相识

31、心有隐忧

　　“呀！！！”

　　女子的一声尖叫差点没刺穿在场几人的耳膜。那人掀开门帘时一点准备也没有，都被吓得够呛。他气得就要一剑戳死车厢里瑟瑟发抖的主仆二人，可惜被边上爬起来的车把式扒住了手，这剑一歪就砍在了车框上。

　　“大爷，大爷，别伤害我家小姐。”车把式慌张地喊道。

　　男人气得够呛，对着那车把式的胸口又是一脚。车厢里的“小姐”长得是人高马大，与男人也不遑多让。若不是此处的妇人皆长得这副模样，男人都以为是男扮女装的。就这身材，估计也就只有那车把式能喊得出“小姐”二字。

　　男人见车把式还想爬起来，恶向胆边生，还想再补几脚。还是他的同伴看见裘龙骑马往这边过来，上前一步拉住他，道：“别墨迹了，赶紧找人。”

　　裘龙把信放进怀里，见手下人放一辆马车出城，问：“找到人没。”

　　两人摇摇头。

　　裘龙冷眼道：“你们留下继续找。”随即单骑疾驰而去。

　　裘龙此行不过半日快马加鞭，赶回红莲教时才刚刚掌灯。他刚把那没有署名的信封交到金禄手上，苟江苟河两兄弟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们一冲眼就瞧见金禄手中的信，笑呵呵地一把抽出，两个脑袋凑在一起想要先睹为快。

　　身为副堂主的裘龙见这俩外人居然从堂主手中抢东西，握着配剑的手狠狠一紧，若非金禄拦着，他怕是已经跟两人打上了。

　　“怎么一个字也没有？”拆开信件一看，两人发出一声疑惑，引得金禄也上前查看。

　　三人凑在一起，果然没在信纸上瞅出一个字来。

　　这会儿，苟河突发奇想：“我听说有种墨要遇热才能显色，咱试试！”苟江一听，兴致勃勃地跟弟弟把信对着烛火慢烤。

　　金禄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两兄弟把信凑得太近，信纸被那明晃晃的火舌一舔，烧成灰烬不过是顷刻间的事。这信突然没了，这两兄弟也傻了眼，讪笑着跑得没了踪影。

　　一直站在一旁的裘龙恶狠狠地瞪了眼二人的背影，来到金禄身边，问：“堂主，苟涧义将这二人安在此处，到底是想合作还是想搞破坏？”

　　金禄抿唇冷笑，道：“不过是想甩掉两个包袱，由他们去。往后注意点，这里是红莲教。”言下之意，不能让这两个家伙太肆意妄为。裘龙立刻会意，领命下去了。

　　看着地上烧尽后的灰烬，金禄眼神冷冽。顾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边，邱九思驾着马车疾行了老长一段路，确定身后没人追来时才敢停下揉一揉胸膛，查看车中二人。

　　掀开门帘时，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憋笑着道：“小姐，方才没被吓到吧？”

　　此时顾殷还是头插金钗，身披斗篷的模样，配上他那张英气逼人的脸，着实有些违和。若不是当时红桃急中生智尖叫一声，打乱了那两人的心神，大概还不能蒙混过关呢。

　　听他这么称呼，顾殷立刻拆了头上的金钗，丢了手里的帕子。末了还不忘邱九思受的那几脚，学着邱九思的口气问道：“邱车夫，方才没被打死吧？”

　　“托小姐的福，尚有几分活气儿。”邱九思装模做样道。

　　受不了邱九思的阴腔怪调，顾殷摆摆手，一副嫌弃他的模样。

　　“噗嗤！”

　　笑出声的是顾殷身边的红桃。见两人同时投来不解的目光，她摸去眼角笑出的泪花，道：“感觉主子变了。”

　　顾殷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红桃大着胆子道：“以往，红桃我再怎么胡闹说笑，主子也是不会接一句茬的。今日这样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这么一说，顾殷细想一下，还真是。倒是今日既传递了消息，又发现了叛徒的端倪，心思一松，便有些放浪了。这会儿觉察过来，的确该收敛一番。

　　未曾想，邱九思听了这话，笑开了花，直夸红桃观察到位。一路上，他变本加厉地调戏顾殷，一口一个“小姐”，叫得分外顺口。好几次，顾殷都急眼了，他才消停片刻。

　　其实，邱九思这样，也不过是想掩饰他心中的不安罢了。先前，他与红桃回了一趟栖霞山庄。原是满怀期待地回到家，却发现山庄里人人情绪低沉。询问下才知，当日妄情崖一战，以邱泽彦为首的栖霞山庄众人直奔北门，意图从北门攻入红莲教。薛家堡的薛十二，也随行相助。

