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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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是难捱的死寂。
良久，男人缓缓回过头来，神色平静地像是早已预知到这一切。
他瞥了一眼钻戒，只问。
“她有留下什么吗？”
“婚纱就放在更衣间，钻戒、首饰，太太都没带着。其他的……没有。”
季非深点头。
“查查她在哪。”
赵若扬即刻颔首：“是。”
又听他说：“跟好了，别出事。也别打扰她。”
赵若扬有些诧异地抬头。
司仪串场词讲了几十分钟，早就过了预定的时间，新郎新娘还没出现。
台下交头接耳着，响起了不小的骚动。
季老爷子坐在上位，双手稳稳放在膝盖上，神色沉郁。
季浅浅一脸担忧，悄悄发给赵芸幽的微信就像石沉大海。
就连季明礼都难得的忐忑，生怕自己这小嫂子一个作妖，他刚到手的揽天就又飞了。
终于，穿着黑色西装的季非深独自出现在了入口，身后跟着赵若扬，两人顺着鲜花飘带铺就的红毯，大步走上了台。
台下的宾客霎时间安静下来，有些极其细微的交谈声隐隐夹杂在其中。
主持人一脸茫然和忐忑，僵笑着把话筒递给季非深。
男人拎着话筒，沉吟片刻，神色如常。
“感谢诸位参加我和我太太的婚礼，很抱歉，今天我太太未能出席。”
“大家应该都知道，两年前，我在我们的订婚礼上当了逃兵，为此，让我的妻子赵芸幽女士受尽了委屈。今天这次，是我给她迟来的补偿，也是我应受的惩罚。未来，我会和幽幽好好走下去，再次感谢诸位的祝福。”
言下之意，赵芸幽会逃婚这事他一早知道，他不仅纵着了，还这么大张旗鼓请遍了商界名流陪她演这场闹剧。
就这么烽火戏诸侯。
翩翩底下的人没有一个敢有意见。
季老爷子脸色难看至极。
他不发一言，直接起身，凛着背脊走出了宴会厅。
季浅浅小步跟上去，快走出宴会厅，又一脸担忧地回看了一眼神色肃然的季非深。
两个小时后，赵若扬终于带回了消息。
“boss，太太是穿了客房服务的衣服，推着早点车离开的酒店。”
——全是他教的反侦察和逃脱手段，不想有天，居然用到逃脱他们婚礼上头了。
男人垂着视线落在手机屏幕的婚纱照上，指尖摩挲了下，那是他拥有的唯一一张，自己妻子穿婚纱的影像。
季非深失笑，语气不觉轻柔，带了点无奈。
“都去了哪些地方？”
“太太先是去花店买了束白百合，之后去了墓园。”
季非深沉默。
赵若扬瞥一眼男人唇角消失的笑意，声音带了点小心翼翼。
“两年前，您和太太订婚礼当晚，太太的母亲进了医院重症病房，之后……手术没能挽救回人来，走了。一周后，太太带着她的骨灰回的国。”
十月底的夜风已经带了丝凉意。
赵芸幽光脚踩在老板娘好心借给她的脚凳上，白皙乖顺的脚旁，放着镶满钻石的十厘米高跟鞋。
大排档的棚里飘散着烤串和小龙虾的香气，夜风把棚顶的小旗子吹得猎猎作响。
赵芸幽戴着一次性塑料手套，利落地剥着小龙虾，然后再送进自己被辣得嫣红的唇里。
微信和电话短信弹个不断，她静音了，还是被不断亮起的屏幕惊扰，索性把手机扣在了桌上。
两年前，季非深是光明正大不来订婚礼，还公然上电视，当着全世界面打她脸，如今她想逃婚，却还要费尽这般心思。
心里的堵意更甚。
仰头灌下大半杯冰啤酒，冰的肠胃和太阳穴一阵闷疼，身旁缓缓遮过一片阴影。
赵芸幽移开扎啤杯，看到男人一副淡然模样，把自己那昂贵的定制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旁边算不得干净的椅背上，然后慢条斯理地挽起衬衣袖口。
她看呆了，精致的妆容被烟气熏过，口红脱光了，沾了油光，反而格外诱人。
季非深戴好一次性手套，动作不算熟稔地剥好了一只虾，递到她唇边，看她瞪着眼睛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弯了弯唇。
“吓到了？”
赵芸幽向后躲了一下，有些心虚，小脸上带着不悦和警惕。
“季非深，你又想干什么？有话直说。”
他也不介意，把虾仁小心放到她餐盘里，又捞过一只剥壳，稀疏平常地问。
“解气了？”
赵芸幽一滞，抿着嘴唇，脸上有些难堪。
她料想过季非深会找到她，会震怒，甚至报复她和赵氏。
却不想他会这样平和地坐过来，甚至还好心的替她剥虾。
这不像他。颇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气息。
不想男人将手中的虾放到她餐盘里，偏头看她，眸底幽深。
“不解气的话，下个月我们再举办一次婚礼，就照这个规格。今天请的这些人，我到时候一个不落的再请一遍。你再晾我一次。”
这话听在赵芸幽耳朵里却成了嘲讽。
她冷冷地望着他，只说：“季非深，你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别动我爸。”
季非深也没有恼，有心纠正她。
“如今他是我岳父大人，我不会动他。”
两个人视线对上，一个冰冷一个幽深。
赵芸幽心下不爽，几个来回都像是打在棉花上，心底那丝心虚也荡然无存，她抿着唇，不甘示弱地瞪他。
