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晋江原创 ...
-
“云乐，带安子和绵子把旧茶叶都倒了，换上新的。”
是一个男子颐指气使的声音，带着些许不耐烦。
谢窈窈穿鞋下地，透过内屋门缝儿瞧出去，外屋里有三个男子和三个女子。
其中一个男子较他人装束略好些，二十岁左右，正是方才说话施命令的，他见名为云乐的女使已听命领着两个男使倒换茶叶，又将目光往内屋投，随即举步走来。
谢窈窈惊了一惊，连连退回床榻，面向墙壁躺好，侧枕手臂，闭目假装小憩。
门开了，几道脚步声和气息声迫近，谢窈窈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那男子在床榻前停下，朝身后跟进来的一个黄衣女使打了个眼梢。
黄衣女使会意地上前轻拍谢窈窈的肩，听说话声当是帮柳韫叫门的那个女使：“谢倌人，余教习来了。”
余教习？教习什么的？真令人心乱。不过当务之急不论他是教习什么的，来这里是个什么意思，还是先镇静些好。
谢窈窈平复心绪，佯装刚醒来的模样，口中含糊了一句，缓缓转过身。
一张绝色天成的的脸便露在人前，额秀颐丰，面庞曲线柔和，一双脉脉含情眼如有涟漪荡漾，鼻梁秀挺，唇形完美似仰月。最令人难以忘怀的是总有一股无端端的气韵，若是将她放到人堆里，必佼佼出众。
可惜也是个空有皮囊不识时务的犟货，没什出息。
余教习紧盯着谢窈窈，心中愈发轻视。
谢窈窈拧了拧眉头，睁开眼来，还装作瞳孔慢慢适应光线，半眯了会儿眼，仿佛待看清了眼前的男人后，才撑着身子，款坐起来，柔声糯语：“余教习。”神情与细节动作自然而然，无一丝慌乱。
声气绵软，扰得人心底痒痒。犟得好，不犟他怎么有由头言传身教呢。“窈窈姑娘昨夜伺候客人不得技巧？”
她若说是，而后拼着求上几句，余教习是否会施舍她一丝怜悯，给她个机会呢？要不要试试？失败了，顶多被骂几句。
正当谢窈窈打定主意要说，余教习身后的另一个绿衣女使却不停地给谢窈窈使眼色，很明显是劝她别说。
为什么那绿衣女使不让她说呢？
谢窈窈心中疑惑，可瞧那女使真心实意的神情，谢窈窈犹豫了。
余教习见谢窈窈如此古怪，欲言又止，要说不说的，又问：“窈窈姑娘，想什么呢？究竟是如何，你总得说说，我也是例行公事。”
谢窈窈敛了敛神，把装可怜以及权衡利弊求人的话吞回去，谦恭谨慎回话：“回余教习，昨夜伺候柳公子，窈窈深得要领。要伺候好客人，须得保养出好皮相，好身子，端出来方有看头，有好嗓音，说话唱曲方有听头，还须略懂琴棋书画，能说得上话，态度若即若离，不远不近。”
谢窈窈不上套，余教习蹙了蹙眉，继续紧追下套：“你既有心得要领，为何还留不住柳公子？”只借干铺，对于倌人而言已是掉身价的事情了。被破了身子便罢，更是为同行人耻笑。
“余教习，窈窈自觉，柳公子买窈窈一夜，其实只是为了，为了破窈窈的身子。”一抹红霞升上了谢窈窈双颊。
觉得越说越离谱，余教习瞪了瞪眼：“哦？你为何如此认为？”
谢窈窈姿态却愈发恭谨：“咱们伊人馆的人应当大都清楚，窈窈与晏楚晏公子之间的纠葛。而那柳公子与晏公子有过节，是以才有昨夜柳公子重金买窈窈一夜之事。”
“竟还有这等事。”余教习不禁笑起来，虽说未达到他心中觊觎欲尝滋味儿的目的吧，但也不好强来，毕竟面子上过不去。“好罢，既然你已小有心得，明日便去游园待局。”
明日你若有差池，再不饶你。余教习暗道。
谢窈窈还在琢磨游园待局是什么，这个她不太明白。
青楼里的游园想必也不是单纯游园那么简单，结合待局二字，当是如同现代的游玩相亲乐园，即客人与红倌人们一同游园，曝光自己，相互选择。
不管怎样，眼下都得先应了，再细细做打算。
余教习走后，拍醒谢窈窈的黄衣女使跟在余教习后面，送余教习出去了。
而方才给谢窈窈使眼色的绿衣女使则在内屋门口探了探头，关了内屋门，重新回到床榻前，为谢窈窈松了口气：“谢倌人，听你作答，我料想你是明白我那眼神之意。”
听讲话的声音，这绿衣女使当是两次在外屋议论她的两个女使之一，且是较为稳重考虑周详的那个，谢窈窈轻轻点头：“我明白你不让我说下去，但不知你为何不让我说。”