　　当众人到达北门时，红莲教二刃堂的纪穹早已抱剑守在门口。本想，只对付纪穹一人，必是胜券在握的。却不料，纪穹一见到邱泽彦露面，立刻放出信号弹，招来老教主顾晋。

　　顾晋闭关多日，已将《无极红典》中的武功练至七层，下手一招便能断人筋骨，毁人皮肉。邱泽彦亦有神功在身，但时刻都在顾及周围弟子的境况，很快便在顾晋手中落了下风。

　　据在场的弟子回忆，当时庄主身上多处损伤，眼看将要死在那魔教妖人的妖掌之下，门内窜出一个身影，挡在了庄主面前，替庄主接下了顾晋的重击。当众人缓过神来，才意识到，这突然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失踪数月的大公子邱弘。

　　受了顾晋全力一掌，邱弘满口鲜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模样就连边上的弟子都看得心中一紧，更别说距离他最近的邱泽彦了。

　　之后的事情，几个弟子都说不太清楚，只知道庄主与顾晋定下两月后的比武之约，并放众人离开。随后，庄主便只留下一句“自行回庄”后，就消失了踪影。一同消失的，还有薛十二以及跟随他的几名影卫。

　　根据邱九思的猜测，父亲既然没有带着兄长回栖霞山庄，很有可能是由薛十二领着一同回了薛家堡。初听兄长再次受伤时，邱九思心中是气愤的，气那个不把自己当回事的兄长。可是又想想，若换作是父亲受重伤，他也是不愿意见到的。

　　现在只能盼着兄长又一次大难不死吧。

　　车轮子骨碌骨碌地转，陷入回忆的邱九思一脸凝重，没了先前的过分活跃。车厢中的顾殷只觉得外头太过安静，不由得探出头来，一瞥头便瞧见邱九思难得紧锁的眉头。

　　几人同行数日，邱九思心里想点什么事，顾殷虽没自信全部猜中，也能想到三四分。见他这一筹莫展的模样，不外乎是他家里那两位又出了事。

　　也许是觉得这样愁眉苦脸的表情太不适合邱九思。顾殷出了车厢，在邱九思身边坐下来，左手夺过对方手中的马鞭，对着马散漫地抽了几鞭，说道：“再行半日，就能到巢湖了。你不用现在自己瞎琢磨。”

　　邱九思很意外地扭过头来，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小姐居然余尊降贵来替我赶路，真是愧不敢当啊。”

　　话音刚落，顾殷一把将马鞭甩还给邱九思，气呼呼地坐在一旁，倒也没有再进车厢。

　　见他这样，邱九思难得主动收敛，只是笑呵呵地笑着，没再故意气顾殷。不过，他眉心的褶皱疙瘩也没再出现过。一路上，偶尔给身旁的人讲几个小笑话，顾殷也只是坐在一旁听着，偶尔给一两个字，就算是个回应了。红桃躲在车厢里，见外头没有她的位置，便心安理得地霸占了整个车厢，裹了那披风在车上打盹。

　　这半日路程说长也不长，红桃再睁眼时，他们已经踏入巢湖地界了。

　　夕阳西下，这巢湖街边的小摊小贩已经陆续开始收摊，打包好了准备回家。邱九思和顾殷坐在车框上驾车缓缓驶过市集，正好遇到两个武夫打扮的男子跟几个穿着朴素的百姓起了争执。

　　邱九思和顾殷竖耳一听，居然还是跟他们要找的人有关，便拉住车多听了几句。

　　那两个武夫嗓门大，指着那些个老百姓，就骂：“你们这些平头百姓，大是大非都不明白，薛裕丰哪里是个好人。什么都不知道，尽在这里瞎掺和。快闪一边去。”

　　那几个百姓也不甘示弱，有一精壮男子跳出来，也骂道：“你们才是不分是非，薛堡主对我们周边的这些百姓多好啊，怎么可能勾结魔教，做出损害武林的事情。”

　　“哼，你说没有就没有啊，人家苟掌门说了，妄情崖上，薛家堡堡主薛裕丰勾结红莲教，意欲谋害同路进攻的岐虎门苟掌门。现在，武林正道已经把薛家堡排除在外了。你们这些人若是都帮着薛家堡说话，将来追究起来，可是会把你们都算作魔教中人的。”

　　这明显带着威胁意味的话使邱九思眉头微蹙，对那两个武夫多看了几眼，但没瞧出其门派来。他心想，也不知哪个门派的不入流的弟子，竟是跟普通百姓起了争执。而且，他居然出口威胁，这模样哪像是个正道门派出来的弟子。

　　这一点，顾殷也表示赞同。他看着那被百姓围住的二人，坦言更像是他红莲教众。

　　经过市集上的小插曲，邱九思料想到，这薛家堡的变故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些。就是不知，薛裕丰现在如何了。

　　马车载着三人来到巢湖边，沿着路前行不多时，薛家堡那高大的牌楼出现在三人眼中。

作者有话说

　　呜呜……存稿用完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