季非深稍一垂眸，就看到她白嫩的脚和小腿暴露在外，在昏暗的光里几分无助模样。
视线上移，和赵芸幽倔强的视线相接。
他索性把话摊开来。
“幽幽，两年前，我不是故意逃开我们的婚礼的。”
赵芸幽冷笑，移开目光，端起桌上满满一杯扎啤，送到唇边。
“我不知道，你母亲那夜休克，进了重症病房。”
沉闷涌动的水声，话音戛然而止。
赵芸幽胸膛剧烈起伏着，手因为死死攥着手中的空酒杯，指尖有些发白。
滴滴答答带着凉意的啤酒浸湿了男人的曜黑的发和衬衣，季非深的睫毛挂着湿意，只望着她，神色不辨。
“那天，我收到消息，找到了让我出事故的始作俑者，绑架季非羽的人也有了消息。”
他嗓音低沉，好似也沾了湿意，兀自解释。
“和温凝寒没有关系。我没去见她。”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好似周围看热闹的人都不存在一样。
有人悄悄拍了视频。
赵芸幽猛地把杯子拍回了桌上，到底是有了些许醉意，红了眼底。
“季非深，解释无可挽回的事，是无能的表现，这是你教给我的，忘了吗？”
“我妈死前一直念叨着，遗憾没能看我嫁人，她希望我一生幸福。”
她起身，光脚踩在硌脚的地上，生生把泪意憋了回去。
“前半句，我算是做到了。现在我想践行她的后半句。”
“季非深，你跟我离婚吧。”
直到此刻，季非深才意识到，赵芸幽对他是有恨的。
不是从前那样，因他迟到或者冷淡板着小脸，带着小女儿家娇嗔的埋怨，而是生生将他划出自己的安全线外，对他靠近和远离，都带着目的性的清醒的报复。
她不再是他三言两语，一点小礼物就可以哄好的姑娘了。
或者说，她从来都不是，只是从前她心里有他，所以擅自给他台阶下。
此后，再不会有了。
心底没由来的烦躁和恐慌。
季非深蓦的起身，几步走过去，打横抱起那个纤盈的身形，不待她挣扎和开口，就先以吻封缄她的唇。
逆着光，赵芸幽眯眼望他凛着的脸，听他低沉短促道。
“幽幽，离婚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
禾泽和赵氏的盛大婚礼上，新娘逃婚了。
这事瞬间上了热搜，微博，知乎，贴吧里面各路知情人士冒泡深扒，说得绘声绘色，好像他们比当事人还清楚似的。
这些猜测不断发酵着，被婚礼当天下午一条出自“季非深”账号的微博引爆。
内容及其简短。
——【季太太，请出席下我们的婚礼。@赵芸幽今天嫁人了吗】
吃瓜群众一开始以为是恶搞，群嘲的模仿的层出不穷。
半小时后，该账号通过了认证，认证栏赫然写着“禾泽集团现任总裁，美国行策集团总裁”，坐实了是季总本尊，悄无声息地引爆了舆论。
热搜上还挂着的温凝寒的新片宣传片，尾声模棱两可地剪进了她接受采访，谈自己的挚爱时的落寞和祝福，偏挑在今天发，让人想不误会都难。
季非深这强势又卑微的“通知”，倒是狠狠打了温凝寒这个白月光的脸。
最近房子接二连三塌了的追星女孩本来是路过吃瓜，品着品着，这怎么还有点霸道总裁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那味儿了？还……怪好嗑的？
于是，吃瓜群众循着艾特摸进了“赵芸幽今天嫁人了吗”的微博，发现她昨天还活跃着发了条动态。
【决定搞件大事。】
热门评论不禁猜测：哦豁，感情被群嘲的总裁夫人，这是……事先张扬的蓄意逃婚？
这cp突然更香了有木有！
揽天总部，项目陈经理看着自行登顶的热搜，摸了摸额头的汗，试探着问。
“季总，要不……遵循下那位季总的意思？”
季明礼莫名其妙让他们注册认证了这样一个账号，还发了这样会有损禾泽集团形象甚至股价的内容，别到时候把揽天一锅端了吧……
果不其然，老爷子的电话很快打了进来，语气里的震怒隔着屏幕都能清晰感受到。
季明礼也不敢接，只得等着电话自己熄下去。
他满意地看着网上烧起来的火，被引到了赵芸幽那边，“啧”了一声，撩唇笑道。
“陈经理，我记得你这人聪明的紧，这会儿怎么糊涂了？”
“我大哥什么人？没他的授意，我能注册这个账号发出这些东西？都当禾泽的公关部和咱们的一样废物呢。”
“……”
“放心吧。等禾泽公关部关于我大哥怎么追求嫂子的稿子出来了，你只管发就是，这是揽天的专长，好好利用，明白吗？”
陈经理恍悟，又有些疑惑，只得应。
“……明白。”
——
宿醉过后居然难能没有头痛欲裂。赵芸幽看一眼时间，惊讶自己居然睡了这样踏实这样久。
身上的被子顺着动作被掀起大半，她瞥一眼天花板，确认自己是在季非深的别墅。
心底居然十分平静。
昨天又累又气，这会儿缓过来些了，她突然起了看看自己筹备这么久的“战果”，于是点进了微博。
不想还在不断跳动的艾特和密聊还有评论，都在齐刷刷的刷重复的字。
【嫁了嫁了！】
【2020年10月28考古来的，你成功嫁给总裁了！】
热搜第一里，有人模仿了季非深账号的语气，高高的挂着一条。
【季太太，请回答下我们的问题。@赵芸幽今天嫁人了吗】
赵芸幽：“……”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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