那绿衣女使回头往门口瞧了一眼，又转过来握住谢窈窈柔若无骨的手，真诚告知：“那我便说与你听。谢倌人初做红倌人，第一次见余教习，不知余教习是专门驯服性情贞烈，不肯好好接客的红倌人的。”
原来是教习这个的。
谢窈窈微微张了张嘴。
绿衣女使轻拍谢窈窈的手，原以为是在安慰谢窈窈别太怕，没想到是还有更可怕的。“不只如此，余教习还常常为满足私欲，以调理管教红倌人的名义，占有红倌人的身子。”
谢窈窈手心腻湿一片，如此说来，方才真的好险，若不是有这个好心的女使，她的处境可就更加艰难，也更多了一样羞耻。
“真的谢谢你。”谢窈窈反握住绿衣女使的手，如此一来比起先见她更觉几分亲切面善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绿衣女使弯眼微笑：“我叫云繁，是倌人套房里的女使。以后倌人有什么，尽管叫我。”
“好。”谢窈窈想，这个叫云繁的女使果真还不错呢，五官端正，人又和善。
“倌人套房里除了我，还有两个女使。一个叫小春桃，送余教习出去了。还有一个叫云乐，在外屋换茶叶。倌人搬过来时心事重重的，怕都没大记住我们的名字和脸。倌人这会儿要不下地去见见她们？”云繁提议。
还好原主没问过云繁她们三个的名字，要不可就尴尬了，让人觉着她谢窈窈贵人多忘事。“自然是该见见的。”
谢窈窈伸出腿下地，云繁蹲下去帮谢窈窈穿鞋，穿好便拉着谢窈窈到了外屋，唤了另外一个橙衣女使：“云乐。”
外屋小案旁往硬纸茶筒里装茶叶的橙衣女使直起腰来，对谢倌人和云繁笑了，放下手里一把茶叶，取杯倒茶，双手端过来：“谢倌人，请喝茶，库房新送来的，你尝尝，可香着呢。”
茶水腾腾冒着热气，谢窈窈接下了，小抿一口，点点头：“嗯，还真不错呢。”谢窈窈一个生活粗糙的现代人，哪里会品茶，不过是应承一句罢了。
云乐开心地笑笑，往外屋门口看了看，有意无意怪道：“怎么小春桃还没回来呢。”
云繁脸上笑意收了不少，又认真与谢窈窈道:“倌人想做清倌人还是红倌人，我二人都会支持倌人。只是，若是屋内有小春桃在，倌人切莫再与任何人说起。”
云乐附和：“是啊，谢倌人。小春桃怪的很。今日为着茶叶的事，我和云繁去妈妈那里说，谁料一过去就碰到小春桃和余教习从妈妈的房间出来。被我们两个撞见，她那个神情惶惶的，眼神也闪躲掩饰着什么。我和云繁料想小春桃必定是与妈妈说了什么。不然余教习怎会突然过来问倌人昨夜之事。”
云繁接过话头：“那小春桃八成是妈妈安插在咱们套房的，要么就是小春桃吃里扒外，自己嚼倌人的舌根，等着邀功行赏呢。”
小春桃，有外心，多提防。谢窈窈记着了。
屋外忽地出现脚步声，云乐好似听出是谁，便自行散开，继续去安安静静装茶叶。
黄衣女使即小春桃进来了，看见谢窈窈在外屋，稍有惊讶之色。
云繁如无刚刚言语议论之事，笑着叫小春桃过来：“小春桃，快来让谢倌人认认你。”
谢窈窈亦莞尔等着小春桃。
小春桃迟疑片刻，拘谨地过去了：“谢倌人好，我就是小春桃。”
做贼心虚！云繁在心中暗叱。
谢窈窈也没法儿太信任小春桃，在小春桃面前，还是做足精心准备游园待局的戏比较好：“去帮我准备明日游园的衣物吧。”
小春桃倒似放松了，拘谨之感掠去不少，‘哎’地应声，又紧着问：“谢倌人要什么颜色的衣裙呢？简洁朴素些的，还是华贵繁复些的？”
“园中都有什么景物？”知了景物，才好穿衣，或显露，或掩隐，或中庸。
小春桃边想着边交待：“现在是五月初，园内青翠欲滴，有白漆柱子画顶小亭，大片粉色花中皇后，小片绿色花中宰相，淡紫色丁香园，荷花玉兰小林。”
“那就选正红色衣裙吧，简单些的。”正红色，热情，性感，妖媚，危险，无论在何处都耀眼无比，夺人眼球。
“谢倌人本就白皙，穿了红衣便更衬了。我这就去办。”称赞过，小春桃去库房按要求挑衣服。
“倌人，红色显眼，你明日……明日究竟是要如何？”这不像是一个不想接客的红倌人做派，云繁困惑又担心。
谢窈窈笑笑，凑到云繁耳边，低声细语。
云繁听罢，拈花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晋江原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